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頁
盧縈笑了笑,應承了。
眾少年各自坐上馬車後,車隊開始啟動。
眾少年中,只有三四個沒有帶女人,盧縈和耿六正在其例。現在,這三四人都聚在耿六的馬車上,看的看書,聊的聊天。
盧縈便是那個看書的。
她懶洋洋地靠著車窗,陽光灑在她俊美的臉上,真是觸目驚心的雅麗。
耿六瞅著,時不時有點失神。
也是運氣,孫朝的馬車一直靠近著他們這輛,那兩個纏纏綿綿的人,那話兒像風一樣,無孔不入地鑽入盧縈耳中。
“孫郎,你別不開心,陳姐姐一直身體很好,她哪裡就真的病得這麼重了?她是捨不得孫郎你。”說到這裡,那馮二姑子咬著唇,眼中含著淚,軟軟弱弱地說道:“要不,孫郎,我們還是回去?我,我就聽我母親的,住到山上的莊子裡去。陳姐姐聽了,一定身體會好的。”
聽到這裡,孫朝馬上溫柔地說道:“不可。阿沅,我知你心善,可你一個未嫁之女,為了我做到這一步,如今名節已毀,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你再受委屈。”頓了頓,他咬牙說道:“這次我會與陳氏和離!她比你堅強,她家也勢大,和離後她不會有事的。你就不同了,阿沅,我會疼惜你一輩了的。”
聽到這裡,馮二姑子感動得眼淚汪汪,她低頭悄悄拭了拭淚水,轉眼擠出一個笑容感動地說道:“孫郎,有你這句話,我就算立馬死了也甘心了。”
“阿沅,別說死的活的。我一定會疼你愛你,我們這一輩子也不分開。”
“恩,一輩子。”
聽到這裡,盧縈瞟了一眼前方,慢慢笑了笑。
前方是一個山道,因這陣子雨水過多,修整時日過久的山道有點沆沆窪窪……
旁邊的馬車上,那一對男女還在你儂我儂。突然間,那馬車的頭馬也不知受了什麼驚,猛然昂頭嘶叫出聲。隨著那馬人立而起,馬車一陣顛覆。猝不及防之下,馬車中的孫朝和馮二姑子猛然一滾,撲通一聲同時摔下了馬車。
眾少年一驚,齊刷刷從馬車中伸出頭看來。耿六等人大叫道:“快,快去扶起他們。”
不用他們開口,孫朝帶來的僕人已一擁而上,孫朝剛被扶起,便甩開眾仆搶前一步扶向臉朝下仆在地上的馮二姑子。
剛剛把她扶起,他便憐惜而溫柔地喚道:“阿沅,你要不要緊?阿沅?”叫了幾聲,見馮二姑子不應,他白著臉急急叫道:“阿沅,你怎麼了?快來人,快快來了!”
聽到他慌亂地叫聲,耿六在一側說道:“慌什麼?這樣一摔哪會壞事?應該只是撞到哪裡暫時暈過去了。快把她扶到一側掐幾下人中穴吧。”
“好,好。”孫朝連忙扶著馮二姑子,小心溫柔地把她放在地上,不過轉眼,他便大叫道:“不好,她流了很多血。”
耿六連忙說道:“把血拭乾,看看哪裡受了傷。”
孫朝連忙掏出一塊手帕,小心地拭向馮二姑子。只見他拭著拭著,突然間,他像看到了什麼似的,聲音一啞,白著臉張著嘴一動不能動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迎人和再賭
耿六一見,心中格登一下,不由叫道:“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不會這樣一摔,那馮二姑子便給摔死了吧?沒那麼容易吧?
孫朝白著臉,他胡亂搖了幾下頭,一把把馮二姑子抱起,憐惜而心疼地急急叫道:“快,快回去,馬上去找楊大夫,找楊神醫。”
看到他急急地沖向馬車,眾少年都給驚住了。
一陣急亂中,一少年沖了過去。被孫朝撞到後他也不怒,而是急忙湊頭看去。
這一看,他倒抽了一口氣,叫道:“怎麼摔的?這下慘了,毀容了!”
什麼?
眾少年紛紛詢問間,孫朝顧不得多言,他三步兩步跳上馬車,嘶聲急喝中,那馬車急急返回,轉眼間便衝出老遠。
馬車中,孫朝一直緊緊地抱著馮二姑子,隱隱中,盧縈見他在憐憫溫柔地低語著,“阿沅,別慌,別慌!我就給你找最好的大夫,你一定沒事,一定會沒事。阿沅,就算你真毀容了,我也會對你好的,我會一直一直對你好的。”
是麼?毀容了也一直對她好麼?盧縈扯了扯唇,冷冷地想道:這我倒要看看了。她想,與別的事情不同,這件事,她定能很快就看到結果。
那少年這時上了自個的馬車,他搖頭晃腦,一臉同情地在那裡說道:“事情有點不妙,馮沅臉上那道傷又深又長,從眼角一直到嘴角都割傷了。哎,這姑子可真是不幸。也不知她醒來後受不受得了?”
他們雖是男人,卻也明白,容顏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麼重要。馮沅這容一毀,她這一輩子,也就毀得差不多了。
感嘆了一會,眾少年便把這件事拋在腦後。
看著讀書讀得專心的盧縈,耿六突然說道:“阿文。你就不好奇我們此行的目的?”
盧縈抬頭,“哦?那我們是去幹嘛?”
耿六朝自個兒後腦殼拍了一掌,嘆道:“早知道你是這副不驚不動的樣子。是這樣,我們這次啊,準備到洛河迎接一個人。”
“到洛河?為什麼要出城?”
耿六說道:“前方有一個碼頭,從那裡下洛河。關注的人少。”
盧縈又問道:“迎接一個人?迎接什麼人?”
耿六嘿嘿一笑,道:“這個人啊,還真值得我們迎接一下。阿文你是知道的,我們這些人,在家族中雖然也是嫡子。可都不是嫡長子。父親的權位我們沒份,家族中的很多大事,我們也伸不了手。這一輩子。也就這樣玩玩便過去了。這個人原也與我們一樣,當時在洛陽時,他天天悶在家裡讀書,平素又不會玩不愛玩,大夥還看不起呢。哪裡知道,他一過繼到他伯父名下,嘖嘖,短短一年多時間。便像脫了胎換了骨,與以前簡直是判若兩人了。現在洛陽城中的紈絝,都把他與我家耿二一起提了。你說他了不了得?”
見到盧縈怔住,他笑嘻嘻地說道:“反正今天你會看到他。得,我也不說了。行不行,你親自判斷。”
這時,少年們的車隊過了山道。
當眾人來到河邊時,只見不遠處,又來了幾輛馬車。看到那些馬車,一少年瞟向盧縈,要笑不笑地說道:“喲,范陽盧十一又來了。”
盧縈抬頭,果然,前方出現的幾輛馬車中,走在最前面的,不正是盧十一郎?便是另外幾輛馬車中的少年,長相都與盧十一郎有點相似。
竟在這裡遇到了范陽盧氏的眾子弟。
此刻,這些范陽盧氏的少年們,也在向盧縈看來。
盯著她,這些少年一個個表情各異,不過總體而言,表情都帶著點不善。
不說別的,這個盧文光是他的姓,便是對范陽盧氏的一種挑釁,更何況他又是個不知收斂的主?現在市井都有傳言,居然說這盧文才是真正范陽盧氏的嫡系嫡孫。
出身不正,是范陽盧氏一脈永遠的痛,而盧文,則是引起他們疼痛的那根刺。雖然現在族中的長者還沒有發話,可年輕一輩沉不住氣的,已是越來越多。
注意到范陽盧氏的眾子弟在靠近,耿六等人也沉默起來。他們看了看盧縈,又看了看眾子弟,不一會,耿六湊近盧縈,低聲說道:“阿文,大夥都是要在洛陽混的,你呆會多加體諒一點。”
盧縈轉頭看向他,扯了扯唇,她很是溫文有禮地說道:“耿兄這可錯了,我從不挑事。”在耿六瞪大的雙眼中,盧縈嘆道:“你不信?你算一算,哪次是我主動挑的事?”
馬車中的幾個少年還真的尋思起來。
耿六想了又想,赫然發現,還真如盧文所說的那樣,好似,每次的事情,都不是他主動挑起來的。可是怎麼發展到後來,大夥就光記得了盧文的神采飛揚,得理不饒人了呢?
低語聲,盧十一郎的馬車,終於與耿六的馬車並行。
轉頭盯著盧縈,盧十一郎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溫文有禮地說道:“盧文,耿七生辰那晚你提出的賭,現在還作不作數?”
盧縈抬頭看向他。
見到盧縈的目光,盧十一郎慢慢一笑,他朝前面的洛河一指,說道:“非常湊巧,聽說那綺香閣想打入洛陽,把他們的船隊都開過來了。然後咱們洛陽的醉夢樓不服,於是這兩家約好了,遍請天下權貴作證,就在洛河這一段,靠近正河的支流之側做為場地,兩家以十日為期,準備比個高低。”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向盧縈,咧嘴一笑,“阿文那晚的賭約還作數的話,那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眾少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事,一個個都興奮起來。耿六叫道:“有這回事?是什麼時候傳出的?”“以十日為期?從什麼時候開始?”
詢問中,盧十一郎道:“今兒才傳出來的消息。聽說,為了以示公正,這兩家都不提前準備,實行臨時編樂編舞。至於日期嘛,便從後日晚上開始。”
說到這裡,他又叫道:“咱們大夥都是洛陽出了名的會玩之人,那貼子肯定都有送到。”
他轉過頭看向盧縈,笑眯眯地問道:“怎麼樣,盧文,敢不敢玩?”
在盧十一郎挑起的眉目中,盧縈慢慢的勾唇一笑,道:“敢不從命?”
第一百七十八章相偎
歡呼中,耿六也笑道:“綺香閣和醉夢樓要拼上十日?這可是十年難得一見的盛況,好,太好了!現在我也有點迫不及待了。”
說到這裡,他轉向眾盧氏子弟,叫道:“你們也是來迎接陰澈的吧?一起去吧。”
“我們過來,正是要跟你們說這事。”盧十一郎說道:“我們剛從上面來,聽到陰府僕人說,他家郎君發來飛鴿傳書,說是突然遇襲,如今歸期難定!”
“什麼?”
眾少年叫出聲來。陰澈竟然在臨近洛陽時遇到了襲擊?那動手的人當真是膽大包天啊,天子腳下也敢這般任意妄為。
少年們的議論中,盧十一郎壓低聲音說道:“不過聽陰澈說,他心中有數,早做了防範,所以損失很小。估計過個兩日便能回來了。”
他的聲音一落,另一個盧氏少年笑道:“我們剛才算了算,阿澈回來時,正好綺香閣也趕來比試了。他多半是掐著點來看熱鬧的。”
他這樣一說,眾少年哈哈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