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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莫遠的聲音從一側傳來,“阿慶呢?阿慶,那些人快到了,我們迎上去吧。”
“好。”文慶策馬走出幾聲,朗聲道:“你們幾個跟我來。”說罷,他帶著莫遠等少年奔馳而去。
這時,阿緹突然湊近盧縈,格格笑道:“阿縈,你在看什麼?”
盧縈迴頭。
對上盧縈的目光,阿緹笑得十分促狹,她朝盧縈做了一個鬼臉,整個上半身都從自家的馬車中伸出來,一副恨不得把臉貼到盧縈臉上的架勢,嘻嘻笑道:“阿縈,那文家郎君好象中意你了哦。”
蕭燕也從阿緹的馬車中也探出頭來,她跟著笑道:“就是就是,阿縈啊,文慶這人還沒有訂親呢。”
盧縈勾了勾唇,淡淡說道:“門不當戶不對,說他做甚?”
兩女顯然沒有想到盧縈如此清楚,不由一怔。
這時,另一個少女低聲說道:“你們兩個別說笑了。阿縈她,可是入了那個人眼的。”
這句話一出,兩女更是一啞。
好一會,阿緹嘟著嘴道:“我不信這事。”她轉向盧縈,認真地問道:“阿縈,那個人,他當真看中你了?”
盧縈對上三雙好奇的眼睛,扯了扯唇,“沒這回事。”
“沒這回事?我不信!”說這話的,還是阿緹。她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話前後茅盾,逕自瞪著盧縈,“阿縈,你在騙人!”
盧縈學著她的樣子回瞪著她,“那你到底是信還是不信?”
阿緹一呆,想了想後道:“我,我也不知道。”
幾女笑出聲來。
眾人說笑了一會,那支隊伍挾著滾滾煙塵越來越近。不一會,他們便出現在盧縈等人的視野中。
策馬走在最前面的,除了文慶,莫遠等人外,還有六個生面孔。那六人,分別是二個青年,二個少年和兩個少女。
盧縈只是瞟了一眼,便不由自主地看向那站在左側的少女。
那少女,不但長得很美,還穿了一襲紅色的綺羅裳服。她肌膚又白又潤,在陽光下散發出珍珠般的光澤,這般策馬急馳,鼻尖上微微滲著汗,雙頰暈紅,使得整個人如畫一般的精緻美麗。
這少女之美,還在盧縈之上,是盧縈長到這麼大,見過最美的人了。
眾人正說笑得歡,陡然看到這麼一個極美的姑子,幾個少年都看傻了眼,而幾個姑子,則是目光游移中,也在暗中對那美人評頭品足。
不一會,文慶帶著眾人來到了隊伍里。他朝著眾人介紹道:“這是我大表哥,陳其,這是我二表哥陳震,四表哥陳術,六表弟陳連。”然後他指著那極美的少女介紹道:“這是我表妹陳嫣。”頓了頓,他又指向另一個圓臉嬌俏的少女說道:“這位是鄭氏的小娘子。”
眾少年紛紛行禮回禮中,陳嫣一雙妙目轉到了盧縈身上。
事實上。不止是她,幾個陳氏子弟的目光,都時不時地瞟向盧縈。
現在的盧縈,依然是一身少年打扮。一襲月白色的袍服。襯得她整個人格外的玉秀。
盧縈長相出色。扮成男子時,更比女裝時還要出色三分。在場的少年都是富貴子弟,個個皮膚乾淨五官端正,可論起漂亮來,自是無人比得上盧縈的俊麗。
見表兄表妹的目光都盯向自己,文慶笑了笑,他指向盧縈,說道:“這位小娘子姓盧……”
一句話吐出,好幾個聲音同時叫道:“她是姑子?”“怎麼可能?”語氣中。竟然頗有點失望。
居然讓他們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盧縈摸了摸鼻子。抬眸勾唇,“盧氏阿縈見過諸位郎君,見過陳家小娘子。”
終於,心直口快的陳述忍不住問道:“你姓盧?不知你的父親是?”
盧縈淡淡笑道:“先父已然故去。”
陳述一怔。
在知道盧縈不過是個姑子後,眾人注意力大減。不一會,她聽到一個聲音驚道:“我還以為她是哪一戶的名門閨秀呢。原來只是漢陽來的鄉巴佬啊?”緊接著,另一個失望的聲音傳來,“她那樣的身份,竟能與你們為伍?”
這兩個聲音傳出後,又是一陣嗡嗡聲傳來。
不一會功夫。兩支隊伍正式匯合。
陳氏舉家搬到成都,有很多關係都要重新建立。而阿緹王尚等人,背後都有一個龐大的,在成都極有影響力的家族。因此,在有心討好之下。陳氏子弟與眾少年少女。很快便打成了一團。
而有意無意中,與他們沒有共同背景和話題的盧縈。已被排除在外。
盧縈也不惱,她重新拿起一本竹簡翻看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只聽到一個極清脆動聽的聲音輕輕傳來,“聽說,你得到了他地看重?”
開口的,正是大美人陳嫣。
盧縈抬起頭來,她對上陳嫣水靈靈的眸子,又看了一眼站在陳嫣旁邊,身材高大把她的陽光都擋了大半的長相俊挺的護衛,垂眸說道:“不知姑子說的“他”是何人?”
陳嫣聞言,櫻唇一抿,這少女實在生得美,一顰一笑皆風情。不高興地蹙著眉抿著唇後,陳嫣說道:“你這人,明明知道還這樣說話。”
頓了頓,她板著臉問道:“他賞過你什麼?可有承諾過給你名份?”說這話時,她雙眼不停地打量著盧縈,那姿勢,直是恨不得把她的頭髮絲都看透。盯著盯著,少女的目光露出一抹鄙夷,盧縈聽她低低說道:“聽說你父母早死了,你就是個連家族都沒有的破落戶?我才不信以他的尊貴,會中意你這種人。”
盧縈慢慢合上書簡,頭也不抬地淡淡說道:“這等事,姑子如果感興趣的話,不妨直接詢問他本人。”說罷,盧縈刷地拉下車簾,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困了,姑子請便。”“嘩——”地一聲,車簾晃蕩著,隔開了陳嫣盯向盧縈的目光。
見盧縈絲毫不給面子,陳嫣美麗的臉孔漲得通紅,就在這時,文慶策馬過來,在後面喚道:“阿嫣?你在這裡幹什麼?”
聽到他的聲音,陳嫣騰地轉頭,她看著文慶眼圈一紅,泫然欲泣地喚道:“慶哥哥……”她又是委屈又是讓人垂憐地瞅著文慶,待得文慶看來時,她轉頭瞟了一眼盧縈的驢車,哽咽道:“慶哥哥,這人是什麼人,怎麼在你們的隊伍里?”
她低下頭吸了吸鼻子,見陳慶靠近,便抬起眼睛,讓自己波光蕩漾的眸光從長長的睫毛下透she而來,極可憐可愛地瞅著他說道:“阿嫣不喜歡她,可不可以請她離開?”
天空漸漸轉暗,馬上就要入夜了。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把一個長相出色的人強行驅離隊伍,是很容易遇到危險的。
盧縈拉開了車簾。
☆、第八十七章動不得
讓盧縈離開?
文慶眉頭一皺,他耐下性子正要開口勸說。只聽得馬車中傳來盧縈的低笑聲,“陳氏娘子,你這樣可不好哦。”
眾人回頭,簡陋的驢車中,“美少年”盧縈的笑容有點捉狹也有點冷,只聽她清清冷冷地笑道:“陳氏娘子,你特意跑來問,那貴人到底許了我什麼……明明知道我與那貴人有關連,怎麼還能讓你表兄把我驅趕出去呢?你就不怕你的表兄會因此得罪那位貴人?害了家族絕了前途?陳氏娘子,做人可沒有這個做法!”
這話恁地尖銳!
如果盧縈沒有點醒,文慶都不曾發現,自家表妹那麼可憐可愛地一眼,那般溫溫柔柔的一說,其中竟是含著惡毒心腸!
他不敢置信地瞪向陳嫣,而陳嫣一張美麗的臉漲得通紅,眼淚直在眼眶中打著轉。
自小到大,她用這一招都是無往而不利,往往利用了別人,那被利用的人倒盡了霉頭還一無所覺,有時她眼淚這麼一灑,很多人還心甘情願被她繼續利用下去。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伎倆,會有被人一眼看穿的一天!
更重要的是,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看穿她伎倆的人,竟然不顧她的家世地位,直白白地揭了開來,一點也不含蓄,一點也不怕與她撕破臉!
“阿嫣!”就在這時,那護衛心疼地擋在陳嫣的身前,轉過頭朝著盧縈瞪來,手則按上腰間的劍柄。恨聲喝道:“你這婦人怎麼說話的?阿嫣心思單純,你如此編排於她,小心某取了你的性命去!”
這話一出,陳嫣的眼圈更紅了。她楚楚可憐地垂著頭。時不時地抽嗒幾下。
看到陳嫣如此,那護衛正是對盧縈怒目而視。
陳嫣本來就是眾人注目的中心,她這一哭,那護衛這麼一喝一威脅,頓時嗖嗖嗖,幾十雙目光同時向這邊看來。
阿緹等人連忙靠近,王尚更是直接向文慶詢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文慶還沒有回答,那護衛已冷森森地喝道:“這人編排阿嫣!”
他這麼一喝,眾人同時看向盧縈。而那些陳氏的護衛。更是團團圍了上來。
看到這種情況,盧縈不由一笑,只見她聲音一提。懶洋洋地說道:“我有沒有編排你家姑子,其實很容易弄清。文家郎君,你可以去問問看,剛才大夥私下裡議論我的身份,談到我與那個貴人的關係時,陳氏阿嫣有沒有在一側,有沒有聽明白。”
盧縈的話一出,阿緹馬上叫道:“這個我可以作證,剛才我們說這事時,她聽得可認真呢。還挺不高興的,怎麼啦阿縈?”
盧縈淡淡說道:“沒,這位陳氏姑子剛才在問文家郎君我是什麼人,說她不喜歡我,還要他把我趕出去。”
嗡嗡聲大作。
眾人看了一眼懶洋洋的盧縈。又看了一眼臉色不好的文慶。又看了一眼泫然欲泣,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傷害一樣的陳嫣。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盧縈的話不多,可句句中的。如果這個陳嫣明明聽到盧縈與那貴人有關係,還這樣慫恿自家表兄,要麼,她是真愚蠢,要麼,她就是心腸惡毒。
可不管是哪一點,都讓人敬而遠之。因此原本走向陳嫣,想安慰她幾句的少年少女,同時止了步。而靠近盧縈的人,則明顯多了起來。
眼見這情況對自己越來越不利,陳嫣氣得哽咽不止。她拭著淚說道:“我沒有!你這人,你這人怎麼能這樣?我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我,我……”我了半天,她只能哭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