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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縈卻道:“羅子看起來是個有主意的。”

    “他有啥子主意!哎嬸子我愁也愁死了,這成都這麼大的地方,混口飯哪裡容易了?現在嬸子想去撿些野菜都沒得讓我撿。”盧縈打量著陽嬸子,確實,她身上的衣裳已明顯破舊了,有幾處洗不盡的污漬還在身上,整個人比起在漢陽時,是蒼老些。

    盧縈蹙著眉,就在陽嬸跟她嘀嘀咕咕說了一會後,盧縈聽她說道:“真是造孽啊那不肖子成天也不知在想什麼,那天非要到成都來時還說什麼,他要跟著你,還說什麼能發達什麼的。真是笑話,你一個小姑子……”

    聽到這裡,盧縈陡然明白過來。

    當下,她低頭說道:“嬸了,羅子在哪裡?你讓他來找我吧。”說到這裡,她把自家的住處跟陽嬸細細說了一遍,令她記住後又道:“嬸子,你回去對羅子說,他的選擇不會有錯!”盧縈這句話斬釘截鐵雖是淡淡,卻透著種力道。

    陽嬸迷糊地看著她,還不明白盧縈的意思。而盧縈此刻,卻是明徹的。

    —她,也有了讓人追隨的力量和資格了。  

    不僅僅是因為她與貴人之間,與阿緹等人的關係,還因為她處理事情時的那種從容明智,一看就能讓人知道她不是池中之物。想來換做男兒身她早就擁有追隨者了。

    這個羅子,雖是市井出身卻也能舍能斷,只要用得好將來說不定能成為她的左膀右臂!

    在陽嬸地連連道謝中,盧縈揮了揮手,大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回。

    回到家中,盧縈才洗了把臉,就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

    盧縈走近去,清聲問道:“何人?”

    一個響亮的聲音問道:“此處要是盧氏府第?門內可有一個喚盧縈的?”

    盧縈一怔,應道:“不錯。”

    “我從洛陽帶來一封書信給盧氏阿縈。”

    “吱呀”一聲,盧縈打開了房門。

    站在外面的,是一個風塵僕僕的三十來歲的商人,他看到少年打扮的盧縈,先是一怔,轉爾一副了解的樣子。

    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帛,商人說道:“我剛才洛陽來,這封書信,是我家恩人讓我交給盧氏阿縈的。”頓了頓,他拭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苦笑道:“為了找到此處,小人可是吃足了苦頭。”  

    盧縈越聽越迷糊,她從商人的手中接過信。

    信一入手,上面一行俊逸中帶著飄然的字便呈現在她眼前,“盧氏阿縈親啟。陰氏澈郎封。”

    是陰澈的信!

    居然是陰澈的信!

    盧縈一怔,莫名的,她只感到眼中一陣酸澀。

    這商人也發現了盧縈的怔忡,他咧著一口白牙嘆道:“恩人這封信可著實不容易到啊。”

    聽到這裡,盧縈連忙迎進,“君子請到裡面喝口茶水。”

    自上次被那張豐把她從家中強行帶走後,盧縈都不會輕易放人進來了。此刻她想到這人千里迢迢送信來,不管怎樣,便是孤男寡女相處不妥,也應該給他一口涼水喝。

    這商人卻是個極聰明的,他看了一眼院中的情況,搖頭說道:“我就不進去了,有什麼話,就在這裡站著說也一樣。”

    “請稍侯,我去倒點水。”

    接過盧縈遞來的茶盅,這人一飲而盡後,說道:“恩公父母逝去多年,那次離得匆忙,也是因為他伯伯的獨子被人刺殺了,他現在承繼在他伯伯膝下,行事頗有不便。不過我在前來成都時,恩公說過一句話,來年明月高懸日,願作青君斷春風!”  

    來年明月高懸日,願作青君斷春風!

    是了,那一晚,她對他說,明月雖好,春風不許,他現在回她這一句。

    他在告訴她,明年,只要等到明年,他會成為高高在上的青君,明月也許,春風也罷,都控制不了他的決斷。

    他是要她等他,他是在告訴她,他就快擁有主宰自己命運的力量了

    先奉上一更,今天有點暈,不一定有第二更送來。

    ☆、第一百二十八章羨慕

    慢慢的,盧縈從說不出的複雜和悵然中清醒過來。

    想起那塊玉佩,盧縈忖道:我已接了貴人的玉佩,在沒有絕對的自由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空自等侯。當下她咬著唇說道:“那我的回信要如何……”

    不等她說完,那商人便苦笑搖頭,“這個,恩人只說了把這句話和這封信送到盧氏娘子手中,至於回信,他說了不用。再說,小人此番來到成都,可能幾年內不會離開。”

    又說了幾句後,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說話聲,商人想到自己與盧縈這個姑子呆得太久對她名聲不好,便告辭離去。  

    一直到那人走得遠了,盧縈才低頭看向手中的信封。

    信很厚,足足有十五六頁,上面用俊逸的字體寫著陰澈到了洛陽後發生的所有事。一字一中,相思藏盡!

    從這封信中,盧縈仿佛看到那個孤寂的,水墨畫般清冽俊美的少年,在孤獨的,與一次又一次的你生我死,爾虞我詐中,守著明月一點一點地書寫著心事。

    信中,每一句話似乎都經過千雕百琢。

    ……竟是情不知所起,已一往而深麼?

    破天荒的,連續兩晚,盧縈都沒有休息好。

    第三天,盧縈剛剛拉開大門,便看到羅子靠牆而立,幾個月不見,他抽高了不少,整個人瘦長瘦長的,額頭上還新添了一個傷疤。他的衣袍明顯舊了·也見小了,穿在身上,透著一種寒酸和窘迫感。

    羅子似是在打眈,他雙眼閉著,額頭上的頭髮還有露濕的痕跡,也不知來了多久。

    聽到盧縈咳嗽的聲音,羅子睜開眼來。轉頭對上盧縈,他雙眼一亮。連忙走過來學著那些儒生朝著盧縈便是一揖,羅子期期誒誒地喚道:“阿縈·我來了。”  

    少年抬頭看向盧縈的眼神中,透著種鮮活的光亮,顯然見到她,他非常高興。只是與陽嬸一樣,他明顯比在漢陽時顯憔悴些。

    “怎麼不敲門在外面乾等?”

    羅子咧嘴一笑,摸著後腦殼道:“我沒有來多久。”這一笑,盧縈注意到他的唇角泛著青,顯然在不久前與人打過架。

    盧縈也不多說,迎他入門,“以後不必這樣·渴了累了吧?先喝口水。”給羅子奉上茶水,見他坐立不安的,盧縈便直接說道:“我手頭有三四百兩金,想做個生意。這陣子我也結識了幾個成都當地的大戶,可以與他們結盟,金少了,也可以再湊。”

    她看向羅子,“你說我做個什麼生意的好?”

    羅子這個與盧雲差不多大的少年,因為父親死得早,當家也早的緣故·看起來比盧雲老練得多。如他的那雙眼睛,便不停轉溜著,整個人於圓滑世故中透著種戾性。

    “成都是大地方·有錢人多,我以為,還是可以在衣食往行上下功夫。”聽盧縈問起,羅子想得很認真。過一會,羅子雙眼一亮,興奮地說道:“前幾日我進了一個賭坊…···”  

    盧縈搖頭,截斷他的話,“現在不行·這種生意·只能等時機成熟了暗中進行,不能現於人前。”

    羅子一呆·他摸了摸後腦殼,喃喃說道:“那·那開酒樓怎麼樣?”

    盧縈卻是站了起來,她走了幾步後,微笑道:“羅子你說得對,不管如何,得在衣食住行上下功夫。”頓了頓,她又道:“那就先去酒樓看看。”

    她想了這麼久,也沒有得出個結論來,不如與羅子去看看各家酒樓,試試有沒有可行之法。說到這裡,盧縈道:“稍侯,我去準備一下。”

    “好。”看著盧縈翩躚地進入房中,羅子的雙眼有點發直。他摸了摸後腦殼,暗暗想道:阿雲真是有福氣,要是我有這麼個姐姐就好了。

    剛才,盧縈向他介紹時,雖是隻字片語,可他還是感覺到了那隻字片語中的威力。

    想他一個堂堂男兒,也是從漢陽來到成都。可別說是混上什麼人脈,便是一頓飯也混得艱難。成都這樣的地方,似乎什麼都有了,似乎一切都早就被人占住了。連乞丐都各有地盤,外地來的人,連針fèng都插不進。餓得狠了,想到市集中撿點爛菜葉,都要與人搶奪·……  

    母親也是,這陣子母子倆住在破道觀中,母親想繡點東西寄賣,那價錢被人死死地壓著,甚至連漢陽一半的錢也拿不到。便是那破道觀,也有乞丐與他們母子爭奪。前天晚上,那些乞丐還在爭奪道觀的乾淨敞亮位置時,與他打了一架,直把他們母子的衣裳扯破了,現在他們只有身上這套可以見

    要不是他終於得到了盧縈的消息,讓母親專門侯著,他都不知道如何才能堅持下去。

    ……可正是覺得在成都生活是那麼不易,他才越發堅定地想跟隨著盧氏娘子。他想,他聽到的人物中,從來沒有一個如盧氏娘子這樣聰明,這麼了得的。這麼多年了,多少庶民趕到成都,想在這個天下間有名的富貴之地博個前程,可衣錦還鄉的,又有幾個?

    而盧縈呢?這才過了多久?她不但在漢陽有屋,在成都這種金貴金貴的地方有屋,甚至還存余了數百兩金。

    他想,如果有一種人一定會出人頭地,那必然是像盧氏娘子這樣的

    有很多時候,他甚至想著想著,會由衷的羨慕起盧雲來。

    今天,他天沒亮就找來了。有好些次準備敲門,他都止住了。

    他想,既然打定主意要跟隨盧氏娘子,那就得拿出一個隨從的態度來。他不是他那沒眼力的母親,總以為與盧氏娘子當過鄰居,以為見過盧氏娘子貧寒時,就永遠可以在她面前充長輩。  

    他覺得如果要依附一個人,就得看清自己的位置。

    在羅子的胡思亂想中,盧縈走了出來,她手中還提著一個包袱。

    把包袱遞給羅子,盧縈溫柔地說道:“這裡有兩套做給阿雲的衣袍,大了些,羅子你先換著穿吧。”

    盧縈的聲音一落,羅子便下意識地壓了壓肘。他身上的這件袍子,是他目前最好的一件,可就算這樣,肘窩處,也有一道前天晚上被那些乞丐扯出來的窟窿。母親手藝好,他原以為補得精細地方又隱密,一般人看不出來的。

    卻沒有想到,這才一個照面,便被盧縈給識破了······瞬時間,羅子有種在盧縈面前無所遁形的窘迫感。

    好一會,羅子才接過她遞來的包袱,紅著臉點頭道:“多謝阿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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