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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護衛一怔,相互看了一眼後,還是應道:“是。”
不一會,他們便籌擁著馬車來到了青樓前。
盧縈也不下車,她喚道:“叫龜公過來!”
“是。”
不一會發,那個十六七歲的龜公小跑了過來。
盧縈從袖中拿出一小片金葉子扔給那龜公,慢慢說道:“給我找兩個潑婦,要她們去左街西前巷玉柳府門口等著。有一個叫郭允的出來時,就讓那兩個潑婦去纏著他,哭著罵他始亂終棄。”
這話一出,眾護衛齊刷刷瞪大了眼。
在他們傻楞楞的目光中,馬車中的盧縈似乎扯到了什麼,疼得吸了一口氣。轉眼,她平靜冷漠的聲音再次傳來,“記著,那兩個潑婦儘管找丑一點的,最好有口大黑牙,有口臭,還歪臉裂嘴的。你告訴她們,誰要是親到了那個郭相公的臉,我賞一粒金葉子,要是親到了他的嘴,賞二粒金豆子……去吧。”
那龜公小心翼翼地說道:“這個,那郭相公要是動了怒出了人命?”
不等他說完,盧縈便淡淡說道:“他不敢鬧,儘管放心廝纏。”
“是。”得到她的保證,那龜公興高采烈地應了,把那金葉子一藏,便溜得遠了。
幾個護衛已經呆若木雞!
這時刻,他們真的很痛苦很為難,要知道,郭允可是他們的上官啊……可是,眼前這個盧文這麼記仇?再說,真想想那情景,好似也挺有意思的?
就在他們一個個面容扭曲時,盧縈的命令聲傳來,“到街上逛逛去。”
“是。”
幾個護衛連忙應了,馬車再次啟動。
馬車中,盧縈很安靜,除了她的眉峰微蹙。
在被風吹得飄飛的車簾中,盧縈的面目若隱若現,可這時候幾個護衛對上她,都是不由自主地想道:郭允只是一個表情不對。這盧文就立馬報復回來了……也不知她有沒有想過要對付主公?
當然,這事無人敢詢問盧縈。
盧縈對於長安城,還是感到無比新鮮嚮往的。可她現在人不舒服,不能下馬車走走,便這般看著,每每對上別人投來的目光時。那目光總會粘在她的嘴唇頸項上。
實在受不了,盧縈只得戴上紗帽。
不一會,她看到了前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在人群中穿來穿去,眼睛轉來轉去的,可不正是衛三郎?他似乎在跟蹤什麼人?
盧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這一下。她看到了一個長相極美的少女,那少女年方十五六歲,長相端麗中透著賢淑。最重要的是,她長得這麼美,卻衣著精緻中透著簡練,身上也沒什麼飾物,面目中有一股斯文味兒,一看就是個飽讀詩書。
盧縈看了她一眼,再看衛三郎一眼,馬上明白過來。這衛三郎,只怕是看中了人家姑子了。
一眼瞅到那姑子進了一家玉器店,而那邊失了少女蹤影的衛三郎在跳起腳來四下尋找。盧縈嘴角一勾,喚道:“到那玉器店去。”
“是。”
不一會,馬車在那少女停留的玉器店中停下了。
店中人不多,只有個夥計在招呼那少女,見到盧縈過來,那夥計剛顛顛地跑近,盧縈便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你自便,我只是看看。”
“是,是。”那夥計連忙又跑回少女身側。鳳月無邊
這時,衛三郎終於尋到那少女了,他雙眼一亮,快步走了過來。
剛要衝進玉器店,那少女帶來的兩個僕人便是朝他面前一站。看到他們,衛三郎陪了一個笑臉後,清了清嗓子,朝著裡面喚道:“這位小姑,衛某有禮了。”他深施一禮後,極風度翩翩地說道:“小姑有所不知,衛某不是浪蕩子,衛某來自洛陽……”他剛說到這裡,那少女便聽到旁邊傳來一個淡淡的,輕而雅的戲謔聲,“衛某乃是堂堂世家子,身份高貴著呢。”
那戴著紗帽的少年剛輕聲說了這句,少女便聽到被堵在店門口的衛三郎叫道:“我乃是洛陽衛氏的子弟,是有身份的人!”
少女一呆,不由轉頭看向那戴紗帽的少年。
那少年,自然是盧縈了。她這時輕咳一聲,對少女淡淡說道:“我的話文雅了些。”不過意思是一樣的。
那少女還在暈乎之際,衛三郎繼續說道:“衛某至今末娶妻……”
盧縈壓低聲音續道:“只是鳳月無邊有妾室四房,美婢數十,另有一兒二女……”
少女:“……”
衛三郎清了清嗓子,一雙眼愛慕地看著那少女,又叫道:“衛某自與小姑一見後,便傾慕之極,有所謂良緣定於三生前,小姑萬勿怪我。”
在少女地期待中,盧縈的聲音再次淡淡地傳來,“我只是對小姑一心傾慕,無法忘懷,這才唐突冒犯佳人。”
盧縈這邊在說著,那一邊,衛三郎正扯著嗓子朗朗地,禮儀十足地叫道:“衛某隻是陡見佳人,傾慕於心,輾轉反側難以忘懷,唐突之處,還望小姑勿怪。”
盧縈咳嗽一聲,轉向那少女,輕嘆,“慚愧,這次他的更文雅些。”
就在衛三郎一揖不起,雙眼圓滾滾地渴望地看著少女等著她回答時,少女再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她這一笑,她身後的兩個婢女也跟著笑了起來。
長揖不起的衛三郎沒在想到她們會發笑,頓時瞪大了圓眼,實在忍不住,他還伸手摸了摸後腦殼。而隨著他這個動作,他那張白嫩嫩的圓臉旁,耳頰側的一絡捲毛便彈跳了好幾下。
看到他這傻樣,又看到一側的盧縈那氣定神閒的冷酷樣,少女們笑得更歡了。
直笑了一會,那少女才朝盧縈嗔道:“你這人啊……你是他好友麼?對他的情況和他要說的話這麼熟悉?”
盧縈搖了搖頭,道:“只是與他打過一個照面。”頓了頓,她又加上一句,“我今兒心情不好,是耍他來著,他家裡的具體情況我並不知曉,子女婢妾之言更是信口胡謅,小姑別放在心上。”
說到這裡,她提步外出。在馬車上時,盧縈朝護衛們微笑道:“恩,現在心情好了不少,我們回去看看郭允怎麼樣了。”
“是。”
第二百零五章痛苦和告狀
幾乎是護衛們一應是,馬車的速度便明顯加快。
透過車簾,盧縈看著眾護衛一張張紅光滿面,雙眼閃光的臉,想道:一個個都幸災樂禍的……
馬車越駛越快,不一會功夫,便來到了府第外面的巷子裡。
巷子裡很熱鬧,一個個行人都朝裡面探頭探腦著,間有一些鄰居看得興起,都聚成了堆。
“停車!”盧縈愉悅地命令道:“我們走路進去,免得招人現眼!”
“是。”這次護衛們的應答十分慡脆。
下了馬車後,盧縈按了按紗帽,提步朝前走去。
她現在走路還是不大舒服,要走得很慢才行,有時動作劇烈了,還會扯痛身上的某處咬得過重的牙印,令得她眥牙裂嘴的。
也就是說,現在的盧縈,那步履之間可談不上好看。
不過四散而開,做不經意狀保護她的護衛們,只是看了一眼後便迅速地移開眼。為了免得被盧縈懷疑自己會笑她,他們還一個個格外嚴肅地板著臉,和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不一會,盧縈便出了巷子。
她一眼,便看到了自家大門處變得熱鬧非凡。
因住在這裡的都有一定的身份,所以大門處沒有出現看熱鬧的圍成人山人海的架式,而是疏疏落落。大多數看熱鬧的,正如巷子裡的這些一樣,都探頭探腦,要看不看的。
所以,盧縈一眼便看到了郭允。
他很狼狽。
他的身上吊了三個醜婦。一個婦人抱著他的雙腿嚎啕大哭,一個撲到他懷裡朝他的臉拼命地湊去,一個則從他後面抱著他的腰摸來摸去。
這三個醜婦是真的丑!特別是那個撲到他懷中緊緊抱著他拼命想親郭允嘴的那個,身材與郭允一樣高大健壯,皮膚又黑又粗,隔這麼遠都可以看到那粗大的毛孔,而且一口黑黃板牙都露到了嘴唇外,一說話,嘴邊還口水直流。
反正,看清這個醜婦後。那些護衛齊刷刷打了一個寒顫。又離盧縈遠了些。
那醜婦緊緊錮住他的肩膀把嘴伸得老長地想要吻郭允的嘴,而郭允則臉色發白滿頭大汗的把腦袋左偏右偏右偏左偏的躲閃著。他顯得十分痛苦,那張愛笑的圓臉上白中泛著青,一雙眼睛瞪得滾圓。氣得想破口大罵。可每次他剛張嘴那醜婦便咧著大嘴樂滋滋地向前一湊。嚇得他立馬又把嘴唇緊緊閉上!
這樣子,真是痛苦,太痛苦了。完全就像個被浪蕩子當街輕薄的閨閣少女,滿心滿眼都是貞節不保的驚惶。
而那摟著郭允的腰,抱著他雙腿的兩個醜婦,雖然沒有那麼丑,可那樣子也是絕對不能恭維的。她們正緊緊地抱著他,讓他掙脫不得,那抱著他大腿的婦人啕啕大哭,“你這殺千刀的!三年前你娶了我姐妹三人,話也不留一句便溜得不知所向。嗚嗚……”
她的哭聲剛起,從後抱著郭允腰的年少一點的婦人馬上接著哭嚎道:“我們丑是丑了點,可你當年也不嫌棄呀。你當年抱著我們又親又摟時,怎地沒有說我們太老太醜配不上你?哇哇……你這殺千恨刀的狠心人啊!”
盧縈身側,眾人都在議論著,“這人一副世家郎君派頭,卻連這種女人也不放過?”“天!他怎麼睡得下去?”“你看他那左躲右閃的樣子,太好笑了!”
這些議論聲不低,郭允顯然也聽到了,越是聽,他的一張臉越是鐵青。偏偏,他還什麼也做不了,想跑,被三個女人抱得緊緊的,根本跑不了,想喝罵,一張發著臭味的大嘴正等著堵上呢!
只是奇怪,府中不是還有幾個護衛的嗎?
盧縈琢磨間,只聽是一個護衛湊近另一個,低聲笑道:“郭頭兒也有今天?”“他慣會看人笑話,這一次到了洛陽,我們得好好幫他宣傳宣傳。”“就是就是。”“我們幸好跟盧家郎君出來了,就不知老七他們怎樣?”“怕什麼?他們最會判斷形勢了,肯定這幾個潑婦一亮相,他們便找藉口溜了。”“也是,他們不溜,大夥怎能看到這種好戲?”這是報應啊!”
直到這時,盧縈才發現,這些護衛居然比她還要歡喜?還有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