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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他走來,盧縈轉過頭挑眉一笑,說道:“主公是來讓你叫我前去的吧?”她慢慢站直,俊美冷峭的眉眼中儘是瞭然於心的平靜,“那個姑子是鄧氏女吧?果然不負美貌之名。這次當面對晤,我也好親眼看看太子殿下,是出於什麼緣故當著皇后娘娘的面,把人家姑子直勾勾地盯上一陣,進而引來這段姻緣的?”
掛在郭允臉上的嘻笑不由飛快的消了去。
他怔忡地看著盧縈,詫異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主公不會過來,而是讓你過去?”剛問到這裡,他對上盧縈似笑非笑,卻一切洞若觀火的眼神,不由嘆道:“我還是看低了你,盧氏,這可怎麼是好?你這聰明,著實過了些!”
盧縈走到他身側,率先提步向前走去,她一邊走,一邊信手摘下一片竹葉含在唇間吹著,吹了幾聲後,她摘下竹葉與郭允說道:“皇后娘娘應該是真心想與南陽鄧氏聯姻吧?不過據我得知,南北之爭由來已久,只怕更多的人不願意看到鄧蘆與主公親近。”
郭允聽了一會,還真詫異了。
他看向盧縈,一時分不清她是真在意,還是不在意。
說她在意吧,此刻她舉止輕鬆之極,言談中有一種掩不住的神采飛揚,哪裡有半點妒忌的樣子?
說她不在意吧,她又是邀人又是這般算計著要見主公的。
郭允苦笑道:“盧氏,我還真看不透你。”真不知她在算計什麼。
本來他以為盧縈不會回答的。哪知盧縈瞟了他一眼後,大大方方地回道:“這有什麼難看透的?我早說了,劉疆是我的,我這裡為了嫁他正努力著呢,他敢背著我勾三搭四的,我豈能不惱,豈能不管?豈能不來湊一湊熱鬧?”
對上郭允狐疑的眼神,盧縈把竹葉放在唇邊吹了兩下,悠悠然地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怪我嘴裡說著介意,可臉上卻一點也不緊張吧?這有什麼好緊張的?我盧文現在好歹也是洛陽數一數二的美男子,手中有黃金七千餘兩,性子又張狂肆意,頗有風流之態……這樣一個舉世罕見,與洛陽眾少年完全不同姿態的美男,去擄獲一個兩個世家女的歡心,有什麼難度?”
聽到這裡,郭允真僵了。
他呆了半晌,才吭吭哧哧地說道:“你是說,你現在準備去勾引人家鄧氏的姑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話,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盧縈也笑了。
她這般白衣翩翩,說話時一振衣袖,這般悠然一笑,還真說不出的俊美動人。
眼波流轉間,盧縈勾唇挑眉,眉眼如藏山河,好不風流勾人,“然也。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不喜歡看到南陽鄧氏與主公成就婚姻的人太多。既然背後的勢力不是那麼樂意,我再順手推舟勾得人家姑子對我動了春心,他劉疆憑什麼跟我爭?”
聽到最後那一句,郭允徹底暈了。
要不是知道眼前這個盧氏,是個地地道道的姑子,便是挖了他的眼,他也無法相信他不是男兒。
一時之間,郭允又是想笑又想好氣,直忍得一張圓臉時青時白,表情無比古怪。
瞪了盧縈一陣,突然間,他不想勸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主公的反應了!
眯著眼樂了一會,郭允不由想道:自識得這個盧氏後,我這一年發笑的日子,是以往二十年的總和了。
他就不明白,這個盧縈,她怎麼就有那個本事,可以把本來嚴肅認真堂皇端莊的事,演繹成一場笑鬧劇?
盧縈兩人到來時,劉疆三人正說笑得歡,遠遠的,劉綏那甜得纏人的聲音便不時傳來,“太子哥哥有所不知,父皇那次啊,是真的氣得狠了才說那話的。”
轉眼她又樂道:“阿蘆阿蘆,你父親那時的表情好好笑哦。”
就在劉綏言笑晏晏時,突然間,她聽到一陣清冽的竹葉聲傳來。
自小生長於深宮,聽過世間最好聽的音樂的劉綏,聽到這竹葉聲也是一凝。
她還沒有想過,世間有哪一種樂音,有這般清冽,隨心所欲中又帶著優雅味兒的。
鄧蘆也是。
當下,兩女不由自主地轉過頭,順聲看去。
便是這一看,她們都痴了。
只見一襲白衣的盧文,正背著陽光,在那七彩光芒的渲染下緩步而來。他的唇瓣,勾著一抹悠然的淺笑,一片碧綠的竹葉正被他含在薄唇間。他那被美玉束起的烏髮墨發,每一根絲上,都跳躍著陽光的歡喜。
這是一個俊美到了極點,明明眉目冷峭高傲,卻因笑得悠然,硬是染上了幾分說不出的明亮和曠達,灑脫和風流的美少年。
他就是盧文啊?怪不得這麼短的時間內,整個洛陽人便都記起了他!這種如玉如冰的俊美,這種舉手投足間的閒雲野鶴般的飄逸風流,哪裡是那些被規矩束縛到了骨子裡的世家子能比的?聽說他已被評為洛陽四大美男,排名還在耿秉之上,與眼前的太子劉疆不相上下,可眼下看來,劉疆勝過他的,也不過是身份地位!
第一百九十四章有比較才好勾引
遠遠看到劉疆三人,盧縈信手丟下含在唇間的竹葉,挑了挑眉,朝著二女目光一轉。
她本有意施為,這一顧一轉間,那眼眸仿佛含著情,她本來瞳仁便黑而明亮,如上等的寶石,被這樣的眼睛含情脈脈地盯著,偏這俊美少年的眉眼間,又透著天生的冷漠,這冷漠的人一旦有情,自是越發引人越發讓人相信,當下,兩位世家女都心頭突地一跳。
盧縈步履優雅地走了過來。
在不知不覺中,她繞了一點路,因此,她是經過鄧蘆再走向劉疆的。在經過這個年方十五六歲,情竇初開,宛如花苞兒般剛知世間男女相思意的美少女,正有點想看又有點羞澀不敢看時,悄悄抬起的眸子時,盧縈突然與她痴痴地對上了。
她只看了她一眼。
可這一眼,鄧蘆也罷,劉餒也罷,都清清楚楚知道,這個盧文是有意識地看向鄧蘆的,仿佛,他走這麼多路,他長到這麼大,便為了此刻這一回眸……,
這一眼,十分地專注,十分的明亮,宛如那燦爛夜空中從天而降的流星,也仿佛是一夜春風下盛開的桃花,專注得燦爛,明亮得耀眼。
只是一眼,鄧蘆便清清楚楚地在接收到一個信號:這個盧文歡喜自己。
天下間,沒有哪個少女不虛榮,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中意她這樣的美人,那是意料當中。
但是,如果這人換成了洛陽出了名的大美男盧文,換成了那個張狂自信得敢把眾紈絝子弟玩弄於股掌當中的盧文,那個背景神秘不可捉摸的盧文時,這種虛榮,便能讓一個少女感覺到幾分來自心臟的跳躍和歡喜。
幾乎是突然的,鄧蘆矜持起來,因為她覺得,盧文這一眼,讓她變得尊貴了。
……美女們的尊貴,便是這樣被男人們抬捧起來了。
矜持的鄧蘆,在不知不覺中泛起喜悅時,在無意中看到劉餒那鬱悶的表情時,她端莊地坐直了,那剛才還投在劉疆身上的仰慕痴迷的眼神,這時也在不自覺中變得收斂
她不能讓她新鮮出廬的仰慕者知道她心有所屬,進而黯然神傷是不是?
盧縈走到了劉疆身前。
她朝著他深深一禮,朗聲說道:“蜀人盧文,見過太※子殿下。”
劉疆冷冷地盯著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叫她起來。
當朝太※子是何等威嚴?他的臉這一冷,頓時四下大靜,便是公主劉綏,這時也安靜下來,至於鄧蘆,更是不由自主地有點緊張。
很好,劉疆這樣很好,她就說嘛,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總是一張死人臉,幹嘛卻對著別的女人又笑又溫柔的?他還嫌他這臉不夠勾人,還想要騙得更多的痴心女麼?就該這樣,就該這樣冷著臉,把他的本色規出來,也好讓這些天真的少女們知道這個男人不可愛。
於是,盧縈越發唇角含笑,她在兩女緊張的關冇注的表情中,慢慢抬頭。
自顧自地站直身子,然後姿態閒適地看著劉疆,盧縈仿佛壓根就不知道,她面前對著的是堂堂太※子一樣,笑是淡定風流,“盧文還沒有來到洛陽時,便時時聽人提到殿下,今兒得見,方知世間真有人中龍鳳。”她說到這裡,慢騰騰地從懷中掏出一樣木盒雙手捧到劉疆面前,躬著身,恭敬而真誠地說道:“這是盧文從蜀地帶來的家傳之物,現奉於太※子殿下,還請殿下笑納。”
劉疆低下頭看向她手中的木盒。
木盒很簡單,不對,是很粗俗,只是用普通的山棕,被市井小民信手雕出來的。
不過,這樣的木盒,能被眼前這身家巨富的盧文以這麼自信地送給當朝太※子,定然是因為裡面的東西無比珍貴。
這是劉餒和鄧蘆同時湧出心頭地想法。
所以她們盯著那木盒時,表情甚至有點熱切。她們期待劉疆能打開來讓她們見識見識。
盯著這木盒的劉疆,卻慢慢黑了臉。
對著他那個方向的木盒蓋,露出了一角口中,清楚地現出了木盒中的物事那不過是一小片袍服的角擺處。
這布帛呈白色,質地和式樣都十分眼熟。劉疆瞟向盧縈的下裳,馬上明白了,這玩意兒,是她臨時從她的內裳上取下來的。
她信手在山腳下的庶民手中賣得到個粗陋的木盒,然後在盒中塞一片她自己的衣袍,然後慎重其事,宣稱它是自己的家傳之寶後獻給自己……,
這般眾目睽睽,堂而皇之,光明正大,膽大妄為,無法無天地戲弄於他?
是了,是了,她是料定了他不會拿她怎麼樣。而且,他膽敢把木盒一掀,把裡面的東西露於人前,那迎接他的,只會是讓他不喜的猜測和閒言閒語。
古人有云,“割袍斷義,”又有話說“袍澤之情,”更有鄉間俚語,“女人如衣服”,不管這片袍角暗示的是兄弟之情,袍澤生死之情,還是男女之情,都是能夠引起閒言閒語,朝野猜測,宮中傳言的是非之物。
更何況,以他現在的身※份,他真對她怒了,就得當眾發作她,他又怎麼能發作她?
在劉疆一張臉越來越黑,呼吸聲都有點變粗,一雙眼黑沉得如烏雲籠罩時,只聽得撲通撲通一陣跪地聲不絕於耳。
劉餒和鄧蘆兩女不是下人,可同樣的,這兩個少女,特別是養在深閨,沒有在深宮見識過天子之怒的鄧蘆,這時更是臉色煞白,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了。
在鄧蘆嚇得冷汗都要出來時,盧縈似乎一點也沒有發現自己令得太※子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