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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為了避禍。
幾乎是一夜之間,這個消息以最快地速度向四面八方傳播開去。,義信君,衛洛等人甚至不用商量,稍一轉念便明白了,這種事,肯定是晉使散播的。衛洛稍一沉思,便知道晉使的背後,有公子涇陵的影子。
而晉使散播此事,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逼齊國參戰,而且是傾全國之力參戰。
這是一個陽謀。
一個義信君,公子秩明明清楚,卻不得不依此進行的陽謀。
因為,楚王都準備以索姬為藉口攻打齊國了。而現在,姬沒死的消息一傳到楚國,那等於是齊人把楚王在股掌中戲弄了一回!
這種戲弄,以楚王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會記著仇,只要他緩出手來,便會對付齊國。
齊楚之戰無法避免。。所以,齊國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讓他緩出手來。就是趁楚與晉相爭的時候,加入晉人的隊伍共同對楚。
因此,齊人必須傾全國之力,與晉人一道,把楚打敗,把楚王打得傷了元氣,以保數年太平。
經過幾番爭論後,義信君於五天後向晉使表明,齊將傾全國之力與楚一戰。
晉使心滿意足地離去。
當然,齊國權貴多數腐朽,而且貪生怕死,要不是晉人奉上一城,和無數金錢財寶處女,到處賄賂,誠心求助,他們還是會做著拖一天算一天的美夢的。畢竟楚王已經老了,說不定拖個幾年他就死了。再說了,就算楚王不死,硬要攻打齊國,那時他們說不定不在其位了。這戰爭打成什麼樣,關他們鳥事?
公子涇陵料到了這一點,為了萬無一失,所以他忍痛以三城相送。
在令得齊人決心相助後,他再使出這個陽謀來,逼得齊人由不傷筋動骨的相助,變成傾全國之力並肩作戰。
義信君府。
現在衛洛又換回了一身女裝,依然是那身大紅袍。
基本上,從那天義信君當眾承認她沒有死後,事情便變得不可控了。
現在,整個臨淄城,再次因她沸騰起來了。
因為這事兒太傳奇了,變化太莫測了。三個月前,滿城人還為她悲痛之極,好不容易眾人心緒平復下來,又傳出她根本沒死的消息。
這一生一死,令得衛洛的艷名更加遠揚。這一會,已經不少別國遊俠向臨淄趕來,想見她一見。。這幾天晚上,義信君府的劍客們變得很忙,他們在忙著扔人——絡繹不絕的遊俠兒從每一個角落裡溜進府中,想提前與她一見。
這一晚,又是圓月當空。那一輪明亮的月光,把地面照得一片銀白。月光下,樹影婆娑,人與月同舞。
衛洛站在楓樹之下,眼觀鼻,鼻觀心,手中木劍,緩慢而艱難地向前面的空氣中推去。
前方明明沒有一物,她卻像是面對著巨浪濤天一般,那手中的木刮,在一點一滴地逼近中,都因巨大的壓力而扭曲了。明明是木頭做成的劍,卻如蛇一樣,扭曲成數截,極為柔軟,極為自然地舞動著。
月光下,木頭的劍尖,出現了一道淡淡的銀光。這銀光太淡了,太暗了,要不是在這種夜晚,衛洛根本不會發現。
這道銀光,是衛洛這幾天發現的。當時是白天,她以為自己出了錯覺,後來移到室內,銀光便明顯可見。到了這夜間,更是清楚之極。
衛洛大喜過望。
一直以來,不管是處於什麼樣的環境,只要可以練劍,她就絕不會偷懶放棄。因為,只有這種揮汗如雨的時候,她才能感覺到完全的安靜,完全的自在。
這樣的亂世啊,最大的倚靠,就是手中的劍了!
月光下,她一劍緩慢艱難地刺出,明明銀光如波,劍身如蛇,卻沒有發出半點風聲來。
劍尖對著虛無的空氣,在一寸一寸地推進。
這時刻,她的心寧靜無比,蛙鳴,蟲鬧,蛇爬,風聲,樹葉沙沙聲,在這一刻,都帶著某種玄奧的規律輕響著。這種響聲,和她的心跳一樣,已是自然的一部份。
幾乎是突然之間,衛洛感覺到,自己似是接觸到了某些事物的本質!
這個時候如果有人在側,便可以發現,就在這一瞬間,衛洛消失了。
她是真的消失了,人雖然清清某楚地呈現在月光下,可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氣息,都已化成了虛無。
這是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這時刻,刺出木劍的衛洛,感覺到自己與風聲,與樹葉溶為一體了,感覺到自己成了這天地間的一部份,已化為永恆。
直過了良久良久,一陣腳步聲驚醒了一切。
她醒來了。瞬時,一切的玄奧已經不再,她又出現在楓樹下,活生生地站在那裡,手中木劍上的銀光漸淡,漸漸消失。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不一會,義信君清悅的聲音傳來,“洛?”
衛洛把木劍收入懷中,轉身應道:“在呢。”
她軟而靡的聲音,便如這月光一樣,優美而曖昧,讓人心醉。義信君聞言嘴角一彎,一抹笑容自然而然地浮在他華美的臉上,他大步走到她面前。
對上她汗跡淋淋的模樣,義信君一怔,桃花眼中笑意蕩漾,“又在練劍了?”
“恩。”
義信君朝她的懷中看了一眼,隱隱看到那些微的條狀物後,搖了搖頭,問道:“怎地還用木劍?你現在力氣已大,足可用銅劍擊之。”
衛洛笑道:“我已習慣。”
輕笑著,她曼步走到義信君面前,她仰著頭,滴著汗水的小臉上,露出一個笑眯眯的表情來,“明月人靜,水天一色,美景實難得。君不若偕我夜踩扁舟,暢遊青山綠水中?”
義信君低著頭,看著月光下,她那泛著汗水的紅朴朴的小臉,對上那雙狡黠的墨玉眼,看著看著,他的心醉了。當下,他伸手撫上她的小臉,輕聲應道:“善。”
得到他的肯定後,衛洛大喜。她縱身一跳,嗖地一下向苑中躥去,一邊跑她一邊急急地丟下一句,“容我沐浴更衣。”
跑著跑著,她突然腳步一頓,急急地轉回頭來。月光下,她的墨玉眼熠熠生輝。只見她瞪著義信君,皺著小鼻子,大聲說道:“若我回時不見你人,有你好看!”她語氣重重地丟下這句警告後,在義信君地搖頭苦笑中,嗖地一轉,兩三下便跑得沒影兒了。
第四卷有鳳清啼第一百七十九章與君夜遊
不一會,衛洛便跑了過來。
她的長髮濕淋淋地披在雪白的頸項上,一身火紅的袍服,在月光下有點暗淡。衛洛知道,義信君喜歡看她穿火紅袍的樣子,所以,她只要有機會,都會披上這外袍。
她小跑到義信君面前,因為跑動,她雪白的臉頰紅朴朴的,隱隱有水珠的光芒在其上閃動。本來雍容華貴的臉,在這一刻,顯得明艷無比。看著看著,義信君咽了一下口水,突然覺得身子有點臊熱。。
衛洛一跑近,便伸手牽著他的大手,仰頭笑嘻嘻地說道:“君隨我來”
她軟而靡的聲音,在這月夜下,越發地誘人。
義信君不由頭一低,以手捧著她的臉,在她的小嘴上輕輕吮了吮。
只吮了幾下,他便鬆開手來,看著小臉暈紅地低下頭去的衛洛,輕聲說道:“走吧。”
“恩。”
再人手牽著手,來到湖邊。
扁舟已擺在湖邊水糙上,兩人縱身跳上,衛洛用竹篙在岸邊一撐,舟排便晃晃悠悠地盪了開來。
舟排晃蕩時,拔得湖水嘩啦啦地響過。那跳躍的水花,在月光照耀下,折she出粼粼光芒。
衛洛把竹篙放在船上,雙腳穩穩地站在舟中,潛運內力。隨著她內力這麼一推,舟排便如箭一樣,嘩地破浪而出,穩穩地駛向湖中。
義信君家的這湖泊,在山的那頭通過一條二米寬的小河與另外一條大河道相通。這一點,是衛洛上次無意中發現的。趁這個機會,她想與義信君一道,在這湖山水色中靜靜地呆一呆。
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裡,身形婀娜中透著修長,火紅袍服被湖風吹得向後拂開。。她眉目如畫,墨眼如星,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笑意盈盈。
這一刻,義信君醉了。衛洛轉過頭來,見到義信君雙眼痴痴地望著自己,嘴角不由揚起一個笑容來。她輕步走到他身後,慢慢跪下,就這麼從後面摟著坐在木凳上的他,一動不動。
她素白的小手緊緊錮在腰間,佳人的幽香淡淡飄來,讓人心魂俱醉。義信君伸手按在她的小手上,緊緊地捂著她的小手,一動不動。
輕舟飄蕩在湖水中,明月倒映在湖水裡,兩人相依的身影,也拖得長長的,長長的。。。。。。
風聲輕拂著兩人的衣袍,拂著兩人的長髮,相互交纏,相互起舞。
衛洛把臉埋在他的背上,一動不動。就這麼倚靠著,她可以清楚地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稍一呼吸,便滿口滿鼻都是他清慡的氣息。良久良久,她低低地說道:“素,我們今晚便這麼睡在舟上可好?”
她的聲音如風般裊裊傳出。
可是一句話說出後,衛洛久久都沒有等到義信君的回答。
她詫異地抬起頭來,這一抬頭,正好對上他灼亮灼亮的目光。這一刻,他眼中的亮度驚人,那目光,還有點不受控制地看向她的小嘴,她的胸頸。
衛洛一下子明白過來了。她小臉刷地通紅,連忙低下頭來。
他的呼吸,在這一刻也是暖暖地灼手。衛洛的小臉越來越紅。
也不知過了多久,義信君沙啞的聲音傳來,“洛?”
“恩。”
“洛!”
“恩。”
他低頭,在她的青絲上印上一吻,喃喃說道:“洛,得你相伴,我心愉悅。”
這句話有點熟悉,似乎也有個人這般說過。
不知為什麼,這一片刻間,衛洛的心中湧出的卻是酸楚和苦澀。她連忙把這種不應該有的情緒壓下。
她雙臂收緊,把臉壓在他的背上,低低地,喃喃地說道:“素,我只有你了。”
素聞言一笑,這一笑,燦爛之極。
他的吻移向她的額頭,低語道:“我亦然。”
這時,風嘩嘩地響過,義信君打了一個寒顫。
衛洛連書抬起頭來,望著他溫柔地說道:“湖風太大,冷了麼?”
義信君沒有習過武,體質較弱,再加上現在已到了十月間了,夜間涼意泌骨。
義信君搖了搖頭,正要說話,衛洛已解下自己的火紅外袍披在他的身上,不等義信君抗議,她已輕步上前,坐到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