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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民還在衝著那戴著紗帽的高大郎君咧嘴直笑“小郎,咱們做丈夫的,疼自己的婦人可是誰也礙不著以前我那些兄弟總為這個說我,怪我寵一個殘了腳的女人寵到沒邊兒可他們又怎麼知道,只要我那婦人還能活著,我哪怕天天背著她爬上爬下也是樂意哪用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她一去,這滿山滿野的,什麼都沒了味兒?”
他說自個的故事也就罷了可是說著說著這山民再次看到了那郎君身上,看著他又道:“小郎,我看你這人艾與我就是一樣的你現在可要多疼你婦人一點,省得到了以後你把滿山的花都摘下來了,她也看不到聞不到了”說到這裡,那山民以一種誰也聽不懂的俚語,唱起一首情歌來
情歌綿軟古怪,可聽著聽著,四下的人直覺得這吹來的風,也帶上了幾分傷愁
那婦人聽了一陣輕輕吟道:“自卿去後,滿目瘡痍,世事堪悲!”
等山民的歌聲落下後,那年輕郎君喚道:“執五給他賞金,讓他走吧”
眾人一怔,那婦人更是不滿地嘀咕道:“為什麼?”
年輕的郎君負著手站在那裡,淡淡地說道:“大好春光我不喜這悲傷之言”
眾人低下頭來,一個個在心裡想道:只怕你是被人給說得惱了吧?
那山民送幾人上山本是極小的買賣,這一轉眼接到一碇金葉子,歡喜得眉開眼笑了,當下連連道謝,還非要磕頭直折騰了一會,眾人才把他趕走
一行人繼續朝山上走去
不一會,他們便氣喘吁吁地爬上了石鳳山的最高峰
站在這山巔之上,任由春風從四面八方吹來,眾人的衣袍直是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那青年郎君負著手,一言不發地站在山巔上,直過了良久,他才低沉地喚道:“阿縈”
婦人,也就是盧縈連忙應了一聲,走到他身邊站好
青年郎君,也就是劉疆低下頭來,他看著劉疆,向她伸出他的手
盧縈連忙握著他的手,與他站在一起
劉疆與她十指相扣,他低著頭,靜靜地看著屋舍林立,風景秀美的揚州城,直過了良久,才低聲說道:“以後那花,我親自去給你摘”
盧縈一怔,轉眼她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幾下,甜蜜而輕軟地應道:“恩”
一行人在這山峰上呆了大半個時辰後,開始尋路下山
不一會,他們便來到了山腰山腰上有一個寺廟和一個書院,到處都是人頭濟濟,十分的熱鬧
盧縈走著走著,用一枚五銖錢從一側老農手中拿過一束野花來回頭看著劉疆,她瞅著他直笑
舉起花束,盧縈快樂地說道:“阿疆,給我摘一朵插鬢上”
劉疆瞟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走過來,信手摘下一朵小花,低頭把那花扣向盧縈的髮鬢正好這時,一陣旋風著的狂風猛然吹來,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它捲起了山坡上的落葉和雜物,把它們一一送上高空,也捲起了小姑們的衣裙,令是她們發出一陣驚惶的呼聲,更捲起了劉疆頭上的斗笠,“砰”地一聲卷著它撞上了百米開外的一塊石頭,再掉落到了溪水裡
狂風吹走了他的斗笠,吹起他玉冠束起的長髮,吹起那絲絲縷縷的額發,使得它們凌亂地擋在他俊美的,仿佛雕刻而成的五官上,使得那一縷縷長發飄飛在他深沉的,仿佛能把天地都吸進去的雙眸上
不知不覺中,四周最初的驚慌過後,凡是向這邊看來的人都是一怔
不知不覺中,無數雙目光朝這邊打量而來與少年們猜度的眼神不同,小姑們一個個或羞或怔,看得移不開眼
可不管是劉疆,還是盧縈,也不知是不在乎,還是沒有注意到這一幕盧縈只是垂著眸,歡喜地等著他幫她在鬢角插上野花奈何劉疆實在沒有經驗,一連折了幾朵野花,不是花精折得太短,就是折得太長,或者被他重手重腳地插了兩下,給插得花瓣萎了殘了,所以他不得不耐著性子一朵一朵地扔,一朵一朵地試
遠遠看到那俊美如天日一樣的郎君,抿著薄唇,不耐煩地折著野花反覆折騰,老想插上劉盧氏的髮鬢方小姑緊緊咬著唇她隔著重重的人群,如痴如醉地望著劉疆俊美立體的五官發了一會呆後,說道:“我們去跟劉盧氏打個招呼吧”
在幾個同伴看來時,她垂下眸子,暗暗想道:劉盧氏的長相,也不比我強啊憑什麼這麼俊這麼痴情還是大權貴的男人就是她的?
盯著方小姑,那高挑大眼的陳小姑突然冷笑起來,她嘲諷道:“怎麼,看到人家男人長得楷地位又高心動了,想借著與劉盧氏認識的機會接近他?”
陳氏小姑這話一出,被說破心事的方小姑臉孔騰的紫紅,一側的王嬸子則是叫道:“陳姑子,你不是不喜歡那劉盧氏嗎?怎麼方小姑才這麼一句話,你又上趕著護著人家了?”
陳氏小姑尖酸地說道:“我是不喜歡劉盧氏啊可我更不喜歡盯著人家丈夫眼睛放光的人!太賤了!”
這話一出,眾女齊齊變色,方小姑更是眼眶一紅,差點哭出聲來有幾人想要說陳小姑幾句,可礙著她家裡最有勢,也只能低著頭一聲不吭的
在這邊氣氛凝滯,方小姑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時,那一邊,劉疆終於在盧縈的頭髮上插了一朵野花後,已是鼻尖冒汗他也被眾人看煩了,信手接過護衛遞來的斗笠戴上,反手橋盧縈的手,提步便向山腳下走去轉眼間,一行人便去得遠了
山道下,馬車林立一行人找到自己的馬車,朝著揚州城中駛去
因為這一天,盧縈是準備好好地逛一逛揚州城的,所以護衛又找了一個當地人,那人策著馬,一路跟著解說
走了一會,那揚州人指著一個新建的十分漂亮的園林說道:“這地方叫秀園,前陣子有富商聽到太子欲採選天下美人,便收集了一些放在此處,只等培訓好了就送往洛陽後來採選取消了,此園卻還存在客人有興趣的話,可以進去一觀,裡面真箇美人如雲”
說到這裡,那揚州人看了一眼興趣缺缺,連頭也沒有抬一下的年青郎君,想道:這對夫婦倒是奇怪,做丈夫的聽到有美人可賞,毫無興趣,做夫人的,卻是雙眼發亮左右顧盼……
在那揚州人雙眼瞄來瞄去時,劉疆低沉的命令道:“走快一點”說這話時,他是瞟著盧縈那一臉的興奮說的……
眾護衛應了一聲是,連忙加速
不一會,馬車來到另一處園林前指著這建在湖泊上的數十幢華屋,那揚州人說道:“這地方現在改名叫“嫣園”,是現刺史大人為了紀念愛妾所建刺史大人說,誰能為他的愛妾寫一篇讓他中意的賦,便可以免費入住“嫣園”一年,這一舉,可著實吸引了不少外地來的文人墨客”
盧縈聽到這裡,倒是好奇了,她問道:“聽你的語氣,似乎這刺史大人官聲不錯?”
那揚州人回道:“刺史大人看重讀書人,興修水利重視田耕,得到了很多讀書人地稱頌”
盧縈一笑,道:“原來是個好官這位大人對他的愛妾嫣夫人,倒是一往情深”
“情不情深小人不知,小人聽人說,刺史大人曾經對外面的人說過,“他年長嫣夫人四十載,得她相伴左右,常感自己青春年少”
盧縈聽到這裡,點了點頭,慢慢說道:“老夫配少妾,寵之溺之也是正常”
她剛說到這裡,那揚州人馬上笑道:“夫人勿要見怪,小人看你家夫婿,對夫人你也是寵之溺之唯恐不足”
他這話一出,劉疆不滿地拉下了臉。
第三百零七章劉疆的鬱悶
盧縈連忙笑道:“你才與我們相處多久?這話純屬奉承話”
揚州人卻是不滿了,他扯著脖子認真地說道:“小人從不說假話小人雖然與夫人郎君結識不到一個時辰,可這一個時辰中,每有馬車顛覆,郎君的手臂便會移至歪斜處,他這是想著夫人顛了,正好被他擋下剛才夫人朝嫣園看了一眼,郎君便在車轅上敲了兩下,於是馭夫減速,眾護衛不再馳行……”
他振振有詞地說到這裡,盧縈還是一愣一愣間,劉疆磁沉的聲音已不滿地傳來,“胡說八道!”
語氣極為不善
那揚州人只是個庶民,他哪曾見過這種威儀當下一個激淋,連忙閉緊嘴啥也不敢說了
他沉默了,劉疆卻還是不高興,揮手示意護衛拉著那揚州人退到後面,他轉過頭看向盧縈
盯了一會,劉疆淡淡地說道:“這人在瞎說!”
盧縈自是知道他在意什麼,連忙點頭,認真地附合道:“是,他當然是瞎說”
劉疆卻還是不滿,只是他也不再多話,便這麼薄唇抿成一線
接下來,他一直沒有說話
回到酒樓後,盧縈一離開,他便轉向身側的護衛問道:“我當真那般做了?”
那護衛低下頭稟道:“主公確實是有這些動作”
劉疆臉一黑
他負著手在房中踱出兩步,不高興地說道:“我對盧氏,只是容忍寬縱,斷斷沒有寵溺心疼到如世間痴男愚夫的地步!”
那護衛低下頭沒有回話
劉疆繼續轉圈,他悶悶不樂地說道:“在山上時,那山民如此說來在路上,那揚州客也是如此說來孤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們怎麼就都看到了?純屬瞎說!”
護衛依然低著頭,只是他暗暗想道:不管是那山民還是那揚州客,賺的都是這察顏觀色的錢財,他們在這方面眼力過人,也是應該
劉疆顯然很受打擊,他又轉了一圈,沉著臉慢慢說道:“孤乃堂堂丈夫乃當朝太子,從來這世間,只有婦人小心逢迎孤,哪曾有孤要小心討好婦人的道理?真是胡說八道!”
這一次,他的聲音落下後那護衛小聲回道:“主公既不是刻意而為,也就不是逢迎討好”
這下劉疆卻不解了,他轉頭看向護衛,皺眉道:“既不是逢迎討好,那又是什麼?”
這下護衛也答不出來了
盧縈沒有想到,劉疆這一回房,便一直悶到了夜間她在揚州街上轉了一大圈好好地欣賞了一番揚州特有溫柔如水的嬌小美人後,回到酒樓里一問,劉疆居然一直沒有出門呢
盧縈叫來店小二,泡了一個溫水澡左等右等都不見劉疆過來騷擾,心裡不舒服起來便披散著濕濕的長髮,披了件白色外袍,朝著劉疆的房間走去
來到房間外她揮手招來一護衛,低聲問道:“主公一直沒有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