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頁
這都是他和秦崢多少個次的歡愉才孕育出的骨血,也是他拿那喪權辱國之約才換來的。
是兩個男娃,雖不夠胖,可是作為雙生子來說,都已經很健康了。
他們此時都安靜地閉著眼睛睡去,那眼fèng很是狹長,比他和秦崢都長,也不知道到底像誰。
都說剛出生的孩兒還不該有鼻樑,不過他們竟然看著高高挺挺的,這個倒是像極了秦崢。
路放低首看著他們,心中泛起陣陣柔意。
一時忽然想起昔日見路不棄時,自己何嘗不曾感慨,想著秦崢那女人,實在難以想像有一日會為自己孕育骨血。
可是她現在不但為他生下子嗣,還是一胎兩個。
路放想到這裡,望著這兩個男娃一模一樣的小臉兒,忽而蹙了下眉。想著這個,他便要動手去抱,可是觸手之間,卻發現他們極軟,軟得他的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旁邊侍立的嬤嬤看到,忙道:“皇上。”
路放當下便命道:“你解開他們的襁褓,朕要看看他們身上。”
那嬤嬤原本有些猶豫,可是想著如今已經是晚春時節,其實天氣暖和了,況且暖閣內的地龍很是溫暖,當下便聽令,連同另一個嬤嬤,一起將兩位皇子的襁褓解開。
待解開後,路放小心地看了看他們身上,想著有何印記可以標示他們,卻陡然間,見到那娃兒後肩之處有一個胎記。
那是一個十字形的殷紅色的胎記,和昔日秦崢後肩上一模一樣。
只不過後來他們成親之後,那胎記漸漸地變化了。
路放心中微震,忙去看另一個娃兒,同樣是後肩位置,也是一模一樣的胎記。
他當下收斂心神,命那嬤嬤將兩個娃兒重新包裹了,誰知道如此一來,他們倒是醒了,那晶亮細長的小眼睛四處茫然地看了看,然後小嘴一裂,哇哇大哭起來。
路放頓時傻眼,卻見他們小臉不過自己巴掌大小,那小嘴兒原本比小櫻桃還要小上許多,如今那嘴兒裂開,竟然要占去半張臉,就那麼嚎啕大哭。
一旁兩個辱娘忙跑上前,將兩個皇子抱在懷裡,只是面有難色地望向皇上。
路放見此,知道兩個娃兒餓了,當下退出。
待退出後,他馬上召來了游喆。
路放負手立在暗沉沉的殿中,聽的游喆進來,卻並不回頭。
游喆心中忽然是那麼一沉,忙上前賠笑道:“糙民游喆,見過皇上!”
路放許久不曾說話,殿中氣氛便顯得壓抑,游喆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天子之氣,君臨天下,皇威逼人,他知道眼前的男子已經不是昔日在山野之間的那個少年郎了。
良久,路放終於淡道:“游喆,朕要你告訴朕,關於皇后娘娘的事。”
他回過首來,居高臨下地望著躬身的游喆,平靜地道:“說吧。”
游喆苦笑一聲,忙跪在那裡,口中卻是道:“游喆不知道說什麼。”
路放撩袍,坐在那殿中唯一的軟榻上,沉靜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皇后娘娘,體質外剛內媚,你曾說過,三十多年前,你曾見過一個。”
他冷漠的眸子盯著地上跪著的游喆,緩緩地道:“朕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如今的路放,已經悟出,秦崢背後的胎記和她的體質怕是息息相關,如今他們的兩個皇子,竟然背後也有一模一樣的胎記。
那麼這就說明了,她這種體質,或許是遺傳……
路放不著痕跡地握了握拳,一個猜測,已經漸漸地在他心裡成型。
只是,他卻並不願意相信罷了。
他倒是希望他的秦崢出身平凡,就這麼坐他的皇后,與他相守一生,看著他們一手創建的大淵國泰民安,卻不願意再起波折,橫生枝節。
跪在那裡的游喆,低低地嘆了口氣:“皇上心中既已明白,又何必再問。”
路放低道:“朕要你說。”
游喆無奈,只好道:“因三十多年前那人已經不在人世,游喆不便多講。只是皇上想必已經猜到,為何能讓皇后娘娘產下子嗣的房術之書竟然藏在鳳凰城的藏天閣。”
路放心中微震。
傳言三十年前,鳳凰城大小姐何驚岄遠嫁大炎泗水孫家三郎,進了洞房方知孫三郎已有妾室。這鳳凰城大小姐一怒之下,將新郎綁在床柱之上,然後和隨行鳳凰城玄衣衛在洞房之中紅浪翻飛,第二日偕同侍衛揮袖而去。
後來何驚岄生下了何焰。
而何焰,這個流有鳳凰城何家血脈的女人,昔日在鳳凰城曾在小竹林中和秦崢擦肩而過,彼時彼刻,路放冷眼旁觀,卻見她們二人神量相仿,眉目間之疏離隱隱相似。
閉上雙眸,眼前浮現秦崢後肩那個胎記,從十字,自成親後漸漸豐潤,最後逐漸蛻變,他曾誤以為像個鴨子。
如今想來,眼前卻是赫然浮現鳳凰城那城牆之上,巍然飄蕩的百年鳳凰城旗。
那個胎記,在經過許久以來悄無聲息的伸展,如今已經赫然是鳳凰展翅,翱翔九天的形態。
段青和何笑之間的糾葛,外人不過是霧裡看花,內中如何,或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可是秦錚顯然不是秦一人的親生女兒。
她竟然應該是段青為何笑生下的女兒。
路放知道,這幾年來,何笑一直沒有子嗣,鳳凰城中長老已經急不可耐,特別是如今何笑為了段青遠走,他們就越發需要一個何氏子嗣來繼承百年鳳凰城。
如果秦崢真是鳳凰城流落在外的血脈,那她就是何笑唯一的骨血,鳳凰城最為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鳳凰城唯一的少主人。
他的拳頭鬆了又握,最後終於望著地上的游喆,命道:“從今往後,你就留在宮中吧。”
游喆聽了,轟然倒在那裡,哭喪著臉道:“你這宮裡,除了女人就是太監,我留著怕是不合適吧。”
路放卻再也沒有搭理他。
這時候的路放,想起剛才手下那兩個柔軟的小傢伙。
那是他和秦崢多少個日夜奮戰才孕育的骨血,是他一手開創的大淵帝國的皇子!
他,決不允許外人覬覦。
而秦崢,如果她不喜歡,那就不應該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強迫她。
☆、156|龡瀔擪齽鴢厑悟殿o硦N+鴓
大淵的皇帝登基的第二年,為真和元年。
這一年,大淵的皇后產下兩個皇子,雙生子雖在皇室之中有不吉之兆,可是大淵皇帝仿佛毫不在意,大舉慶祝,一時之間敦陽城中極為熱鬧,文武百官紛紛慶賀。
而就在皇后居住的太和宮中,總是在外面一臉冷峻的帝王,卻是含笑望著床榻上的兩個嬰兒。
那兩個嬰兒,看似一樣,性格卻略有不同,先出生的哥哥,總是活潑好動,小拳頭小腳丫胡亂踢騰,有著用不完的精力。而後出生的弟弟,卻仿佛沉靜許多,多數時間在睡覺,偶爾睜開眼,也是用那狹長的眸子,帶著輕視一般,瞥你一眼,仿佛世間萬物都不曾被他看在眼裡一般。
秦崢悠閒地躺在那裡,還在做月子的她頭上戴著觀音兜,臉上光彩照人。她望著含笑逗弄兒子的路放,道:“你倒是給他們起個名字啊,總不能老這樣哥哥弟弟地叫。”
路放聽此,卻是一招手,一時便有內侍恭敬地上前,遞上來一張紙,上面卻是用御筆寫了許多的名字:“這是我近日苦思之後擬定的,你看看用哪個。”
秦崢接過來,掃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一對字上:“這裡有個冉,有個綻。”
路放見她注意這個,笑道:“冉乃朝陽初升,綻乃萬物初開。”
秦崢滿意道:“這兩個字,一日一花,都是徐徐而起之意,頗有意味,不如就用這兩個吧。”
路放其實早屬意這兩個字的,當下道:“那就哥哥用冉字,弟弟用綻字。”
秦崢聽了,心中有所動,想著這兩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將來怕是要好生教養才好,不然難免惹下麻煩。
路放看出她的意思,將她攬在懷裡,溫聲道:“這都是你我子嗣,雖說不該厚此薄彼,不過我如今既為一國之君,難免考慮到儲君之事。如果這事定得晚了,這兩個孩子懂事之後,難免會生嫌隙。所以如今倒是想著,早早定下太子,以固江山。”
秦崢正有此意,便道:“那自然是哥哥為儲君了。”
路放點頭:“為了以後不生事端,我會命人在哥哥身上留下印記,以免混淆。”
秦崢不免覺得有些遺憾,不過依然點頭。
因又想起一事,道:“以後兩個孩子教養之事,你我卻要多費心了。”
路放何嘗不知,兩個孩子,平日吃穿用度教養,既要從小顯出儲君和皇子之不同,又不能太過厚此薄彼,此間之權衡,太過微妙。一個拿捏不過,兄弟之間生了間隙,卻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這兩個人煩惱完後,一時又看著榻上兩個孩子。如今這兩孩子模樣已經長開了,胖嘟嘟的小臉,狹長微挑的眼眸,小而精緻的小嘴,還有高挺的小鼻子,倒是都長得極為好看。
兩個人看了一番,路放是心裡著實喜歡,而秦崢則是想起自己懷孕他們的苦楚,卻一下子想起自己的母親來。想著以前自己在心裡何嘗不是怨怪過,怨怪她在自己不足滿月之時便不辭而別,又怨怪她讓父親苦等十七年而落得一場空。
只是如今做了母親,母子連心,看著這甜美睡著的兩個兒子,想著當初她必然有著種種無奈吧。
路放也看出她的心事,便道:“原要和你說的,晌午時分收到一個信函,是慕容楠派人送來的,說是他現如今在西野,已經發現了申屠江的蹤跡,同時也找到了何笑的蹤跡,並將這個消息傳給何笑,此事已經過去了三四日,今日怕是他們已經在西野回合了。我剛才又派了人前去西野,拜託托雷協助。”
秦崢聽了,心中卻有幾分焦慮,原本不知道母親下落也就罷了,如今知道就在西野,自己卻躺在這裡不能動彈。
路放看出秦崢心事,便道:“慕容楠一向行事細心,若是有什麼進展,定然會飛鴿傳書回來的。”
秦崢想起慕容楠之能,便也點了點頭。
路放從旁沉吟一下,卻是想起她的身世一節。之前怕她在月子之中,情緒不穩,若是貿然告知,怕她就此落下病根。
如今因提起此事,便趁機試探道:“崢兒,你覺得何笑此人如何?”
秦崢見他忽然提起何笑,不知何意,便道:“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