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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出去就好了!
自昨晚後,這個想法開始占滿了衛洛的大腦。
練好一會劍,衛洛開始提步外出。現在練劍救不了急,她得開始試一試人際交往,也許從其中可以找到脫身的法子。
第二卷晉都新田第九十一章殺人不眨眼的衛洛
在這個時代,等級森嚴,下人們都是局限於一角,當然,連貴族也是局限於一地,因此,大多數人都沒有什麼見識。沒有見識對衛洛來說,便沒有交往的必要。她不知道的,這些人也一樣不知道。而且她說多了話,反而容易泄露自己的無知。她現在打算的人際交往,也是多多走走,試一試。畢竟昨晚宴席上,不少府中有身份地位的食客劍師都對自己印象深刻,也對自己有了一些好感。
樹葉森森,衛洛信步而行。現在府中之人,都已認得衛洛了,看到她時,很多人都表現得有點恭敬。可正因為恭敬了,所以衛洛每每走近,眾僕人便一鬨而散。而食客劍師們都很嚴肅,看到她時,淡淡地一瞟便不再理會,她也不好意思湊近去熱乎。
這樣一來,衛洛上午逛了一圈,也沒有與人說半句話。無奈之下,她下午接著逛。信步走了一個時辰後,衛洛有點好笑也有點無奈地想道:真要刻意去找人說說話,沒想到會這麼難。
她不想想,涇陵府是何等地方?等級森嚴,以她這高不成低不就的身份,能套近乎的還真不多。
到了第三天下午,她還在逛。不過這個時候,她並不是一定要找人說話了,她發現這樣逛著,有利於她觀察府中的地形,以及府中劍客的排布值班情況,更可以從每個人的表情和偶爾聽到的私語中,知道一些事。
今天的陽光有點烈,衛洛走在林蔭道上,吹著拂林而來的絲絲涼氣,感覺挺舒服的。走了幾步,她看到前方有一塊石頭聳立,最上面顯然常有人坐,磨得很光滑,不像側面那麼厚的青苔。她也走得累了,便就著石頭坐下,在樹蔭下打起盹來。睡著睡著,迷糊中衛洛被一聲音驚醒,“那叫衛洛的小兒,現在亦是光鮮,又曾為公子貼身之人。不如找他說去?”人聽到自己的名字,是最容易警醒的,衛洛眨了眨眼,便站了起來,向樹後退了退,讓可容五人合抱的大樹擋住了自己的身影。
聲音是從側面二十米處的另一條林蔭道傳來的,這次說話的還是一個少女的聲音,“可,可如何接近他?衛洛乃貴人出身,又添為管事,我一說,他不悅後殺我又如何?”頭一個稍年長的少女頓了頓,才低低說道:“我曾聽聞,麼姑在衛洛剛來時,曾令他去牛廄,此兩人有仇矣。你現在安好,麼姑這一動,你處境堪憂矣。何妨借他一用?”
少女說到這裡,又停了一下才說道:“再則,麼姑忌憚衛洛,曾放言若得時機,必置他於死。你去說了,卻是救了衛洛。”衛洛一聽到“必置他於死”這幾個字,瞳孔縮了縮。另一個少女歡喜地說道:“然,然,我亦聽聞。”她才說了這幾個字,有遲疑了,“我,我還是不敢近他。”這一下,兩人都沉默起來。
等到她們走遠,衛洛才施施然地站起來。對麼姑,她幾乎沒有印象了。是了,當時自己只是表現得像個有才能的人,便被她所忌恨。這個女人到了現在還惦記自己?真是好強的嫉恨心啊。此人不能留!
衛洛提步向麼姑所在的地方走去。動作施施然,緩緩然——以她現在的地位,雖然是虛得很的地位,對付一個如麼姑這種奴僕中的小管事是在是手到擒來,衛洛甚至可以不用任何理由。當然,從現代過去的衛洛,還是準備找一個理由的,她又不殺人,只趕出府就成了。
不一會,衛洛便來到了麼姑所在的地方。這地方,也屬於她所管的三等食客處。當她來到那最初與素一直進府的小花園式,正好看到一堆人在那裡指指點點。衛洛還在樹林中走動,便聽得麼姑有點高亢的聲音得意地傳來,“我從來最厭者,莫不過低賤之人有貴人之姿,二者,便是如你這般,面目雖可,卻左也不願右也不從,難不成,以你之貌,還能登貴人之榻?”
衛洛聽到這裡,不由有點好奇了:這個麼姑,居然都做起媒人的事來了?麼姑的聲音一落,一個少女哽咽的脆嫩的聲音傳來,“然,然,索妾之人,不過三年,已殺死五姝了。妾雖以處子進,卻原是侍奉貴人的。姐姐把妾索來弄給此凶漢,妾實不服也。”
這少女的聲音很甜美,一聽便讓人覺得她應該極可愛。少女的聲音一止,一個語調放得極慢,有點裝腔拿勢的男子聲音yín笑道:“不服?不服又如何?爺便今日索你,明日弄死你,也無人敢說一詞!”衛洛聽到這裡,瞳孔再次一縮。
她慢慢提步,向這堆人靠近。走了幾步後,那個開口的惡漢清楚可見了,那惡漢高大魁梧,臉呈四方,皮膚蒼黑。他一雙有點黃的濁眼正緊緊地盯著一個黃裳清麗的少女。
這漢子有點眼熟!衛洛尋思了一會,突然記起,在三年前,她與素便是在這個漢子的帶領下,見了眉大家一面。對了,那次這個漢子便當著眾人的面,調戲了一個美少女,那少女還說過一句話,“如入君手,盼請垂憐。”是了,就是他!難不成,當初那個可愛靈動如兔一樣的少女被他弄死了?而且他並不止弄死一人?衛洛想到這裡,縮小的瞳孔中已帶了殺機。
那惡漢說了那句話後,全場一片鴉雀無聲。衛洛還真不知道,在涇陵公子的府中,也有這樣的事存在。想來也是,涇陵公子府第極大。而這一片區域,向來是童男處女進出的場所,是最容易藏污納垢的。而且,涇陵公子自開府到現在,不過短短几年間,他全部精力都放在練兵之上,府中又沒有女主人在,幾乎就是一盤散沙。
在一片安靜中,麼姑有點不滿的聲音傳來,“莫再輕易殺人!此女若去,一年內休想再索!”那惡漢對麼姑很客氣,連連搓著手說道:“然,然。”他應了兩聲後,大掌一伸,便向那黃裳少女的胸襟揪去。看他那般大力,只這一抓,怕會把人家少女的衣襟撕破了。
衛洛這是已緩步走近,看到這裡,她冷笑一聲,雙手一合,“啪啪啪——”地鼓起掌來。她這掌聲一響,令得眾人都是一驚,連忙回過頭來。
麼姑兩人回頭一看是她,瞬間變色。麼姑瞪大眼睛,尖叫道:“衛洛?”那惡漢臉也是一白,卻強自鎮定,只是那雙四處轉溜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他的不解。很顯然,他還不知道衛洛是什麼人。
那黃裳少女一愣,馬上大喜:這地方極偏,罕有有身份的人前來。麼姑多年來在這小地方一手遮天,旁人只要不觸犯到自己,便沒有人會得罪她。而這些處女,都是來自各地,根基淺薄,幾乎都是進府幾天就被處理了。誰會為一個不認識的人說話?
當下,那黃裳少女急急地朝衛洛面前一衝,離她還有三步便撲通跪趴在地,膝行兩步,淚如雨下得求道:“貴人救我,貴人救我!”
衛洛看了少女一眼,抬起眼來,緩步走到麼姑面前。盯著這個也不到二十的少女,衛洛緩緩問道,“何相煎至此?”
麼姑臉色一白,嘴唇顫抖了一下,突然雙腳一軟,泣道:“實,實渴財耳!”是為了好處啊。衛洛懂了。
正在這時,她眼角瞟到那惡漢貓著腰要溜。嗖地一下,衛洛木劍在手!然後,她右手一揚!“仆”地一聲鈍響傳出!眾人只看到一道淡淡的光芒閃過,再定神看時,那惡漢的背心已穩穩地扎了一柄木劍,木劍直入體內,只留劍柄於外!所有人都驚呆了!沒有一個人能發出聲音來!
在這個亂世,這裡的大部分人都見過殺人。可是,如衛洛這種文弱少年,一句話也不說便殺人,還以木劍殺人的,還是罕見。她表現得太乾淨利落了!如她這樣清秀文弱的少年,不應該是幹這種事的人。
又是“撲”地一聲,在沖天而起的血霧中,衛洛從屍體中抽回木劍,轉過頭,把血粼粼的木劍指向了麼姑!
她臉上沒有表情,心中沒有波動,這麼殺了一人,便如殺雞一樣。自那幾年林中練劍時,衛洛便發現自己對殺戮沒有感覺。仿佛她天生便是幹這一行的。
淋淋的鮮血,稠稠的,一滴連一滴地滴到麼姑的臉上,頸間,衣襟上。她已臉如白紙,癱倒在地,雙眼閉得緊緊的,連嘴也閉得緊緊的,裙下濡濕一片,渾身如抖糠。顯然駭怕到了極點,;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衛洛用血淋淋的木劍在麼姑臉上拍了拍,在她臉上留下兩個血印子後,再次淡淡地問道:“何相煎至此?”她的聲音一落,麼姑突然“啊——”地尖叫起來。尖叫聲中,她眼神渙散,如瘋狂一樣爬著向外衝去,一邊沖一邊尖叫,“殺人啊,殺人啊——”
她的尖叫聲又是悽厲又是高昂,那嚇怕了魂才能發出的淒叫聲,遠遠地衝破了天空,傳了開去。幾乎是一瞬間地,無數腳步聲,破空聲響起,顯然,大量的劍客被驚動了!
眾人擔心的看了衛洛一眼,開始只有一個人向後退去,漸漸的,一個個都向後退去,不到片刻,連那黃裳少女也爬起來,頭也不回地跑遠了。空曠的小花園中,只剩下衛洛和一具屍體,當然還有五十米開外,披頭散髮如瘋癲的麼姑。
看著麼姑的背影,聽著越來越近的破空聲,衛洛低嘆一聲,她腳步一提,極輕捷迅速地追向麼姑。在樹林中能縱躍如飛的衛洛,已在不知不覺中,仿佛練有了一聲輕功一般,在平地上一彈一躍便是兩三米。只是一眨眼,她便追上了麼姑。然後她嗖地出手,木劍從背後入手,透胸而過,麼姑瘋叫聲戛然而止。屍體還保持前沖的姿勢,直衝了兩步才“砰”地一聲倒在地上。衛洛果斷地拔出木劍,右手一晃,那劍便遠遠地仍了開去。落到一處窪地的灌木叢中,轉眼消失不見了。
她剛做完這個動作,嗖嗖嗖幾聲風聲傳來。幾個劍師出現在小花園中,他們看了一眼兩具屍體,又看向衛洛。見是她,他們表情稍緩,一人問道:“何事?”衛洛搖了搖頭,笑道:“無事,為內管事,處置了兩賊,尖叫乃一賊發出。”
幾個劍師點了點頭。他們掃了一眼衛洛,又看向兩具屍體,見屍體上沒有兵器,略略有點奇怪。不過也沒有多想,他們便轉身離去。等驚來的劍客都散去後,衛洛才揮手喚來幾個僕人,拾回木劍,在屍體上把血跡擦了擦後,她命令道:“拖出去處理。”
“喏”
衛洛轉身而走,直到他走的遠了,那些跑的遠遠的少女們才敢向他看來。那黃裳少女更是躲得遠,直是一掃到衛洛的身影,她便顫抖不已,小臉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