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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懶地縮在他的懷中,衛洛把火紅袍朝他,朝自己一包,小腦袋蹭著他的下巴,嘟囔道:“月光如洗,湖明如鏡,這般美景中我可要多玩一會。你不許冷著了!”
她溫軟的身子就這般坐在他的懷中,她芳香的氣息順著頭髮,順著幾層衣帛沁透過來,實讓他為之心醉。
義信君將身子向後靠了靠,衛洛準備這舟時,把那磨盤大的木幾與凳子緊緊相依,這個時候,高了一截的木幾宛如椅背一樣,完全可以讓他靠上。
義信君伸出雙手,緊緊地摟著衛洛的腰。
他慢慢地閉上雙眼,把臉埋在她的肩膀上,靜靜地呼吸著,感受著。
這一刻,義信君只希望,時間能就此停止,永遠地停止下去。
衛洛像只貓一樣縮在他的懷中,暗運內力。瞬時,義信君突然覺得,渾身如被暖陽照著一般,竟是溫暖之極,舒服之極。
他不知道這是衛洛在催動內力為他取暖,他只以為,因為她在懷中,所以這湖風,這十月的沁骨寒氣,都不再襲人。
舟排平緩地在水面上划過,銀光普遍中,遠處的青山,黑黑的聳立著。義信君府的燈火,也明亮地照耀著天空。
衛洛一動不動地窩著,她眨了眨眼睛,數了數天空中的幾顆察寥的星星後,喃喃說道:“素,唱歌給我聽吧?”
義信君在她的頸窩中動了動,沒有抬頭,低低地唱了起來,“清水兮曼長,羅山兮豐茂。美人兮美人,柔荑生香,妙目顧盼。美人兮美人,令我悅兮,令我悅兮。我欲洗征袍,我欲歸羅山,我欲攜美人。
。。。。。
他的聲音清悅之極,如同冰玉相擊,在這種有點寒意,明月相照的夜間,遠遠地傳盪開去。
衛洛一動不動地窩在他的懷中,在他唱到第二遍時,合了起來,“清水兮曼長,羅山兮豐茂。美人兮美人,柔荑生香,妙目顧盼。美人兮美人,令我悅兮,令我悅兮。我欲洗征袍,我欲歸羅山,我欲攜美人。”
兩人的歌聲,一個清悅,一個低靡,宛如世間最動聽的樂音,在這湖水夜風中傳盪開去。
第四卷有鳳清啼第一百八十章相處
水波蕩漾中,輕舟繼續向湖山深處進發。
這種感覺,真的很舒服,太舒服了。衛洛懶懶地縮成一團,努力地把自己擠入他的懷中。這個時候,她的腦海中突然湧出了一個念頭,“要是就這麼一葉舟駛離,就這麼離了去可有多好?”
當然,這僅僅只是一個念頭,剛一浮起,便被她甩到了腦後。
天空中,一縷浮雲飄過,在飄到月亮上時,天地間一黯。這一黯,遠處的青山望去,便成了一頭隱隱約約的巨獸,看起來無比的巨大,也無比的威猛。
衛洛回頭瞟了一眼那青山。
就這一瞟間,她的雙眼瞬時睜得老大——視野的盡頭,一道青淡的流影一晃而過!
那青影仿佛感覺到了她的注視,在那麼一瞬間,回頭朝她一瞟。
那一眼,灼亮而冷厲,如一道閃電破空而出!
衛洛一怔。
這時,雲破月來。
月光再次灑落天地間。
而衛洛再睜眼瞅去時,一切已不復見。仿佛她剛才看到的那身影,那目光,只是她的一個幻覺。
衛洛皺了皺眉頭,她還真有點模糊了,分不清那景象是真是假的了。
慢慢收回目光,衛洛暗暗忖道:不管是真是假,都與我無關啊。
她收回注意力,將臉朝義信君的胸膛處貼了貼,聞了一口他清慡的,熟悉的氣息。漸漸的,心中又靜如止水。
輕舟飄流而過,轉眼便來到那群山之中。夜深人靜時,猿蹄聲聲,虎嘯重重而來。偶爾朝那叢林中一望,便可以對上幾雙泛著綠光的,猙獰的眼睛。
不過,這一切都與衛洛兩人無關。
她只是催動著輕舟,繼續向前漂移。
不一會,輕舟穿過重重山脈,越過那條小河,來到了與湖相連的大河流中。
“撲”地一聲,輕舟重重地撲入地勢稍高的河水中。
舟排這一晃動,令得把臉埋在衛洛頸間,正自假眠的義信君一怔。他睜開眼來,見衛洛一臉恬然地倚在自己懷中,眉頭稍舒,四下張望起來。
望著月光瑩瑩中,那如巨獸般聳立的山峰,那綿延直到遠方的樹林,聽著那種種野獸的怒吼。
他突然說道:“這般夜間奇景,我還是首次得見。”
他說到這裡,低頭朝衛洛的小臉上親了親,說道:“真美。”
衛洛朝他嫣然一笑。
她不理被自己的笑容給晃痴了的義信君,暗運內力,操縱著輕舟繼續向河中迸發。
這一夜,衛洛直把輕舟駛出了幾十里後,才開始操縱著它回返。
當輕舟回到義信君府的湖中時,月已上中天,府中只有些微的燈火傳來,四野俱靜,已經是丑時許了。
這個時候,義信君已把頭埋在她的頸間,睡著了。衛洛微微上前一傾,整個人向前虛仆,讓他更舒服的把頭靠在自己肩頸處。她現在有一身內力,這麼一個姿勢雖然無依無靠的,沒有半點借力處,很是讓人不適。可對她來說,一點難度也沒有。
睡夢中,他暖暖的呼吸撲在她的頸間,輕細而舒緩。他睡得很香。
本來,這樣坐著入睡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可是他太累了。這一陣子,外要張羅戰事,內要與一些支持公子秩的舊臣相對,他一直都睡得不好。這一點衛洛知道的,很多次,她都聽到他半夜起床,就在書房中忙到天明。
可以說,這陣子來,他還沒有如此刻睡得這麼香,這麼沉過。。因此,衛洛有點不願意就此回返了。
她操著輕舟,開始在湖水中轉悠起來。
天地間,只有一葉舟,一座山,一雙人,數點星光。
一直轉悠到明月西沉,天空中升起了啟明星,遠遠傳來陣陣雞鳴,衛洛才催著舟向義信君府駛去。
舟駛得很慢,很慢。
這樣的早晨,露水頗多,寒氣沁骨。蓋在兩人身上的大紅袍,已濕濕的了。
舟一靠岸。衛洛便極輕極慢地轉過身去。義信君剛感覺到身前一空,一雙細嫩的小手已抱著了他。
衛洛剛剛把身材修長高大的義信君橫抱在懷中,正要起身回到岸上,義信君慢慢睜開眼來。
他先是迷離地盯著衛洛,盯了一會後,他的雙眼漸轉清亮。再然後,他看向衛洛,看向自身,再看向四周。
看著看著,他高挑的濃眉揚了揚,聲音帶點慵懶地嘆道:“洛,你抱著我干甚?”
他的表情十分鬱悶,十分的有氣無力。
衛洛睜大雙眼傻呼呼地看著他,聞言她嘿嘿一笑,慢慢把他放回凳上。
隨著她放下的動作,義信君俊美華艷的臉上,眼神越來越清亮,表情也越來越是古怪。他的嘴角在抽動,而且,每次朝衛洛抱著自己的纖細白嫩的手臂盯上一眼,他的嘴角就抽動一下,再看一眼,又抽兩下。
不止如此,他的臉色也是似哭似笑,這表情太複雜了,只有古怪兩字才能形容。
衛洛把他放回凳上後,又是朝他嘿嘿一笑,這一笑,十分諂媚。
義信君終於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伸袖掩眼,從袖底發出一聲長嘆,“洛,你怎能,怎能這般抱著我?我乃堂堂丈夫,你這般抱我。
。。。。。
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
衛洛逕自嘿嘿傻笑,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醒來,她也有點不自在。
見她久久不答,義信君再嘆道:“下次,不可這樣,若讓人睹見,若讓人睹見。。。。。。”他說到這裡,聲音一弱。
這時,一個沙啞沉暗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若讓人看見,恐世人皆恥笑於君。滾於齊侯榻上也罷了,居然連一婦人,你也自甘其下!”
這聲音,很刺耳!這語氣,含著濃濃的惡意和嘲諷!
聲音從七八十步處沉沉傳來,兩人轉回頭看時,只見一個蒼黑老朽的麻衣赤足的老者緩步走來。
這人背上負劍,臉上溝壑橫生,整個人表情木然,連看人的眼神,也是沒有光芒的。衛洛盯著來人,心砰地一跳。
這時,義信君的聲音從她的身後淡淡地傳來,“此乃我與婦閨中之趣,公言過矣。”
他的聲音,有點沉寒,有著警惕。
看來,這老者義信君也不識得。
不過,這已經是義信君府了,只要縱聲一呼,便有無數劍客擁來。
再說了,這府中可是也有宗師坐陣的。
因此,衛洛並沒有慌亂。
她只是和義信君一樣,靜靜地瞅著來人。
那老者大步走到兩人面前。他一雙木然無神的眼睛,先是朝義信君瞟了一眼,便認真地盯向衛洛。
對上這老者的目光,義信君淡淡地說道:“公因何而來?”
聲音雖淡,卻有沉沉威嚴。
麻衣老者定定地打量著他們,他瞅了一會衛洛,又瞅了一會義信君。半晌後,他眉頭一挑,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黑牙來,“無事,奉故人之意,前來一睹。”
衛洛兩人一怔。
義信君正要開口,華麻衣老者已是一聲冷哼,“不過如此!”
他聲音一落,整個人便嗖地一彈,一道流光閃過,身形如霧一般消散在衛洛眼前。
衛洛盯著老者離開的方向,暗暗想道:這老者何時到來,我竟一無所知。這般離去,我也只可隱見其形。也不知他是何等級別的高手?
她正尋思際,腰間一暖,卻是義信君摟上了她的細腰,他喃喃地說道:“洛,此人言語無狀,休要在意。”
明明,那老者羞辱的是他,他卻來安慰自己。衛洛心中一暖,她轉過頭去。
這一轉頭,一對上她的目光,義信君的俊臉嗖地一紅。
在衛洛錯愕的眼神中,義信君紅著臉,期期該俟地說道:“洛,你以後別那般抱我。我,我實羞之極矣。”
衛洛眨了眨眼。她低下頭,嘟著嘴說道:“見你熟睡,不欲驚擾於你,便想這般抱你回房。”
‘抱你回房’這四字一出,衛洛便感覺到不妥,不對頭。
果然,義信君的臉更紅了,直是紅得連頸項都滴出血來了。
他苦笑的,無力地瞪著衛洛,嘆道:“我乃丈夫,你為我婦,你這般抱著我,若讓人見,我實羞矣。”說到這裡,他似是有點惱怒了,便嗖地站了起來,雙手朝著衛洛腰間一摟,把她橫抱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