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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仁早就感覺這手稿字裡行間都透露著詭異了,只是那些東西模模糊糊很難把握。他摸著下巴看向薇薇安:“你就一點都記不起這份手稿的事?”
“完全沒有印象,”薇薇安眉頭緊鎖,“但根據手稿零星透露出來的情況,我在以前的數次沉睡中雖然也會忘記一些這上面記錄的事情,但總會留下一星半點的殘缺記憶,所以在後來才能根據那些殘缺記憶補充出了這份手稿。但在上一次的沉睡中……我乾脆就把這些全都忘了,甚至包括手稿本身。”
“上次沉睡……是在三百年前和怒靈戰鬥之後吧,”郝仁看著薇薇安,“那是最‘嚴重’的一次,你缺失的記憶正好是最至關重要的部分:你忘了自己之前一萬年來都不間斷記錄的這份‘日記’。”
薇薇安看著手稿,那上面的簡陋圖畫記錄的是某些時期她在地球上的見聞,但更多的是各種稀奇古怪的仿佛怪獸一樣的“生物”。薇薇安每次沉睡之前必經歷一次大戰,她在煩躁和憤怒的情緒中將那些怪物消滅,隨後便會因為“睡意襲來”而陷入深眠,而在那之前,她會把自己敵人的形象繪製下來,似乎是為了讓自己醒來識別,下次再遇上這些怪物的時候第一時間提高警惕。
看著那些奇奇怪怪的繪畫,薇薇安一邊思索著一邊輕聲說道:“根據我的總結,沉睡分為兩種:一種是在無所事事的情況下或者是窮的快要餓死的情況下,我主動選擇進入沉睡來度過苦日子,這種休眠是可控的,而且貌似沒什麼後遺症,醒來之後只會損失很少一部分記憶或者乾脆不會損失記憶,也沒有體力大幅削弱的現象。而手稿上記錄的完全是第二種情況:睡意襲來,不得不睡。”
郝仁看著薇薇安的眼睛:“在這種無法自控的睡意襲來之後,你會丟失大量記憶,並且甦醒之後身體會異常虛弱?”
“說實話我也不敢確定,”薇薇安哭笑不得地擺擺手,“對一個健忘症而言最困難的事就是確認自己忘掉的是什麼。但這份手稿上提到的很多細節我確實都記不起來,而且在某幾次從沉睡中醒來之後我也確實感覺到異常虛弱……”
“包括最近這次,”郝仁用指節輕輕敲著桌子,“你的最近一次沉睡是在消滅怒靈之後,那也是睡意襲來導致的不可控休眠,所以你現在處於虛弱狀態?”
薇薇安看看身上:“但我感覺我挺精神的啊。”
“別鬧,人在猝死之前都感覺自己優勢很大。”
“……房東你真的很不會說話。”
郝仁乾咳兩聲:“咳咳,反正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總之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在這份手稿的記錄上,你每次‘睡意襲來’之前都會經歷同一件事!”
薇薇安目光一凝:“我注意到了,狂躁,憤怒,莫名其妙的與人爭執,還有……不知道和誰進行的惡戰。那上面提到的敵人我根本沒見過,這些繪畫顯得也很陌生。”
“但手稿確確實實是你寫的,”郝仁盯著薇薇安的眼睛,“你確認想不起來這部分的內容麼?甚至你最近一次沉睡就在三百年前,當時有沒有這個現象你也記不起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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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失控的深眠
薇薇安仔細回憶了一下,搖搖頭:“沒有印象。”
“三百年前陷入沉睡之前發生的事情你都還記著麼?”郝仁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心理科的醫生,“打完怒靈之後你也是因‘睡意襲來’而休眠的,那幾天的事情還有印象沒?”
薇薇安皺著眉使勁折騰自己的腦細胞,折騰一會之後還是搖搖頭:“仍然沒有印象。不過我肯定自己忘掉了沉睡之前的一些細節,包括將這個盒子交給保爾一事。我只記得戰勝怒靈之後自己很累,昏昏欲睡,腦子裡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大睡一覺……我還模模糊糊記著自己把兩塊共鳴石交給了兩個跟班,但具體是在什麼情況下交給他們,以及順手還給了他們其他什麼東西……完全沒有印象了。”
郝仁用手指頭在桌子上劃拉著,將這份手稿透露出的信息以及自己猜測出的東西匯總起來整理出一些線索:“現在說說已知的。就跟你說的一樣,你的沉睡分為兩種,一種是你為了度過苦日子而主動進入睡眠,這種情況咱們先別說。另一種就是睡意襲來,不得不睡。第二種沉睡的結果是力量大幅削弱以及大量失憶。第二種沉睡有個共同點,就是在休眠之前你會經歷一段心情煩躁的狀態,而且通常伴隨著一場大戰——有時候你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在跟誰打,但總之你要和人干一架。然後體力耗盡,睡大覺。醒來之後你會忘掉沉睡前的細節,尤其是被負面情緒影響期間發生的事。你只能在甦醒後從自己留下的手稿里看到自己曾經被那些負面情緒困擾過。”
薇薇安輕輕點頭,指著手稿臨近末尾的一些文字:“我在這裡留下了一些註解,應該是七百年前寫下的,上面寫到‘我’對此一直很困惑,並在七百年前進行了一次詳細的推理,最終沒有想通這件事,於是決定暫時把真相放在一邊。而專注於將每一次沉睡和甦醒的情況如實記錄下來,寄希望於在未來積累了足夠的資料之後再破解這個奇怪現象。”
“另外你每次沉睡之前還有個共同點。但我不知道這個算不算太重要的線索,”郝仁雙手交疊放在鼻子下面,表情嚴肅,“每次沉睡都是在你‘完全恢復力量’之後。手稿上不止一次提到。你的‘體力完全恢復’,決定踏上旅途或者干點別的什麼事,然而每次都是在那之後不久你就陷入躁動狀態,開始找人干架……”
薇薇安眨眨眼:“難道我的被動沉睡跟我恢復力量有關係?只要我恢復到全盛狀態,就肯定打瞌睡?”
“這只是個猜測,”郝仁摸著下巴,臉色變得有些陰沉,“總之我感覺此事相當蹊蹺,你的狀況……讓人有點擔心啊。”
“我自己也擔心著吶。”薇薇安扁了扁嘴,眼底憂慮毫不掩飾,“我自己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事……頭一次覺得健忘竟然這麼糟糕。本來我忘啊忘的都忘習慣了,但現在才覺得世界上最麻煩的莫過於自己壓根忘記了自己忘記的是什麼,甚至連自己忘記了自己忘記的是什麼這件事也忘記了……”
郝仁目瞪口呆,掰著手指頭劃拉了半天關係式才抬起頭來:“我覺得世界上最麻煩的莫過於捋清你剛才說的到底是啥。”
薇薇安呲呲牙:“這種時候還要貧啊——我突然有點無力感,連自己都沒法相信沒法控制,唉。”
隨後倆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會。郝仁突然開口打破僵局:“你現在不想睡覺吧?”
“有點困,”薇薇安伸個懶腰。看到郝仁臉色大變之後才嘻哈一笑,“放心吧,就是普通打瞌睡。我覺得我距離下次沉睡還早呢,要按咱倆推測,起碼也等到我力量恢復到那什麼全盛時期是吧。而且我被動沉睡之前的症狀很明顯,你啥時候要注意到我情緒不對了,記著提醒一下,或許……或許這次能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