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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周圍人人可以感覺到。
瞬時,一陣驚呼聲此起彼伏,所有人都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盯著衛洛。他們實在不敢相信,她怎麼能變招這麼快?
因為她變招變得太快,她的劍尖,已經現出了一道道殘影,這使得她的招數,又令添了分詭異神秘!
一陣驚呼聲中,那楚墨深吸了一口氣,內力一收,腳尖硬生生地一止地同時,他身子嗖的一聲向後一折,從腰部處向後折起,生生地避開了衛洛的第三劍。
他一變招,衛洛接著變招,手中木劍寒芒吞吐間,已呼嘯地刺向了這楚墨地肚臍下丹田處!
這裡是致命重穴!
那楚墨大驚,他突然發現,自己為了避開這婦人的攻擊,竟是硬生生地把這關係著生死勁力地要穴給送到了婦人劍下!眾人同時鼓躁起來!
沒有人想得到,這婦人連出四劍,一劍快過一劍,每一次分明輕飄飄地,卻能令得對手左支右絀,越陷越深~
一堂堂宗師,竟是連出劍的機會都沒有!那楚墨大驚失色下,右手銅劍重重一挫,硬硬地撞上了衛洛攻擊向自己丹田要穴地木劍。
他這一劍,以用上了十成力道。
看來,他已經惱火了!被一個看起來極為軟弱的對手,逼得一再失利,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殺心了。
要知道,任何劍招使出,都不會用上十成力道。最多只是八成,另兩成,應該用來保護自己,使得自己猶有餘力。
可這數模用上了十成力道。
銅劍呼嘯,風聲厲厲中,他這一劍中,硬生生地砍向了木劍。
他這一劍,來得極猛,極凌厲,極煞氣,有一種一往無回地狂飆。這時刻,衛洛可以看得出來,對方處處都是破綻,可是,她沒有辦法攻擊。因為對方來勢太猛,只要被他劍風地邊緣掃中,她的手腕都不一定包得住!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那楚墨地銅劍重重地砍向衛洛的木劍,就在一股狂風暴雨沒頭沒腦地掃向衛洛的右手時。衛洛五指一松。
“叭”地一聲輕響,她手中木劍沉入了水中。
那楚墨含著十成力道的劍鋒,狂風暴雨地掃向她的木劍,可事到臨頭,眼看只有五寸不到的距離時,她鬆手了,她任由那木劍掉入水中!
這一變故,同樣突然,同樣詭異。因為,所有的劍客,都有一個認知,那就是手中的劍師自己的第二生命,命沒了,劍還要在手中。劍在手中便代表自己的血勇猶在!沒有人想得到,衛洛竟然毫不猶豫,天經地義的拋下了她手中的利器!
這下那楚墨是真的怔住了。就在這時,衛洛內力一吐,足下舟排如箭一樣向後衝出。轉眼間便衝出了五六步!
五六步外,衛洛腳步一穩,舟排硬生生地定在那裡。
一眾愕然中,她朝著那楚墨雙手一叉,慡快地說道:“我輸了。”
她說她輸了!
她在逼得一個大宗師連續四招受挫後,主動扔下了自己的劍,平安無事地退到一旁,說自己輸了。
所有人怔住了。
那楚墨這一次,足足使出十成力道,卻擊倒了空處!
當下,他一口鬱氣猛地向胸上一衝。就在衛洛說出“我輸了”的同時,他張嘴,一連串的咳嗽脫口而出。
他急急地,無法控制地咳出四聲後,那楚墨猛吸了一口氣,生生地把其餘的咳聲都強行吞了下去。
而此時,在他的對面,那婦人還一臉從容,氣態極悠閒地向他認著輸!
本來,世間的致師禮,贏的一方,有權利向輸的一方提出要求,或取下對方的頭顱。可是,這時刻說輸的那一方,兵器是自己甩手的,站在那裡的風姿也是氣定神閒的,而他這個贏的一方,卻一口氣堵在胸口,張不得嘴!
一片愕然,一片安靜中,那楚墨二話不說,腳尖一點,便架著舟排回到了楚人隊伍中!
他二話不說便退下了。也是,這樣的贏,比輸還要難看。也只能這樣退去,就當打個平手了。
眾宗師的面面相覷中,殷允的聲音清朗地傳來,“衛洛,此戰已了。”
他這是提醒衛洛,要她趁勢退後。只要她在退後之前,那宗師還沒有開口責問,這一戰不平也得平了。
衛洛聞言,馬上腳尖一點,駕舟退出。不一會,她便來到了殷允身邊。
殷允縱身跳上舟排,站到了衛洛的身前,他含笑盯著眾楚人,雙手一叉,徐徐說道:“方才魚公言,他這一戰,代表的是在場的諸位。此言算數否?”
只能算數了。
宗師楚墨相互看了一眼後,由一人架舟上前二步,粗粗地朝著衛洛一拱手,然後退下。
夜,再次安靜下來。
第五卷鳳翔雲天第二百五十七章困眾
楚墨不得不拱手表示放過衛洛。
衛洛望著他們,心思百轉之際。突然間,湖邊燈火大亮!
眾人一陣愕然,齊刷刷地順著亮光看去。。只見湖岸邊,百數舟排齊刷刷地一字排開,火光熊熊中,一個又一個身披牛皮甲衣的劍客,駕著舟排向眾人靠攏。
在最前面的舟排上,各插著一根旗幟,紅色的旗幟中,一個大大的“楚”字正迎風飄揚。
百數舟排,足有一千來人。眾人錯愕地轉過頭,看著那些人氣勢洶洶逼近。
眾矩子面面相覷,好些人同時叫道:“這些楚人想幹什麼?”
沒有人回答他們的問話。
夜幕下,百數舟排整齊地散開,激起滾滾水浪,不一會功夫,便來到了眾宗師的外圍。
宗師們仍然是表情錯愕中,帶著一抹尋味。沒有人驚慌,甚至沒有人在意。。要知道,這裡匯集的是各地最傑出的人物,不管來的是什麼人,他們也不可能慌亂。
不一會功夫,百數舟排一字排開,擋住了一半河道。一串串沖天而起的水花中,舟排轉眼間,離眾矩子便只有三百步遠了。他們向著越宋吳等國的方向靠近,呈帶狀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去路。
這時,一人舉起手,手中的旗幟從左到右,刷地一揮!
隨著這旗幟一揚,眾舟排慢慢地停止了前進。
安靜中,那個主持矩子大會的楚墨駕舟上前,大聲喝道:“爾等何人?意欲何為?”
一葉舟排盪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著銀色盔甲的將軍。他朝著那楚墨雙手一叉,朗聲說道:“央知諸位矩子在此相會,實不敢隨意相擾。然,國恨難消,請諸位宗師,允許我等擒一婦人!”
嘩——眾人同時一驚。
無數人轉過頭來,齊刷刷地看向衛洛。
火光中,衛洛依然俏生生地站在那裡,一襲紫色深衣,面容絕美如花的她,在一瞬間,變得無比的顯眼。。
這時,那銀甲將軍繼續朗聲說道:“諸公皆是諸國了不起的大人物,我等慕之仰之,不敢不敬。然,此女行跡詭秘,又擅易容之道,今日逮之不及,他日不知逃竄何方。請諸公散開,允許我楚人與此女清一清這血海深仇!”
那銀甲將軍說到這裡,低下頭來,朝著眾人團團一揖。
眾矩子只是微一沉默,便——蕩舟向後,向楚軍相反的方向散開,不過片刻,衛洛的舟排外,便再無一人。偌大的河面,幽幽星光下,她那舟排,便寂寞地飄在水面上,與那百數舟排正面相對。
只是一轉眼!諸國宗師們的舟排,便離這裡足有五六百步遠了。
他們的燈火也隨著舟排四散,而散落在河水中。火光也由恍如白晝變成了星星點點,光芒太暗,一時之間,衛洛的面容也暗淡下來。夜色中,只有她那雙墨玉眼,還在熠熠生輝。
殷允一直在。
他負著雙手,靜靜地站在舟尾,淡淡地看著這一幕。與衛洛一頭一尾,在黑暗中形成了兩座永恆的雕像。
那銀甲將軍再次雙手一叉,向著四面散去的宗師們一拱手,朗聲說道:“多謝諸公成全。”
說罷,他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盯向衛洛。
不止是他,這一瞬間,這百數舟排中,已有十來葉舟排盪出。這些舟排中,站在最中間的那個人,都在直直地盯著衛洛。
那銀甲將軍盯了一會衛洛後,朝著她身後的殷允一叉手,嘆道:
“殷公!我輩楚人已立下血誓,若不取回此婦頭顱祭了先王,這一生魂魄便不得歸於宗廟。請公顧念我等與這婦人之間的血仇,暫退一步。”
這銀甲將軍的話音一落,眾宗師盡皆色變。魂魄不得歸於宗廟?這確實是血誓毒誓了!看來,這些楚人,是非要殺死這個婦人啊。
那銀甲將軍說到這裡,百數舟排上,千來人都仰頭看向殷允。
這些人的目光中帶著殺機,這是毫不掩飾的殺機。
殷允負著雙手,淡淡地掃過他們,說道:“何必多言!”
他只丟出了這四個字。。事實上,那些人問出這話,確實是多餘的。要是殷允說的話,還會輕易收回。他還是殷允麼?
那銀甲將軍顯然也只是問問他,意思一下。得到殷允的回答後,他點了點頭,說道:“既如此,殷公就休怪我等不敬了。”
殷允聞言,淡淡一笑。
那銀甲將軍右手小旗一舉,眾舟緩緩散開,慢慢向衛洛兩人的舟排逼近而來。在眾舟盪來的同時,每一個舟排上,都蹲跪下三名劍師。
此時此刻,這些劍師卻一個彎弓搭箭,寒箭森森地指向了衛洛!殷允走到衛洛身後,皺著眉頭,沉聲說道:“這些人中有,足有十個宗師級高手!他們都是楚國各公卿府中的貴客。除了他們之外,另一些蕩舟出例的,也都身手不凡,幾至宗師境界。那些彎弓搭箭的,也是大劍師級的人物。衛洛,看來為了對付你,楚國權貴們已傾全力了。”
他說到這裡,聲音低低地說道:“你是婦人,不必與他們正面相抗。走吧!”
他剛剛說到這裡,一眼便瞟到自己的身後,見那些楚墨有意無意間,竟是蕩舟把兩人的去路攔了個結實!不止是這些楚墨,那些與楚人交好的宗師們,也盪著舟,目光冷冷地盯著衛洛。。
他們沒有退路了!
這是早就計劃好的天羅地網!
包括那些墨者,他們雖然迫於魚公的承諾,不會再刺殺衛洛,可是,在這種情況下裝作糊塗的攔一攔路,卻是毫不推辭啊。
只是一轉眼間,兩人便陷入包圍中了,兩人的前後左右,已儘是楚人的舟排!
這真是一轉眼!衛洛兩人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可是對方有備而來,又有地主的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