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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船在一串串白浪中入了黃河,隨著送行的夏雅等人身影越來越小,盧縈轉向一側的船夫問道:“這船很多空艙,中途會不會停下來?”

    船夫點頭道:“開封會有客上。”

    盧縈點了點頭。

    接下來,途中一直很平靜。盧縈每天欣賞了一會兩岸的景色後,便回到艙中書,練練琴,寫寫字,時間倒也過得飛快。

    轉眼,開封到了。

    船剛在碼頭停下,幾十上百個客人便擠擠擁擁地上了大船,聽著外面的熱門喧譁,盧縈也懶得出門。

    客人上滿後,大船再次開動。

    到了傍晚時,在艙中悶了半天的盧縈走了出來。

    船板上,站著十幾個少年少女,這些人嘰嘰喳喳地圍在一堆笑鬧著,盧縈拉了拉紗帽,目光無意中一轉,卻是看到了一個有點眼熟的面孔。

    這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長得白白嫩嫩的很純良可親的樣,少年的旁邊,還站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

    望著那個錦衣華服,身後跟著婢僕,衣著上鑲著大顆的珍珠美玉的少年,盧縈記起來了。  

    這少年,可不正是她在漢陽時救過的那一個?那日這少年在巷裡被人砍傷,還是盧縈出的醫藥費給他治的傷呢,當時她想這少年投靠自己,還故意留下了一個魚桶,讓他好借著還桶的名義來求見自己。

    真沒有想到,事隔經年,會在這地方遇到這少年?

    少年顯得很沉默,盧縈才向他打量了兩眼,站在他身後的一個高大的黑皮漢,便警惕地向盧縈盯來。看了一眼少年身後的幾個漢,盧縈發現他們都是一身戾氣,而且,相當的警惕。

    見到這情形,盧縈便沒有與少年相識地打算了。

    她轉身朝船尾走去。

    如此遊蕩了一個時辰後,盧縈又回到了艙中。

    入夜了,圓圓的月亮照進了艙房,令得盧縈興致大起,不由低頭寫起賦來。

    就在她絞盡腦汁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不一會,一個護衛有點緊張的聲音從艙門口傳來,“郎君,情況不妙。”

    盧縈一怔。抬起頭來,“怎麼了?”

    “後面追來了三條船,來都氣勢洶洶,似要對這客船不利。”  

    盧縈把毛筆一放,提步走出,“一起去。”

    船板上,客人們還在嘻嘻哈哈,只有那些船上的護衛,還有那白嫩少年的僕從。以及盧縈身;邊的人表情有點不對,他們一個個抬著頭,警惕地看著後方。

    盧縈抬頭看去。

    只見上游處駛來的三條大船,每一條都有她所坐的客船這麼大。可與客船不同,那船上顯得異常安靜。每條船上都站著五六十個高大彪悍的丈夫,而他們盯來的方向,正是這條客船。

    是不對勁,似乎是衝著他們而來。

    一護衛湊近盧縈,低聲說道:“郎君,這些人,只怕是猖獗於黃道流域的黑龍水匪。”他聲音格外凝重。“如果真是他們,郎君,我們得做好跳河的準備了。”

    跳河?這可是黃河啊!是水流極為湍急,水又深又廣的黃河啊。

    說話的護衛顯然也心中沒底。他低聲說道:“我等都擅水,無論如何,只要有一人在,郎君便能活!”他說得非常認真。

    盧縈知道。他這並不是向自己表忠誠,只是陳述一個事實。因為。他們若是為護她而死,劉疆便會厚待他們的家人,若是他們活著盧縈反有不測,那他們的親族都不一定保得住。  

    沉默了一會後,盧縈咬唇說道:“別慌,我們想想辦法。”

    “是。”

    那護衛安靜下來。

    在盧縈的一側,跟著那白嫩少年的幾個壯仆,此時也在交頭接耳著。他們與眾護衛一樣,看向那三條大船的表情中,有著一種難言的凝重和悲壯。

    ……這般大河中遇上,自己只是沒有反擊能力的客船,對方則是惡名遠播,慣喜劫貨時殺人滅口的黑龍水匪。不管怎麼說,自己這一方都是毫無勝算!

    漸漸的,那三條大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在它們離客船只有三百步不到的距離時,一護衛盯著其中一副黑色的,繡著一條細長的龍紋的旗幟,絕望地說道:“真是黑龍水匪!”

    幾乎是他的聲音一落,幾個船夫也認出來了。當下他們尖聲叫道:“是黑龍水匪!我們遇上了黑龍水匪!”“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尖叫聲引起了眾少年的詢問,待亂七八糟地叫嚷過後,一陣哭聲此起彼伏地傳來,與此同時,船上眾人完全陷入了兵荒馬亂中!  

    就在混亂不堪時,陡然的,一個清冷的厲喝聲傳來,“不想死的就都給我閉嘴!”

    這喝聲又冷又厲,在這慌亂當中,卻能鎮定人心,四下稍稍一靜中,盧縈取下了紗帽,目光如電地一一掃過眾人。

    她的目光,讓眾人更加安心了些。見眾人平靜了大半,一襲白衣,顯得格外清貴氣宇軒昂的盧縈,轉過頭看向對面的船隻,縱聲喚道:“敢問貴船主人是誰?”

    她的叫聲落下不久,陡然的,那三條大船中,駛在最前面的一條客船上,傳來一個清朗的大笑聲,“喲,喲,遇到故人了!這不是盧文嗎?沒有想到,你居然在這啊?”

    於大笑聲中,一個一襲黑衣,長相俊雅的做儒生打扮的青年踱到了船頭。而隨著他一出現,那船上的壯漢們,一個個齊刷刷低下頭退到兩側。

    盧縈也在看向那人,不一會,她驚道:“是你,你還沒死?”這黑衣青年,還真與她是舊相識,他正是那個在盧縈與劉疆第一次前往江州時,遇到的黑帆船的主人。原來上次劉疆對他出手後,還是讓這人逃脫了。

    聽到盧縈的問話,那黑衣青年放聲大笑,“不錯,我還沒死!”他笑眯眯地看著盧文,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片後,戲謔地叫道:“聽說現在洛陽新排的四大美男中,便有一個叫盧文的……卿卿,莫非那就是你?”他的笑聲震盪在河風水嘯中,而他盯向盧縈的目光,更是帶上了三分火熱,“那日我看到地下暗鏢的鏢榜上,排第一個的就是盧文。嘖嘖嘖,萬兩黃金啊,足足開出萬兩黃金來買盧文這個人,那幫權貴富賈還真是瘋了。”  

    他大笑到這裡,突然聲音一頓,語氣中竟是添上了幾分溫柔和喜愛,“不過現在看到你,我倒覺得那價碼還開低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他來了

    周圍的眾人,把他們的對話聽在耳里。一陣喧譁中,客船上站出一個瘦長臉精明相的少年,只見他朝著那黑衣青年奮力地叫道:“這位郎君,你既然相中了這個盧文,我們把他獻給你好不好?”

    他扯著嗓子,討好諂媚地繼續叫道:“你看,這盧文值得這麼多金,你又歡喜他,我們馬上把他綁了送給你……看在我等順從的份上,郎君能不能高抬貴手,放過我等小命。”

    他又急急補充道:“放心,客船里的錢物都給你,女人也給你,只要留下我們這幾條賤命就行!”

    這少年倒是個人才,這麼轉眼間,便自作主張出賣了盧縈和船上的女子貨物。

    在客船上一陣亂七八糟地女子尖叫,男子附合,還有求饒聲中,那黑衣青年再次放聲大笑。

    他笑得非常愉快,那聲音順著風遠遠盪開來。  

    見到他笑得這麼高興,剛才開口的少年馬上也笑道:“郎君覺得這樣不錯吧?我等馬上就動手,把郎君要的全部送到郎君手中。”

    可這時,黑衣青年卻是不笑了。明明剛才他還笑得歡,面對盧縈時,甚至還有一抹溫柔和欣喜,可此刻他只是收起笑,卻讓人感覺到寒森森的煞氣!

    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黑衣青年道:“你說錯了!”在那少年和船上眾男子瞪大雙眼時,他像是玩弄老鼠的貓,冷森森地說道:“盧文不用你等出手,也會落到我的手中,任我是疼是憐……所以呢,今兒你們這船上,除了盧文,我誰也不想留下!”

    ……

    一陣短暫的安靜後,客船上的眾人陷入無法形容的恐慌和驚亂中。這黑衣青年從頭到尾都像個翩翩郎君,可他的話卻著實狠毒。他竟是說,客船上除了盧文,他一個也不想留下性命!

    這是絕殺啊!

    一時之間,眾人絕望了。死亡的恐懼,無法逃脫的驚慌,令得他們哭的哭叫的叫。還有的翻身便想朝河裡跳去。同時,連同剛才開口的少年在內,十幾個男子都看向盧縈。他們目光森森地盯著她,想道:既然那人對這個姓盧的有意,也許劫持了他。還有一線生機!  

    只是,這些男子剛剛向盧縈逼出一步,便看到盧縈的身側。同時站出了十幾個護衛。這些身材高大,不怒而威,一看就是身份不凡的護衛,如山林一樣擋在盧縈四周,令得少年在內的眾男人臉色一變後,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盧縈走出兩步,對上了黑衣青年。

    一眾慌亂瘋狂的叫罵痛哭聲中,只見她負著雙手。白衣被河風吹得獵獵作響,那張俊美冷峭的臉上,竟然還帶著淡淡的笑容。

    ……依然是一派風流自在。

    黑衣青年的雙眼越發灼亮起來。

    這時。盧縈開口了。河風中,喧囂哭叫中,她的聲音清冷平穩。穿透力極強,便如那躁亂中的一縷弦樂,冷靜沉穩地傳送到眾人耳中,“要是我是郎君,會什麼事也不做!”

    一句話令得眾人稍靜後,盧縈接著說道:“此處離開封,水路不過百里余,在開封和此處之間,還有七座城池,四處碼頭。而這些碼頭這些城池,隨時都會輸送客船來此河道。而下游距此不足百里處,也有一城……黃河水道縱橫南北,據盧文觀來,最多小半個時辰,這河道上便會出現別的船隻!”  

    她抬起下巴,朝著那黑衣青年叫道:“我想請問郎君,你等殺人劫船後,要怎麼才能做到不留半點痕跡?我家主公,郎君應是知道,以他的性情能力身份為人,郎君難道就不怕今日幹了這一票後,從此永無寧日,天下雖大,卻被他追殺得再無容身之地?”

    黑衣青年冷笑出聲,“就憑你盧文?就憑你便能令得他下這麼大的血本,花這麼多的功夫?”

    語氣卻是極為輕薄嘲弄。

    雖然,黑衣青年是沒有把盧縈的話放在眼裡,可不管是客船上的眾人,還是黑衣青年身後的手下,這時都是一凜。他們自是聽得出,盧文口中的那個主公,確是神通廣大手段驚人之人,這一點,連他們的首領也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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