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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崢卻是不知道這個,聞言微震:“我父親已經被安葬了?”
何笑道:“是。”
秦崢挑眉:“葬在哪裡?”
何笑道:“就在敦陽城外。”
秦崢低頭默然,其實她當日決然扔下父親的屍首,雖則是出於無奈,可是到底遺恨,竟然連父親一個全屍都不曾見。如今知道父親已經被安葬,也算是一個安慰。
何笑嘆了口氣,又道:“後來,我派人在逃荒隊伍之中尋你,甚至還曾派人做了無糧糕前去在逃荒人群中散播,希望能尋到你,誰知道你竟然女扮男裝,並且半分破綻沒有,令我派出去的人一直不曾找到。一直到後來……”
秦崢道:“一直到後來,我和路放出現在圖招財那裡,圖招財即可向你匯報,於是你就知道了我的下落?”
何笑點頭。
秦崢又道:“我到了鳳凰城,你出現,前去會我。結果你的表妹卻暗中對我憎恨不已,要暗殺我?”
阿焰聞言,陡然站起,冷笑一聲:“你有何證據,證明暗殺你的人是我?我又為何要暗殺你?”
秦崢聞言,瞥她一眼道:“你既然已經承認了近日派人前去尋我母親麻煩,要給她一個教訓,說明你嫉恨她。你既嫉恨我的母親,當知道何笑去見我的時候,自然便將這嫉恨波及於我,於是便要派人暗殺我。當日何笑派了單言在我身邊保護,又有托雷從旁襄助,可是卻不能護住我。這普天之下,恰逢這亂世之中,又有哪個能夠派這麼多高手去為難我一個小小的市井女子?”
阿焰聽了這個,眸中卻是嘲諷之意甚濃:“凡事都要講證據的,若是若你這般猜測便能說我派人殺你,那我還要猜你故意誣陷我呢。”
秦崢抬眸,瞥向一旁的諸位長老,只見他們依然老神在在,不由淡道:“當日諸位長老曾有言在前,說是定要查出這暗殺秦崢之人,給秦崢一個公道。請問今日今時,這個話是否算數?”
諸位長老,聞言輕“咳”一下,終於有一個,緩緩睜開眸子,用責備的眼光望著那阿焰:“阿焰,當日你做得也太過了。”
阿焰聽得自己的事情被長老道破,當下卻是惱羞成怒,恨聲道:“原本說過,若是表哥到了而立之年還不曾娶妻,便要他娶我,可是如今呢?你們都騙我哄我!好不容易那段青不見了,我等了那麼多年,結果卻出來一個段青的女兒,表哥又是對她哪般的上心,我自然生氣,自然想殺了她解恨!”
何笑聞聽,眸中卻是難得的she出冷芒,厲聲道:“阿焰,你太過分了!你可知道,秦崢是段青的女兒,既如此,我自然當她為晚輩!”
誰知道阿焰卻越發惱怒,指著他的鼻子道:“你不要胡說了,當日你帶著她白雪臘梅尋佳人,誰人不知道?你找了段青那麼多年卻不見,其實是心裡想著若是能娶了她女兒,也是一個安慰吧?”
何笑眸中陰晴不定,半響,忽然伸手,狠狠扇了阿焰一個耳光:“你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阿焰為鳳凰城唯一的女性血脈,多年來受盡寵愛,此時忽然被表哥打了一個耳光,而且是當著那秦崢的面,當下越發羞恨,又覺得丟了臉面,又冷心表哥竟然為了段青如此對待自己,當下一個咬唇,竟然垂下淚來,哽咽哭泣道:“你竟然打我……”
那長老見此情景,皺眉喝斥道:“阿焰,不許哭了,坐到太爺爺這邊來。”老人的話音頗有威儀,不容拒絕。
阿焰抹著眼淚,壓下憤恨,只能做到那長老身邊,不過猶自抹淚,時不時那厭恨的目光望向秦崢。
秦崢見此情景,知道這群老人護短,眸中越發透出冷意:“當日我被暗殺一事,我如今便是不追究,只是今日她既然要害我母親,且我母親已經落到她的手中,那務必要還我母親一個公道。”
何笑冷著臉,半響不曾說話,此時聽到這個,終於開口道:“秦崢,你放心,我定會竭盡全力找到你的母親。”
說完這個,他走上前,拜了那叫太爺爺的長老,這才道:“阿焰早已不是當年年幼無知的孩童,如今久在閨中,未曾出閣,何笑即日便將為她擇一良婿。”
這話一出,別說那阿焰聽得臉色頓時煞白,顫聲搖頭道:“我不嫁,我不嫁……我就要嫁給表哥!”
那長老們也是皺了眉頭。
畢竟既然如今段青失蹤了,他們是希望阿焰嫁給何笑的。
何笑撩袍站起,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何笑作為一城之主,既然想要嫁一個表妹,那便必須要她嫁。”
語音是難得的冷硬,當下就連眾位長老都語塞,半響只好道:“既如此,那也好。”
何笑又走到秦崢面前,眸光放柔,道:“你先回去歇息吧,若是你的母親有了下落,我定會通知你的。”
秦崢看著眼前情景,卻是如今只要找母,卻連自己當日被暗殺之事,並且那自己母親因為被追殺之事也一併掠過了。她心中不免冷笑,可是此時母親在鳳凰城失蹤,卻是要從他們口中知曉下落,於是只能暗自忍下。
當下秦崢出了那禪房,來到竹林處,慕容楠悄聲道:“皇后娘娘,以慕容楠之見,這阿焰小姐怕是有所隱瞞。”
秦崢點頭,蹙眉道:“只是如今該如何迫她說出來?這群長老分明護短,何笑怕是也無法從她口中問出個實情。”
慕容楠想想也是皺眉:“若是別人,我們便是抓過來,或者嚴刑逼供,或者詐她一下,都是可以的,只是如今此女在鳳凰城地位極高,我們卻是奈何她不得。”
秦崢聽了這個,卻是心中一動,便道:“走,回去!”
話音落時,她已經轉身回到那禪房,此時何笑眉眼極為難看,正和阿焰說著什麼。眾人見秦崢去而復返,都是不解。
秦崢當下不動聲色,上前對那幾位長老一拜,道:“當日長老曾經應允,將來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可還記得這話。”
那長老聽了,點頭道:“這個自然是記得。我鳳凰城向來一言九鼎。”
秦崢淡笑:“什麼要求都可以嗎?”
長老面面相覷,半響終於道:“但凡不曾違背道義,不損我鳳凰城之根本,都可以。”
秦崢點頭:“好。”
說著,她眸中陡然she出寒芒,望著那阿焰,口中輕而危險地道:“我只要求,打這阿焰二十鞭,也好出我心中一口惡氣。”
此話一出,眾位長老皆驚,那阿焰更是恨得咬牙切齒,眯眸望著秦崢道:“你這秦崢,也太過分了吧!”
秦崢卻根本不曾理會那阿焰,只是盯著眾位長老道:“阿焰曾派人暗殺我,更曾追殺我母。於情於理,絕對不能放過,更有長老曾經說過要還我一個公道。如今,秦崢只是要求親手打這阿焰三十鞭子,想來並不為過吧?”
這要求,怎麼說都不為過,只是這鳳凰城長老們都是素來護短的,這阿焰都是當年他們最寵愛的鳳凰城大小姐生下的唯一骨肉,平日裡說一聲重話都不願意,怎麼會捨得打呢。
長老們面面相覷,頗為猶豫,阿焰見此,暗中拉了拉那個叫“太爺爺”的人的手,有撒嬌求情之意。
秦崢將一切掃入眼底,又看何笑一眼,卻見他從旁面無表情,仿若事不關己一般。她勾唇一笑,道:“既然鳳凰城原本不過是些出爾反爾之人,那多說無益。秦崢自會尋母,也不牢你等操心,至於那害我母親之人——”她眸中疏冷,唇邊冷笑:“若有朝一日,落在我秦崢手中……”
她話音未落,便有那叫太爺爺的長老忽然睜開雙眸,道:“阿焰年幼,原本不懂事,過往重重,也確實是她錯了。今日我等便將她交到你的手中,任憑你的處置,要打要殺,隨你便是。”
阿焰一聽這個,頓時跺腳不依,可是眾位長老被秦崢剛才那番話一說,卻是面色略發紅,於是不再去看她。
阿焰無奈,求救地看向表哥,可是表哥面上的神色,卻是忒地冷漠,竟然是她從未見過的。她印象中,表哥永遠是笑呵呵的,從來不會對她擺出這種神色的。
阿焰氣哭,淚水從那嫵媚的眸中落下,憤恨地瞪著秦崢道:“既然太爺爺已經說話,你要打要殺,且來便是!”
秦崢斜眼道:“既如此,那我們出去吧。”
阿焰哼道:“出去就出去!”
外面竹林中,有鳳凰城護衛,也有路一龍,因為擔心秦崢安危,也怕她在這鳳凰城吃了虧,此時剛過來,正翹首等在竹林里。
此時見秦崢出來,後面還跟著一個梨花帶雨冷艷無匹的女子,不禁詫異,忙跑過去問:“這是怎麼了?”
秦崢伸手,道:“把你馬鞭拿來。”
路一龍越發不懂,不過依然是將腰上馬鞭遞給了秦崢。
秦崢握著那馬鞭,舉起來吹了吹馬鞭上的灰塵,斜眼笑對阿焰道:“阿焰表小姐,你是要站著挨打,還是趴著挨打?”
大庭廣眾之下,阿焰表小姐怎麼可能會要趴著挨打呢,她最後一起求救地看向表哥,可是表哥側顏冷漠,竟然半分看向她的意思都沒有。
她又回首看向長老們,那禪房們竟然已經閉起,那兩道雕花門關得如此無情。
她一咬牙,看向秦崢,硬聲道:“你要打就打,少廢話!”
路一龍從旁見此情景,心中暗驚,不過他抬頭看向秦崢,卻見秦崢雖然唇上帶著笑,可是那笑卻根本不曾到了眼裡,那眸中分明是一片涼寒。
路一龍在心裡顫了下,想著:你要打那就打吧,大不了咱這三千人馬在這裡跟他們拼了。
秦崢此時,已經攥著馬鞭,高高舉起來。
眾人眼睛不禁都瞪大了,那阿焰也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
卻見秦崢,馬鞭驟然落下,嗖的一聲,帶著凌厲銳氣,重重地抽打在阿焰身上。
阿焰倒是一個硬氣的,一咬牙,怒聲道:“不錯,我當日就是派人殺你,今日又派人要殺你母親,就是我乾的!”
秦崢想起往日,單言為此受了重傷,自己也因此落了南蠻軍之手,其後更是重重磨礪,又想起母親多年之後重回鳳凰城,竟然遭她追殺,生死不明,當下便又是一鞭子落下。
阿焰經受兩鞭子後,疼痛難忍,臉色蒼白,要知道秦崢力氣巨大,她如今打人可是用了全力,便是這阿焰有些武功,也承受不住這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