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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前廚子愣了下,不過很快,他便張開嘴巴,大聲地叫道:“汪汪,汪汪……”開始兩聲還有靦腆,等叫了兩聲後,他就叫得通暢多了,開始對著秦崢不斷地汪汪汪汪。
彭大見此,哼了聲,諷刺地道:“這叫得真像一隻狗。”
秦崢將廚子的分例扔到了他面前。
廚子千恩萬謝,趕緊端起來狼吞虎咽。
由於秦崢的飯菜做得極為好吃,於是這個卒隊從此的日子過得就舒坦多了,整個卒隊每日最盼的事情便是吃飯,最享受的就是別的卒隊流著口水羨慕地望著他們碗的情景。
於是便有其他卒隊打聽:怎麼領的同樣的食材,你們的那麼香啊!
本卒隊人答曰:我們廚子做得好啊!
於是其他卒隊便把目光落在了秦崢臉上,額,不過是一個瘦弱的年輕人罷了,看著還算雋秀,只是臉上一道長長的傷痕,有點猙獰。
他們深深地記住了秦崢的樣貌,然後開始騎著馬藉機溜出去到處抓廚子了。
一時之間,這附近的百姓沒有人敢說自己是廚子,所有的飯莊都關了門。
其他卒隊抓了很多廚子過來,讓每一個人都做飯,可是沒有一個人做出來秦崢那麼好吃的飯菜,於是他們一怒之下,有時候便照著脖子一刀砍下去。
這情景,彭大看的脖子都疼了,對秦崢悄悄地道:“還是得跑,這是一群餵不熟的狼啊!”
秦崢默然。
其實都是當狗的,只不過她比別人叫得好聽一點,尾巴也搖得更歡快而已。
不過,既然已經當了狗,那就要當條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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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秦崢正在灶房忙碌,忽然接到火頭夫的命令,說是她要離開這個卒隊了。
火頭夫的神情看起來很捨不得,看著秦崢的眼神像看一塊香噴噴的紅燒肉離開了。
秦崢皺眉,她知道如今很多卒隊在覬覦她,可是是誰把她搶走了?
這時候卒隊長也來了,卒隊長心情很不好:“到了那裡好好干吧。”
秦崢很快被人引領離開了這裡,在穿越過一道道營帳以及各種挖的灶眼後,她來到了一處。卻見這裡的灶眼並不是很多,只有兩個,可是除了南蠻火頭夫,卻另外有幾個大炎人雜役在這裡幫忙。
新的火頭夫見他來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這裡是專門為將軍們做飯的地方,聽說你做飯好吃,以後來到這裡,可要小心伺候將軍。”
秦崢點頭:“好。”
新的火頭軍見此,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讓她開始幫忙扇火,鍋上正熬著雞湯,想來是熬了一些時辰了,此時聞著那雞湯味醇厚濃香。
秦崢賣力地煽火,感覺到身邊有眼睛盯著自己,回頭看過去時,卻是那火頭夫。此時那火頭夫見她回頭看,只惡狠狠地道:“這是夫人要喝的湯,好好做!”
秦崢心中明白,這是專門做大人物飯菜的地方,看管也許反而要比以前嚴格許多。當下她心中發苦,想著若是留在以前的卒隊,或許慢慢地能尋到機會跑了,可是如今卻功虧一簣了。
接下來幾日,她漸漸摸清了這裡,發現確實如自己猜想的,這裡暗地總是有眼睛在盯著,這火頭夫對這群大炎人也是極為防備,多不信任。不過秦崢漸漸地觀察發現,有一個專門負責切菜洗菜的年輕男子卻是個特別,火頭夫對她很是照顧的樣子。
那個年輕男子是二十九號,看起來同自己一樣是個雜役,和自己個子年紀都差不多,臉上總是髒兮兮的,眼睛卻是賊亮。這二十九號頗得那個火頭軍賞識,凡是一些米糧的事情都是他經手的,他做事倒也細緻。
不過她卻發現,這個二十九號卻經常背後偷吃飯菜,偷吃的時候,那賊亮的眼睛閃著得意的光。
這一日,火頭夫正蒸著一份豬頭肉,忽而有傳令兵急匆匆地跑來,道:“快點熬一份雞湯!”
火頭夫忙道:“我這裡蒸著嚴先生要的豬頭肉,先緩一緩再做雞湯。”
傳令兵聞言,不容拒絕地道:“這是多湖將軍的命令,馬上做!要不然將軍怪下來我也擔當不起!”
火頭夫聽了這個,只好道:“既是多湖將軍要的,那我先做雞湯吧。”如今高大將軍不在營地,多湖副將軍便是最高的統領。
秦崢見此,便上前自告奮勇道:“我素來最會熬湯,不如讓我做這個雞湯吧。”
傳令兵聽了,疑惑地看向秦崢,見他臉上帶著一道淡淡的疤痕,便問道:“他是誰?”
火頭夫便解釋:“這是新來的雜役。既如此,就讓他熬一次吧。”火頭夫也是聽說過這二十七號的事兒的,知道她手藝極好。
秦崢用了三成功力熬了一份雞湯。
秦崢揭開鍋蓋的時候,濃郁醇厚卻又隱約帶著一點清香的雞湯香味伴隨著蒸騰的霧氣散發出來,周圍的人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轉首朝這裡看過來。
火頭夫點頭:“這個做得極好,多湖將軍一定會滿意的。”
二十九號眼睛發出了亮光,盯著這鍋雞湯不眨眼的看,舌頭還不著痕跡地舔了舔嘴巴。
秦崢將雞湯交給了伙夫長,伙夫長向二十九號招手:“二十九號,你帶著二十七號把雞湯送到多湖將軍的營帳去。”
二十九號提議:“我自己就可以送過去啊。”
伙夫長卻道:“以後讓二十七號自己送過去就可以了,讓他認認路。”
二十九號沒辦法,只好答應了。
這個灶房距離將軍們的營帳並不太遠,可是饒是如此,也走了許久。
二十九號溫吞吞地道:“這雞湯這麼好喝,你自己嘗了嗎?”
秦崢不說話,只一心端著雞湯。
二十九號又道:“你以前是不是做廚子的啊?”
秦崢依然不語。
二十九號頗沒好氣地道:“你怎麼像個木頭人啊!傻啊,把個雞湯燉得這麼香,自己卻吃不成!”
秦崢皺了下眉頭。
二十九號給秦崢下了一個結論:“迂腐!膽小!”
這時候,他們停在了一個營帳前。
在眾多玄色營帳中,這幾個營帳比其他的要大,看得上這周圍也有兵士在巡邏,顯然不是普通人住的。
二十九號指著其中一個道:“那個是高璋住的,不過他現在不在營地。中間這個是多湖住的。”話說到這裡,一旁的一個南蠻侍衛瞪了他一眼。
二十九號縮了縮脖子,小聲對秦崢道:“看來說話得小心點。”不能直呼他們將軍名字。
這時候,二十九號來到了多湖的帳篷前,恭敬地道:“我們是來給將軍送雞湯的。”
這時候,帳篷前的帘子被打開了,卻是一個有了年紀的老婆婆,老婆婆接到雞湯,便匆忙進去了。
在帘子打開的那一霎那,秦崢聞到裡面似有若無的血腥味,甚至還隱約聽到裡面有小娃的哭聲。
回來的路上,二十九號又開始絮叨了:“這是多湖將軍的女人剛剛生了孩子。不過看起來那個孩子並不是多湖將軍的,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將軍寧願戴個大綠帽子,男人一般很少願意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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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灶房裡忽然送來了三十隻雞,而且是咕咕叫著的活雞。眾人詫異地看著那群雞,不明白什麼時候南蠻軍隊中也要養雞了。
傳令兵一臉嚴肅地道:“這是多湖將軍特意給夫人弄來的雞,以後一天燉一隻給夫人補身體!”他冷眼掃了眼秦崢,又道:“你,以後專門給夫人燉雞。”
秦崢點頭道:“是。”
在以後的日子裡,秦崢每天默默地燉一隻雞。
這其實是一個很輕鬆的活,因為火頭夫對他們是極為不信任的,一般都是親自將雞殺好了,處理了,然後把各種料放到秦崢面前,只需要最後秦崢動手燉就可以了。二十九號幾次想插手燉雞的事兒,可是都被火頭夫拒絕了。看起來這個多湖將軍很重要,火頭夫不容許有一點差池。
有一天,秦崢燉著雞,恰巧要出去方便,回來的時候,卻見灶房裡沒有別人,唯有二十九號正蹲在灶眼前,用手扒拉著燉鍋裡面的東西吃。鍋里的熱湯很燙,他一邊發出嘶嘶的受燙的聲音,一邊快速地撈出了一個雞腿在有滋有味地啃著。
秦崢站在他後面,道:“你不要吃雞腿。”
二十九號嚇了一跳,蹭地站起來,回頭見是秦崢,這才嘿嘿笑著道:“你燉的雞實在好吃,這肉都要化開了。”
二十九號臉上髒兮兮的,可是笑起來倒是很好看,眼眸中猶如有許多細碎明亮的小星星,閃閃發光。
秦崢蹙眉,再次重複道:“別吃雞腿。”
二十九號笑眸裡帶了點隱隱的祈求,軟聲道:“不要告狀,好不好……我就吃了一個雞腿而已,反正一個雞有兩個腿呢!一個女人家吃不了兩隻腿的!”
秦崢摸了摸額頭,道:“可是另一個雞腿已經被我吃了。”
二十九號頓時笑不出來了,他望著秦崢半響,才道:“如果將軍問起來,我們就說這個雞是沒有腿的吧……”
秦崢無奈:“罷了,先不管了。”
她還是將一隻腿都沒有的雞湯和雞肉送進了將軍的帳篷,她等在帳篷外面,卻只聽到一個小嬰兒如同小貓一般嚶嚶的哭聲,很細弱的樣子,接著便是一個女子溫柔的哼哄聲。
後來小嬰兒仿佛逮住了什麼,不再哭了。
這時候,一個高大彪悍的男子走了出來,身上穿著黑色鎧甲,看到秦崢,皺眉道:“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秦崢猜到這便是多湖,當下恭敬地道:“多湖將軍,小的是來送雞湯的,現在在這裡等著把鍋拿回去。”
多湖點了點頭:“以前夫人什麼都吃不下,但如今獨獨你的雞湯她能喝得下,以後好好給夫人做飯。”
秦崢道:“是。”
多湖滿意的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秦崢繼續每天燉一隻雞給夫人。
每天二十九號都會來偷雞腿。
多湖將軍的夫人開始是吃著沒有雞腿的雞,後來,則是連湯都仿佛少了一半的樣子。
不過這位夫人似乎也沒有表示過不滿。
秦崢這些日子對於南蠻軍中的巡邏以及地形都已經熟記於心了,她開始謀劃著名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