第199頁
路放聞言,眸中冰寒爆she,怒視那御醫道:“不許胡說!”
一時又命道:“將太醫院御醫盡數召來!”
於是太醫院御醫得皇上急令,特許在宮中騎馬,奔赴趕來,兩個鬍子花白的御醫上前分別為皇后秦崢把脈,可是半響之後,兩個人對視一眼,那老御醫汪延盛道:“老朽幾乎探不到脈象,只隱約覺得,這竟然是滑脈。”
另一個老御醫是俞傑翔,聽此,皺眉點頭道:“確實是滑脈,只是脈象太過虛弱。”
路放一時聽著那脈象竟然是滑脈,知道那是女子有孕的脈象,不敢置信地盯著秦崢,切齒問那大夫:“既是孕育,皇后為何會如此虛弱?”
這兩個大夫無奈,只好跪地道:“我等也委實不知,此等情景,也是從未見過。”
路放心間一動,卻是忽然高聲宣侍衛前來,沉聲命道:“速帶游喆前來!”
一時兩個御醫紛紛不敢用藥,路放無可奈何摟著秦崢,將自己的氣息一點點透過掌心傳遞給她,此時此刻,心中卻是想起昔日她染了瘴毒重病之時,想著昨晚她已感到不適,自己竟然一無宣御醫,二未曾來看她,一時竟然自責萬分,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刀!
路放自己也探著那脈象,雖然不懂,卻也知道那脈象實在微弱異常,再探鼻息,卻覺得游若走絲一般。
當下阿慧也不知如何是好,聽命取來了一個百年人參,切了一點,路放忙接過,放在秦崢口中,為她吊命。
片刻後,游喆被拿著令牌的連裕提在手中騎著馬一路疾奔,最後終於進了這太和宮,將游喆扔了進來。
游喆一進這寢殿,路放忙命游喆前來為秦崢診脈,而自己卻是一直抱著秦崢的。
游喆閉眸診脈,半響後,卻是悠哉道:“也沒什麼大事。”
路放眉毛壓低,卻是不信,厲聲道:“游喆,你且看好了!她若有半點差池,朕——”
☆、152|懷孕
話沒說完,游喆卻是擺手道:“罷了,你必然不知,這種境況,我在三十多年前也曾遇到過的。原本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是女子腹中懷了胎兒,又不曾好好補將身體,一時氣虛罷了。”
路放聽了這話,心中稍松,卻是依然有擔憂疑慮:“那她為何這般模樣?脈象如此虛弱,臉色蒼白如紙,又是昏迷不醒。”
游喆摸摸鬍子,眯眸望著路放,笑道:“你原也知道,皇后娘娘嗎,身子總是有點不同常人。”
路放聽聞,蹙眉沉思,當下摒退眾人,問游喆道:“到底是為什麼?”
游喆這才笑道:“我原就猜到你必然會遭遇這番情景,所以上次你叫我來後,我便也沒做。秦崢體質特殊,怕是腹中胎兒體質也不同尋常。這胎兒自化精成胎,便擅吸取母體之精華所在。如今這胎兒恰逢落地生根發芽之際,尤其需要母體滋養,秦崢恰逢這幾日神思焦慮,茶飯不濟,這才昏迷過去。只要好好養幾日,總會好的。”
當下路放聽了這個,雖然依舊有隱隱擔憂,不過到底放下心來。游喆又笑呵呵地寫了一個方子,卻不是什麼藥方,而是各色食材,諸如長壽果豬蹄湯,諸如鯉魚湯,又諸如桂圓蓮子紅棗八寶羹等,都是一些尋常孕婦補養的食材。
游喆笑道:“你們宮中的御醫御廚或許比我游喆還懂這些,不過我既來了,總要留下一個方子。”
路放卻是極信游喆的,當即召來阿慧,將這方子收好,馬上為皇后按照方子做來,等她醒了便吃。
當晚路放一直抱著秦崢,便是那緊急的政事也不聞不問,一直到了三更時分,秦崢才幽幽醒轉。
秦崢朦朧睜開雙眸,第一看到的卻是路放,她蹙了下眉,終於道:“你總算不和我慪氣了啊。”
路放見她好不容易醒來,驚喜又憂慮,忙命阿慧取來那一直溫著的雞湯,其中聽從游喆的吩咐只加了一點的參片,為秦崢補身。
秦崢橫眉看著他道:“你不是還要我反思高璋的事兒嗎?”
路放低首凝視著懷中的人,溫聲道:“你不必理會那個,如今且喝了雞湯吧。”
秦崢斜望著路放,虛弱挑了下眉:“可是你不是說要我好好反思一下嗎?”
路放俯首,湊在她耳邊,柔聲道:“我那一日純屬胡說八道無理取鬧。”
啊?
秦崢有氣無力:“可是你說得對啊,我怎麼可以還留著高璋的物事呢?”
路放低哼一聲,卻是道:“管他是誰的,但凡是好的,留著有什麼不對?趕明兒我命人打一個絡子攏起來,你若喜歡,我們就天天看!”
秦崢點頭:“你說得極有道理,那就幫我鑲在釵上,我要天天戴著。”
路放聞言一呆,想著自己的皇后頭上戴著昔日高璋之物的滋味……不過他終究還是咬牙道:“好!”
當下見秦崢滿意了,路放這才端過來雞湯,道:“你且喝下這個吧。”
秦崢點頭,欲要抬手,卻覺得無力。
一旁阿慧紅葉都要上前,路放卻道:“我來餵你吧。”
秦崢這才露出笑來,道:“也好,我總覺得她們都不如你細緻。”
此話一出,寢殿內眾位大小宮女都低下了頭……身為皇后娘娘身邊的貼身侍女,她們竟然不如皇上服侍得好……
當下寢殿無聲,只見那位年少的冷峻天子,端著一碗雞湯,摟著他的皇后開始餵起了雞湯。
當他看著懷中的皇后時,神情便得異常溫柔珍惜,仿若懷中是得之不易的瑰寶一般。
待到一碗雞湯下肚,秦崢頓時有了幾分精神,卻又動了動大拇指,道:“我還想再來一碗。”
路放見她想喝,便忙命人去取,一時拿了巾帕幫她擦了擦嘴角,溫聲道:“你要喝多少都可以。”
秦崢見此,得寸進尺道:“那你都要餵我,不然我吃不下。”
路放笑著點頭:“好。”
秦崢聞聽,眼珠一轉,卻是又道:“可是如果你又和我慪氣,那我怎麼辦?”
路放住了笑,想起之前的驚魂一幕,扶著秦崢的髮絲道:“我以後絕不會再和你慪氣。”
秦崢垂眸,哼道:“那可未必,說不得明日我哪裡又讓你生氣,你如今是九五之尊的天子,我若是惹你生氣,說不得就把我這永和宮都給剷平了。”
路放攬過她,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她的,道:“天子一諾,絕無反悔,我以後絕不會這樣對你。”
其實不說昔日在落甲山時,就是來到這皇宮,他和秦崢慪氣三次,一次是她險些和單言成就好事,倒是把自己氣得心肝肺疼。第二次是她哭倒墳前,弄得自己心痛不已。第三次便是這次,卻是一場驚魂,嚇出一場冷汗。
他從此後,便是她把天給捅下來,他哪裡還敢再說什麼!
卻說秦崢,聽了這話,卻是總算放下心來。坊間傳言當今聖上房事萎頓,這都是自己背後搗鬼,若是哪日他知道了,少不得將自己怪責一番。如今得了這話,卻是從此後不怕了。
秦崢正暗自得意時,路放想起剛才游喆所說,不由熱切地望向秦崢依舊平坦地腹部,抬手摸了摸,笑對秦崢道:“剛才游大夫說過,你如今肚子裡已經懷了孩兒。從此後不許拉弓she箭,也不許去蹴鞠,要注意安生養胎,也要好生吃喝,這樣才能養好身子。”
秦崢聞言一驚,摸了摸肚子,那種感覺卻是分外詭異,想著難道這肚子裡已經有了小路放?
路放見她不信的神情,便忍不住捏了捏她高挺的鼻子,笑道:“或許再過一些日子,這肚子便要大了起來。”
秦崢蹙眉想著蘇盼大了肚子的樣子,深吸了口氣,感到未來的這十個月怕是極為難熬。
而路放卻是心情極好,他費盡心思,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不惜與鳳凰城簽下那等喪權辱國的約定,還不是為了子嗣。
如今秦崢能順利懷下胎兒,他總算如願以償,哪能不高興呢。
當下那政事也暫時擱置一處,整日便在這裡陪著秦崢,又勸秦崢務必多吃一些,才能身體好起來。
————————————————
秦崢在神思恍惚間,倒是吃了許多,不過等到入了冬,此時她已經懷胎三個月了,卻開始怎麼也吃不進去了。
聞到任何飯菜味道都作嘔,想要吐出來,可是吐到最後,幾乎吐無可吐,便只能幹嘔。
路放見此,一時急了,又將游喆叫來給她把脈,可是游喆卻只是望天無奈:“這有什麼辦法,女子孕吐,本就是自身體質問題,這個卻是難辦的。你左右尋一些她愛吃的來不就得了。”
路放尋思半響,秦崢愛吃什麼呢,秦崢自己就是傲世天下的名廚,她最愛的菜應該是自己作出來的吧?
可是秦崢現在身體極為虛弱,讓她自己做菜自己吃絕不可能。
路放無奈之下,摟著秦崢,將往日她做過的菜一個個地道來,問她道:“你可想吃?”
秦崢蒼白著臉,皺眉望著路放,眸中帶著厭煩:“不要跟我提任何菜,我聽到就反胃。”
路放越發無計可施,當下又叫來阿慧詢問:“你可記得,昔日她愛吃什麼?”
阿慧低頭皺眉沉思,道:“也沒見她特別愛吃什麼。”
路放忽然覺得很是焦躁,枉她自以為對她極為了解,竟然不曾知道她最愛吃什麼?只記得她以前愛吃落甲山的野果,可是一來那野果當不得飯吃,二來此處距離落甲山遙遠,三來這個季節那個野果怕是已經沒了!
阿慧見這少年天子竟然是慌了神的樣子,忙提議道:“不如讓御廚多做一些花樣,都送到皇后娘娘面前,看她願意吃哪個?”
路放聽了這個建議,點頭道:“說得極是。”
一時又道:“她心裡其實一直很懷念她的父親,你把往日她家食店所賣的吃食也都回憶一下,或者請御廚做了,或者命人去街上買了來。”
阿慧聽了,自然遵命而去。
那邊剛走,這邊秦崢隱約聽到什麼御廚,頓時又感到一股噁心涌了上來,難以自制地乾嘔。
路放忙過去,幫她捶背,又遞了茶水來漱口。
秦崢嘔得眼睛都紅了,最後狼狽地躺在榻上,睜著眼在他胸前蹭了蹭道:“我又餓,又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