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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中,衛洛倚在義信君的懷中,為他念著竹簡上的文字,時不時的就文字解釋一句。
她的聲音輕軟溫柔,緩緩流過。義信君閉著雙眼,靜靜地傾聽著。
角落處的香爐中,一縷靜心的檀香緩緩升起,給這搖晃不已的馬車,平添了幾分安逸。
外面,不時順風吹來劍客們的朗笑聲,說話聲。一切,顯得十分的祥和。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那馬蹄聲急促之極,正是朝著車隊駛來。眾劍客都是行家裡手,一聽便可以知道,來的是一匹單騎。
既然是單騎,那就沒有緊張的必要了。
因此,饒是那馬蹄聲又急又響,又是迎面而來,劍客們的閒聊聲卻依然自在。
馬蹄聲越來越響,越來越響。
不一會,那馬蹄聲還是速度絲毫不減的迎面而來,聽那奔馳的急促樣,竟是直向車隊一衝而至!
劍客們的閒聊聲漸漸淡了下來。
隱隱的,有呵斥聲和命令聲傳來。
正有點煩悶的衛洛,感覺到有熱鬧可看,連忙從義信君的懷中坐起,挪出兩步,掀開車簾,伸頭望去。
來的是一個白馬騎士。
白馬,白袍,乘風而來,風拂起他的衣炮獵獵作響。他胯下的馬十分神駿,一縱一騰便可躍出七八步高,遠遠望去,竟是威風十足。
他真是朝著車隊直衝而來!
車隊足有千多劍客,轅車數十。整個車隊,浩浩蕩蕩足有數千人。
那人單騎單人,竟這樣直直地朝著車隊沖了過來。要不是朝陽燦爛,這一幕真是無人敢信。
這時,衛洛身後一暖,卻是義信君來到她的身後,也伸出頭去。他緊緊地盯著那騎士,低聲自語道:“此人定是蓋世劍客!莫不是刺客?”
一言說罷,他厲聲喝道:“布陣!”
“諾!”
響亮的應諾聲響起,一個注滿了內力的高喝聲沖天而出,“布陣——”
聲音一落,劍客們同時策馬移動,灰塵四起間,馭夫急喝,開令得馬車減速。而劍客們則策馬向前,抽劍向外,團團護向中間的車隊。
本來,如果有時間的話,布車隊更好。不過那數十輛戰車,真要布好太需要時間了。來人可不會給他們這麼多的時間。
劍客們的動作不可謂不快,馬蹄嘶鳴中,已是紛紛圍攏。
就在這時,來人一聲長嘯!這一聲長嘯中,夾著大笑聲。
聲震四野,笑聲隆隆!這笑聲,是那麼的狂傲不可一世。這嘯聲,含著吞天豪氣。
白衣騎士在狂笑聲中,嗖地雙腳一夾!
瞬時,他的坐騎騰空而起,四蹄翻飛,其勢如龍如虎一般,竟是在劍客們的陣勢還有混亂之際,便趁隙一衝而入,轉眼間,便已駛入了眾劍客之中。
劍客們大驚,同時舉起了手中長劍,刺向來人。
數百柄長劍同時舉起,在晨光中寒光閃閃。
“叮噹”
一陣清脆的金鐵交鳴聲響起。只見來人右手一伸,手中長劍一掠,便如閃電一般,迅雷不及掩耳地點上了面前的七八柄長劍。
只是一劍!
瞬時,那七八個劍客齊刷刷的手腕一麻,竟是同時向後退出了一步。
這是何等高手?竟然如此可怕?
眾人驚駭間,那劍客縱聲長笑。長笑聲中,他大叫道:“痛快,痛快!手癢數日,這一擊甚是解悶!”
聞言,眾人齊齊色變。
就在這時,那白馬劍客突然腳尖一點,就這麼從馬背上騰空而起。
他這個動作太過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當下,眾劍客齊刷刷地發出一聲呵斥。
那白馬劍客依然朗朗大笑,大笑聲中,他凌空飛來,狀如大鷹,只見他腳步朝著眾劍客的馬背上連番輕點,只是幾個轉眼,便已接近了衛洛他們的馬車。
義信君臉色微變。
他沉著臉,低喝道:“鋰,七叔,怎地還在遲疑?”
他在對誰說話啊?衛洛怔仲間,一個老朽的聲音飄了過來:“君休懼!此人並無殺氣!”
衛洛嗖地轉過頭去,順著聲音看去。可是這一看,依然啥人也沒有。
這個鋰,七叔一定是宗師,一定是!
衛洛心頭猛跳。
就在她這麼一張望時,那白衣劍客已是白衣翩飛,三五個起落,便已飄到了他們的馬車前。
嗖地一聲,他直直地落在馭夫之側。
直到這時,衛洛才看清這白衣劍客的面容。
這是一個美男子。
他長身玉立,長方臉型,劍眉鳳眼,鼻樑高挺,皮膚白淨,嘴角含笑。
同樣是白衣,這美男子穿上白衣,便不同於義信君的脫俗,而是多了幾分灑脫落拓之氣。當然,那也是因為他的白衣有點泛黃的緣故。
白衣劍客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盯了一會衛洛後,抬眼看向義信君。
他朝著義信君上上下下打量之際,數十劍客已經呼嘯而至,把他團團圍住。
白衣劍客漫不經心地朝著眾劍客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趕了幾下後,他笑呵呵地說道:“休驚,休驚!聞此地有雙壁,均是世間絕色,特趕來一觀也。無惡意,無惡意!”
他這話好生無禮!不但無禮還太囂張。
義信君盯著這劍客,半晌咧嘴一笑,桃花眼中光芒逼人地喝道:“如今君已觀之,可退乎?”
白衣劍客聞言嘻嘻一笑。
他目光轉向衛洛。
這一轉,他的目光便熱情多了。直是盯著衛洛的小臉,上看下看地打量不休。
看著看著,他突然湊過頭來。
他的動作很快,身形飄忽!明明馭夫之位連車廂還有不少距離,他卻是頭一伸便湊了上來。
於是,在衛洛瞪大的雙眼中,在義信君沉鬱的臉色中,他呼地一下,便在衛洛的小嘴上重重一印,留下一個響亮的“叭唧”聲。
嗖地一下,他縮回原處,仍然坐在馭夫之側。
他對上衛洛瞪大的墨玉眼,突然咧齒一笑,露出滿口白晃晃的牙齒,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砸巴了一下嘴,笑嘻嘻地說道:“又香又滑,果然是絕代佳人!”
他說到這裡,見衛洛還瞪大墨玉眼,狐疑的,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又是嘻嘻一笑,朝著她眨了眨眼。
然後,他這才頭一抬,朝著義信君笑道:“君何必急迫?我想離去時,必會告於君。”
這語氣,這調笑,直是視義信君這個主人於無物。
不過義信君也不是太過惱怒,如他這樣的上位者都知道,這世上有一種人最是不可理喻,遇上後實令人無策可施。
那,便是這種獨行劍客。
他們一般擁有絕高的身手,性格也喜怒無常。最最重要的是,他們所好的,是奄奄而來,興盡而去。一旦距君五步,便濺血一米!無人能擋!
也就是說,讓這樣的人接近了你五步內,那基本上是有死無生。
現在,這劍客與他們的距離,便在五步內。
義信君這時已是一臉平靜,他摟著衛洛,把她的小臉朝自己懷中一按。當然,被他按在懷中的衛洛,還是悄悄的別過頭來,雙眼骨碌碌地盯著來人。
義信君把衛洛摟到懷中後,盯視著來人,沉聲說道:“此婦為我之婦!君有如此身手,定非常人也。竟不吿而欺?”
他這話一落,那劍客明顯的一怔。
他怔仲了一會,突然雙手一拍,“啪啪”鼓了兩下掌,哈哈大笑起來,“天下人都說,義信君雖是齊侯弄臣,實亦大丈夫。今日一見,果然不虛,不虛也!善!”
這是讚美。
是對義信君能在他這種絕頂劍客面前,維護自己的女人的讚美。是對義信君能在這個時候,還態度從容舉止有風度的讚美!
義信君得到了他的讚美後,明顯的肌肉一松,華美的臉上燦然一笑。
他低下頭,撫著懷中衛洛的小臉,說道:“謝君之獎。”
白衣劍客也低頭看向衛洛,對上她骨碌碌盯來的墨玉眼。
他衝著衛洛神秘一笑後,抬頭,朝著義信君雙手一叉,朗聲說道:“我特地前來,是想告知於君,出城三十里處,有人伏刺於君!”
義信君臉色微變。
他身子一直,目光灼灼地盯著來人,沉聲問道:“有多少人?”
這種丈夫,是沒有必要說假話的。因此他直接問是多少人。
白衣劍客挑了挑眉,說道:“盜佐之徒,約有一千之數!”
周圍的劍客齊刷刷地臉上變色。
盜佐,是晉齊楚三國中,最為橫行無忌的強盜之首。
這不算什麼,重要的是這劍客所說的盜匪數目,一千!那一千可不是簡單的一千,而是一千純粹的騎兵。在這個朝代,這種一人一騎,來去如風的騎兵,面對總人數在一萬以內的車隊時,基本上是無敵!
就在義信君皺眉尋思時,他懷中的衛洛突然溫軟地開了口,“君既來此,定是有相送之意。然否?”
眾人都是一怔,劍客們都轉頭看向衛洛。
義信君懷中的衛洛笑意盈盈,目光如水,竟是一臉篤定。似乎在她看來,這個突然而來的古怪劍客,真是的為了護送他們而強行闖入的!
看著看著,他們轉頭看向那白衣劍客,連同義信君也抬起了頭,一臉期待地看向這個白衣劍客。
第四卷有鳳清啼第一百六十五章熱情的處城人
白衣劍客聽了衛洛這一番篤定的話後,他的頭一低,笑眯眯的靠近她的小臉,渾然無視義信君這個主人的文:“相送?我因何要相送?”
衛洛睜大雙眼,與白衣劍客俊秀而陌生的臉相對。她看著看著,又看向他同樣陌生的眼睛,眉頭微皺,臉上閃過一抹迷惑。轉眼卻是溫婉一笑,恬然說道:“君剛才與劍客擊,大言痛快。明於盜佐之戰,高手如雲中,君夾而擊之,兔起鶻落,奄然而至,飄然而退,人莫能奈何,豈不是更痛快?”
她的聲音軟如雲,清如風,當真動聽。
更重的是,她所說的這番話中,‘高手如雲中,君夾而擊之,兔起鶻落,奄然而至,飄然而退,人莫能奈何’。這意境太逍遙太自在太讓人蠢蠢欲動了,太讓一個喜歡湊熱鬧,唯恐天下不亂的劍客歡喜了。
白衣劍客哈哈一笑,他反手在旁邊馭夫的大腿上一拍,‘啪’地一聲,令得那馭者齜牙咧嘴之際,痛快地叫道:“然也!然也!一路寂寂,如今得見這美姬,又能遇如此大戰,正是我所欲也!嘖嘖嘖,‘兔起鶻落,奄然而至,飄然而退,人莫能奈何’,這正是我輩風範,我輩風範矣。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