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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盧雲輕聲道:“大哥,那兩人是誰?”
盧縈順聲看去。
盧雲指的,是緊跟在劉秀父子身後的兩個青年。
這兩個青年,都面目俊秀得精緻,都有一雙近似琥珀色的雙眼。長得高的那個,有一副濃眉,那濃眉配著他俊秀精緻的五官,配上他如玉般的臉孔,還有那舉手投足間的斯文靈秀味兒,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味。
而旁邊那個青年,比他矮了一丁點,身材頎長,眉目俊美中透著種謫仙般的空靈,卻是一等一的人才。
就在盧縈姐弟打量時,旁邊傳來低語聲,“那兩兄弟是南陽鄧氏的。”“聽說文才最是出眾,極得陛下看重。”“左側那個,不是南陽鄧氏的老五嗎?聽說這個老五,在盧文沒有來之前,還是洛陽四大美男之一呢。便是右側那個高個的鄧家老四,在陰家郎君閉門讀書,名聲不顯時,也美名遠播。說起來,南陽鄧氏還真出了兩個會讀書,見識過人才華出眾的俊彥之士。”
原來曾經的洛陽四大美男中,南陽鄧氏便占了兩個。怪不得世人都說這個家族盡出美人了。
就在盧縈東張西望時,伴在劉秀身側緩步而來的劉疆,突然目光一抬,瞟向了她!
隔著這麼多的人,透過這麼多的目光,他與她的目光一下子碰了個正著!
瞬那時,他那雙深得要滴出墨的眸子,在瞬那間流淌出一抹淺淺的笑。這一抹似笑非笑,於溫潤的表面下,有著盧縈熟悉的強橫和不可一世,以及掩藏在這兩者下面的淡淡的溫柔!
陡然的,盧縈心頭一靜。
陡然的,她只覺得四周的聲音都已清空,整個天地間,只剩下他那雙眼,他那抹笑。
陡然的,盧縈也是嘴角一揚,心情莫名的在這一刻飛揚起來。
陡然的,她有一種跑到他面前的渴望。
當然,她不可能跑到他面前去。
隨著陛下等人越來越近,走在前面的金吾衛用長戟逼著路人繼續退後,退後。
在這螞蟻般的人cháo中,縱使盧縈人才出眾,此刻戴著斗笠低著頭的她,也無人注意。
在盧縈低頭靜立時,做普通儒生打扮的皇帝皇子們已然過去。
沉默了一會,盧縈從袖中掏出一塊木牌遞給盧雲,低聲道:“阿雲,你與眾學子一道上山,這塊木牌可以讓你坐在中間聽陛下講經,以後,你也可以憑著這木牌,隨意出入齊秀山各大書院,也可憑它擇一書院就讀。”
盧雲歡喜接過,轉眼,他壓低聲音說道:“姐,是不是有變化?你剛才還說了與我一道進去的。”
盧縈點頭,她輕聲說道:“你剛才也看到了,今日劉疆在,他若看到你我跳過他而直接接近陛下,可能會惱。所以我原先得到的,能坐在前幾排的木牌已不能用。你就用這塊,就坐在中間,一可以聽講,二則劉疆見了也不至於多疑。”
“好的。”
目送著盧雲離去後,盧縈想了想,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隨著學子的這般人流,也朝齊秀山上涌去。
今天的齊秀山上,熱鬧到了極點。世間人都是喜歡繁華熱鬧的,齊秀山自從陛下定時講經後,那滿城空巷的繁華熱鬧,不但吸引了一些擅於經商的小販,便是那些閨閣女子和名門貴婦,也愛上了湊這份熱鬧。她們不一定能到得書院,可就在這山上走一走,湊一湊人頭瘋,也是一件樂事。若是僥倖遇到了一個中意的儒生學子,成就一段美妙的姻緣,更是歡喜。
因此,盧縈越是向山上走,便越來熱鬧。而一些涼亭或風景優美的所在,更有打扮得美麗的閨閣少女和有適齡女兒的婦人出入。
逛了一會,盧縈覺得有點趣了。就在這時,前方的一個山道處走來幾個宮裝美麗女子。那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美麗得有點驕縱,做公主打扮的少女,那少女身側,是一個五官精緻靈秀,有一雙琥珀色雙眸,長相極美的世家女。
那公主一開口,盧縈便有點熟悉,“太子哥哥也來了……咦,阿蘆,怎麼光聽到太子哥哥的名字,你就羞成這樣了?嘻嘻,這要是你與他定下了婚約,嫁給了我的太子哥哥,那你豈不是天天只顧著羞去了?”
盧縈一怔,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傾聽起來。
那阿蘆氣得輕輕捶了一下公主後,小聲說道:“你輕點聲……阿綏,你說太子他,會不會同意?”
公主劉綏哼道:“皇后娘娘都同意了,他怎麼會不同意?再說,他都克掉了三個未過門妻室了,你比她們都強,他憑什麼不同意?”
那阿蘆顯然也同意這點,她抿著唇羞喜交加地笑了笑,低聲說道:“那,我們去找他吧。”
“行,我們走吧。我跟你說啊,呆會父皇一講經,我太子哥哥他們肯定會走開。那時你就與他見一見。”
頓了頓,劉綏見阿蘆低著頭一臉靦腆不自信,不由輕捶了她一下,說道:“別胡思亂想了,你忘記了,要不是上一次你來求見皇后,太子哥哥沖你盯了一陣,母后也不會提起這門婚事。好了,便不說太子哥哥本來就對你有意,便是你的家世,便是這父母之言,你都不應該擔什麼心事才是。”
阿蘆一臉羞喜地聽著想著,過了一會,她才低聲說道:“太子他心意難測……不過阿綏你說得對,我不應該擔心他的態度。他,我們原本見過的,他那時也是……”說到最後,阿蘆似是想起了什麼,已是羞喜得語不成聲,那雙美目中的快樂,都要溢出來了。
見兩女一邊說一邊朝山道上走去,盧縈垂下雙眸尋思了會,慢慢勾了勾唇,扯了扯衣袍後,她風度翩翩地跟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見面
盧縈步履悠然,走在眾女身後倒也不顯目。只是有人見她雖然戴著斗笠,卻依然風度出眾,會不時回頭看上一眼。
走了一會,盧縈看到了幾個青衣衛。當下,她腳步一提,離開兩女,轉向了另一條小道。
不一會,盧縈爬到了一個小山坡上,來到一個青衣衛面前,盧縈摘下斗笠,問道:“郭允可在?”
那青衣衛詫異地瞪著她,剛剛皺眉,一側急步走出一個青衣衛,他朝著盧縈施了一禮後回道:“郭家郎君陪在主公身邊,不在此處。”
“這樣啊,”盧縈垂下雙眸,輕聲說道:“請轉告主公,剛才我是隨著劉綏公主一路上山的……見不到他,此心甚是惆悵。”
一句話說得幾個青衣衛都是一怔一怔後,盧縈慢慢戴上斗笠,哼了哼後又道:“這裡可有清淨的地方?送我去歇會。”
——這哪裡是去歇會?分明是執意要見過公主了。再聯合她上面所說的那句話,分明是她在知道劉綏公主來找主公後,心下不快,偏要在這個節骨眼上,逼著主公與她見一見……
那知道盧縈身份的青衣衛低下頭,嚴肅地應道:“是,屬下馬上稟報主公。”他朝先前攔下盧縈的青衣衛一瞪眼,命令道:“你領著盧家郎君去青竹亭吧。”
“是。”
那青衣衛趕來時,劉綏公主和那少女已找到了劉疆,遠遠看到兩女向自己走來,劉疆嘴角含著笑,那俊美無疇的面容在陽光照耀下,真箇如烈日驕陽般耀眼。
那青衣衛連忙緊走兩步。
他來到劉疆身後,施了一禮後湊近低聲稟道:“主公,盧文郎君來了。”
在劉疆和郭允一怔,回頭向他看來時,那青衣衛繼續低頭稟道:“盧文郎君說,他是隨著劉綏公主一路上山的……見不到主公你,他心甚是惆悵。”
這是情話!
這是十分直白,無比地道的情話!
……可憐的劉疆,他有多久沒有從她口中聽過這麼動聽的情話了?
只是,劉疆和郭允的第一反應卻是轉過頭向劉綏公主看去。一眼看到站在公主身側,正對著劉疆含羞帶怯而近的那美*女,陡然的,郭允低笑出聲。他在一側小聲嘀咕道:“這獨占之心可真重啊!”
劉疆扯了扯唇,露出一個也不知是笑還是冷漠的表情後,他盯向那個青衣衛。
那青衣衛連忙接著稟道:“盧文郎君現在青竹亭歇息。”
說罷,他叉手後退,不一會便站得遠遠的了。
郭允在一側幸災樂禍地怪笑道:“主公,她這意思分明是不想你與公主她們親近啊……屬下以為,聖人有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近了則驕寵得不知天高地厚遠了則埋怨不已。主公,盧文這種情況,是不是就叫近之則不遜?”他怪笑得十分起勁!
看著越走越近的公主劉綏和她身邊的鄧氏姑子,劉疆似笑非笑地低語道:“是啊,她都把我當成呼之既來揮之既去的了!近之而不遜啊!這麼亮一亮相,讓人送來一句話,便想讓我如一個庶民一般,不管不顧了麼?”
聖人真是說得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那個總是遺忘了他是堂堂太子,總以為自己與他應該並肩而立,時不時還要敲打自己幾句,理所當然地宣布對他的獨占之心的盧氏,他到底要怎麼對她才好呢?
就在劉疆俊美的臉上帶著淺笑,溫柔地看著公主劉綏和鄧氏姑子時,兩女也是喜笑顏開,劉綏湊近鄧氏,得意地說道:“阿蘆,我就說了,太子哥哥樂意見你吧?”
鄧蘆“恩”了一聲,腳步不由輕盈曼妙了兩分。一側的劉綏看得分明,忍不住朝著她吐了吐舌,悄悄嘲笑出聲。
轉眼間,兩女便步履輕盈地來到劉疆身側,同時向他福了福後,劉綏甜甜喚道:“太子哥哥。”鄧蘆則是腮染紅霞,“阿蘆見過太子殿下。”
“坐吧。”
招呼兩女坐下後,劉疆靠著樹幹微笑道:“郭允,那個盧文不是想求見於我麼?你去告訴他我現在有空。”
說到這裡,他對上兩個瞪大眼睛的少女,“這個盧文聽說來洛陽不久,不過其俊美勾人,還在陰家澈郎之上。”只一句話,便成功地激起了劉綏兩女的興趣後,劉疆揚唇說道:“想來你們也沒有見過,一起見見?”
公主劉綏掩嘴笑道:“太子哥哥這麼就容易接見他,豈不是讓他太過得意?”
劉疆淡淡說道:“也對,那阿允還是別去了。”劉綏馬上改口道:“還是見一見吧。”
劉疆無可無不可地點頭後,郭允這才大步離去。
郭允見到盧縈時,她正百無聊賴地摘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