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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幾個宮婢擁上盧縈,幫她擦乾換上衣裳後,她們籌擁著盧縈消失在黑暗中。
任由外面的劉綏一聲聲叫著,欲望消退後有點懶散的劉疆,靜靜地倚在柱子上,看著盧縈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不一會,盧縈上了一輛馬車。
策著馬護送馬車的,正是郭允。他一直雙眼亮晶晶地,每走幾步,他便朝馬車中看上一眼,走幾步,又看一眼。
過了一會,他忍不住了,策馬貼近車簾,郭允笑眯眯地說道:“阿文啊,後來主公交待什麼沒有?”
車中,盧縈冷冷的聲音傳來,“你是想問,主公是怎麼懲治我的吧?”
郭允嘿嘿一笑,他連連搖頭,很正氣凜然地說道:“不是,才不是,我怎麼會這樣無聊,敢問這種問題?”
馬車中,盧縈哼了一聲。
見她不再說話,郭允又心痒痒起來。
忍了又忍,他又湊上前巴巴地問道:“阿文啊……”
才說到這裡,馬車中,盧縈淡淡的聲音傳來,“郭允,上次那位許美人廝纏主公時,如果我聽了你的話上前阻攔,會不會現在我已入了主公後院?並且成了許美人的眼中釘?”
郭允一呆。
這時,盧縈冷冷的聲音傳來,“郭允,主公在護我寵我,你卻不同……你一直盼著我快點入他的後院,一直希望他不再在我身上浪費太多心思。郭允,其實你一直沒有把我當成朋友。”
郭允沉默了。
這時的他,哪裡還有剛才那湊熱鬧聽笑話的心思了?
苦笑了一會後,郭允輕聲回道:“阿文,我只需要忠於主公。”
所以,他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與她成為朋友吧?
馬車中,盧縈低嘆一聲,好半天才失望地低語道:“我明白了。”簡單的四個字,卻透著無盡的疏離。
郭允有點失神,好一會,他也跟著低嘆出聲。
馬車轉入了街道中。
此時夜色已深,車輪走在青石板上,發出“格支格支”的尖澀聲。於無比的安靜中,郭允開了口,“阿文,我在西城玉柳巷有一個莊子,明天讓人帶你去看一下。”
靜一靜,他慢慢的,清楚地說道:“身為臣子,解去主公的後顧之憂,讓他舒服滿意,是我唯一會做的……剛才你出門時,主公很有不舍。我那個莊子離主公的住處近,既偏靜方便又安全,以後主公想你了,你就去那裡吧。”
竟是提供了一個供兩人幽會的地方給他們。不對,應該是供主公金屋藏嬌的地方。原本盧縈三姐弟的住處,是屬於盧文的大本營,不適合劉疆出入。所以他給安排了一個適合盧縈,也適合盧縈的jian夫出入的地方……
盧縈無聲的冷笑起來。
與郭允的幾番算計與現實無情相比,劉疆對她,是非常難得的體貼溫柔啊。
沉默了一會,盧縈才應道:“我知道了。”
半個時辰後,馬車把盧縈送回了家。
這一晚,盧縈睡得很不好,她一直在塌上翻來覆去,一會夢見劉疆貼著她時,那硬挺的火熱,一會夢見他在她眉心上印下的一吻。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要她的,他也是真的不曾想過就這麼要了她……那個男人,從什麼時候開始,把她看得這麼重了?
翻騰了一會,盧縈迷迷糊糊睜開眼。她轉頭看著窗外明皎的月光,好一會,才低低地說道:“劉疆,別對我太好。”
……她這人,生長於市井,見識過男人的涼薄無情,如果劉疆一直對她任意妄為,她想,她守得住自己的心的。
這世間,最難消受的,是那個本就亂了你的心的男人,那發自內心的珍惜和溫柔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又是“真情”?
盧縈一直到凌晨才迷糊睡去。
睜開眼時,外面不斷傳來元氏和盧雲的低語聲和笑鬧聲。盧縈披了一件外袍,站在窗口看向下面。
花園中,盧雲手拿一卷書正在讀著,而元氏則捧著一碟糕點,站在他身側正眼巴巴地瞅著他。
在她的目光下,盧雲頭痛地放下手中的書卷,抬頭說道:“還是留一點給大哥吃吧。”
“可是還有好多,都不同味道呢。”
“我吃飽了。”剛說到這裡,他對上元氏巴巴看來的眼神,忍不住長嘆一聲,伸手拈起一塊來。看到他伸手,元氏雙眼快活地彎成了一線……
看到這情景,盧縈心中格登一下。
不過轉眼,她便笑了笑,洗漱梳扮過後,盧縈換上一襲玄袍,走下了閣樓。
看到盧縈,元氏脆脆地喚道:“大哥,你要出門嗎?你還沒有用早餐呢。”
盧縈一笑,“我還不餓。”她看了一眼明顯給養肥了一點的盧雲,警惕地想道:以後得注意點,別一不小心被元娘給養得又肥又圓了。盧雲是男孩子,現在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吃再多也無所謂。她可不一樣,按年齡看來,她的條抽得差不多了,再吃得多,真的會橫著長。
她對上捧著食盒,顛顛跑來的元氏,輕咳一聲,道:“我到外面去用餐。”也不理會元氏失望的眼神,盧縈轉身就走。
馬車剛剛走出府門,對面一輛馬車劈面而來。不一會,那馬車的車簾掀開,耿六探出頭看著盧縈的馬車,喚道:“阿文,你這是去哪?我正要找你呢。”
盧縈令馬車靠上,笑道:“找我?”
“是啊。”耿六說道:“那不是昨晚你來去匆匆嗎?大夥今天正準備到外面玩一玩呢,想起了你,便讓我來叫你了。”
對著陽光下,盧縈那張俊美清貴的面容,他藏住眸中蕩漾的喜愛,又道:“我都親自上門來叫你去玩,怎麼樣阿文,你耿六哥夠情義吧?”
“夠。”盧縈一笑。
“那現在就走?”盧縈剛應了好,耿六又道:“不行,得等等。今兒大夥都帶了女人,阿文,你要不要也帶一個?”
盧縈迎上他的目光,搖頭說道:“不用了。”
“那好吧。”
眾世家子選的地方是在郊外。兩人的馬車趕到時,那些人已聚了個七七八八。二三十輛馬車散在那裡,每輛馬車中都有一個如花美人。
耿六的馬車一停下,便走到盧縈身側,把她迎下時,他目光一轉,“啊哈”笑出聲來。
盧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只見前方正不緊不慢地駛來一輛馬車。馬車中,一個長相周正英武的少年,正擁著一個相貌秀麗可愛的世家女,兩人頭挨著頭,親親密密地耳鬢廝磨著。
看到這情景,盧縈也是一怔。
要知道,這裡雖然多數馬車上都有女人,可那些女人一看,不是家中的妾室,便是花樓女子,或者是美婢。只有那個女子不同,她梳的是姑子髮髻,而且看服裝打扮,那是端端正正的世家姑子……
這麼在光天化日之下與男人同行,便是未婚夫婦,也過了些吧?
見盧縈有點興趣,耿六在一側哧聲說道:“這孫朝啊,就是個多情人。三年前他為了娶那陳氏女,可鬧出了不少事。當時扯著那陳氏女要私奔時,把孫父都氣得暈過去了。怎麼才三年不到,他又與這馮二姑子扯上了?”
盧縈還在聽著,一側另一個少年已笑著說道:“耿六你還真是孤陋寡聞了,這事現在在洛陽都鬧開了。前天孫朝牽著這馮二姑子的手跪在陳氏女面前,說他們兩人相愛已久,求著陳氏女成全呢。那孫朝還說,當時求娶陳氏女時,他以為自己喜歡的是陳氏女,其實他給搞錯了,他一直傾慕的人都是陳氏女的這個閨蜜馮二姑子。馮二姑子也說,她喜愛孫朝多年了,她還說她與孫朝兩人的感情,才是真正能夠天荒地老的。兩人逼著那陳氏女成全,讓她同意和離呢,當場就鬧大了。哎,孫朝的父親三年前就氣暈了過去,這一次,更是差點中了風。”
真情麼?
看著那當著這麼多人,也纏纏綿綿耳鬢廝磨的兩人,盧縈突然想到了曾郎,想到了當時的平因……那時侯,他們不也是有著感天動地的真情的!
想到這裡,她唇角一勾,掩住眸中的冷意後,盧縈笑吟吟地問道:“這麼說來,孫朝是個好色之徒?”
耿六搖頭說道:“他也不好色,哎,這人真不知道怎麼形容的好。”
“那馮二姑子呢?”盧縈好奇地問道:“她真與陳氏女是多年閨蜜?”
“那是,兩女一起長大,感情深著呢。若不是這樣,陳氏女這次怎麼會氣得這麼慘?當時就吐了幾口血,至今還纏綿病塌,有人說她只怕情況不妙。哎,這孫朝也是個奇怪的。他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啊?怎麼曾經捧在手心中疼的娘子氣成那樣了,他一點也不憐惜?他還有心思抱著新歡來玩樂。”
盧縈在一側淡淡說道:“也許是他這新歡告訴他,他那娘子是故意裝病,故意讓他憐惜的。”
耿六好笑地看著盧縈,道:“喲,真看不出來,阿文對女人心事還看得挺清的。”
他這麼一說,話題便給扯開了。眾少年嘻哈中,盧縈瞟到那雲英未嫁的馮二姑子整個人都倒在孫朝懷中,簡直都貼到一塊了。
說笑了一陣後,盧縈悠然地靠上了自己的馬車。
正好這時,耿六被另外幾個少年扯了去。清淨了的盧縈,靠近馭夫淡淡問道:“閣下身手應該了得吧?”
那馭夫看了她一眼,恭敬應道:“尚可。”
能夠以一人之力,承擔起保護她的責任的人,身手怎麼可能只是尚可?
盧縈笑了笑,慢慢說道:“等會找到機會,請閣下朝這馮二姑子甩出一個暗鏢……我很好奇,如果她美貌不在了,這兩人的真情該如何繼續下去?”
“……”
馭夫看著她。
對上他的目光,盧縈道:“怎麼,閣下不願意?”
馭夫搖了搖頭,心下暗嘆,想道:這盧氏娘子這麼見不得男人三心二意,哎,實非主公良配啊。
他不用想,也知道這件事稟報給主公後,他那一臉的苦笑和無奈。
沉默了一會,馭夫說道:“好吧。”
盧縈見他同意了,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衣袍,風度翩翩地走向耿六。
就在這時,耿六朝著眾人叫道:“大夥都到齊了,可以出發了。”他又向盧縈叫道:“阿文,要不要到我的馬車上一塊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