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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釗雖有不解,但還是點了頭,允諾下來。

    那幾名大漢臨走之時,瞥了那畫幾眼,繼而領會了什麼。

    ……

    幾天之後,江湖傳言,武林盟主左小小文韜武略,乃當世奇才,成親當日竟創出了一套絕世武功,並畫出圖譜秘籍。那秘籍如今就收藏在神箭廉家之內,傳說,若能練成這本秘籍上的武功,便能稱霸江湖,一統天下。

    這個傳言出現不久之後,廉家當家廉釗放話,若有誰膽敢覬覦這本秘籍,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於是,秘籍的傳說愈發真實,江湖人士的興致更加高昂。

    小小很無辜,小小很無奈。

    總之,江湖傳說不可信啊……

    然而,新的傳說依然不斷出現,舊的傳說開始被人淡忘,終消逝在了市井談笑之中……

    ~完~

    ☆、番外·一念成仁

    中原七月,天空明淨無暇。初秋,風裡帶了一絲微涼,撫過一片瘡痍的大地。伏地的小糙隨風微揚,默訴著曾經歷過的慘烈。不知何處的一曲羌笛,纏繞在風裡,悠揚婉轉,宛自天籟。  

    天地盡頭,一剎塵土飛揚。馬蹄聲,碎了笛音,驚得小糙震動。

    那是一騎快馬,八百里加急,迅如流星,倏忽而過,沒在了煙塵里。

    前方不遠,是宋軍的營帳。

    那快馬入營,剎那如石入止水,激起了千層浪花。然而,那主帥的帳營卻始終安靜,但那種安靜如漩渦的中心一般,透著危險。

    “如果末將沒記錯,這是第十二道金牌了吧?”

    帳中,突然有人開口,說道。

    安靜坐在帳中的人微微一驚,歷經風霜的臉上泛過一絲瞭然,他抬頭,道:“韓參軍,本帥已下過令,任何人不得入帳。”

    帳中的陰影處緩緩走出一人來。那是個約莫二十四五的俊朗男子,在這軍營之中,未穿戰甲,卻著雲袍。那黑底白雲文的衣裳,襯出了一絲冷峻,正和著他眼底淺淡的殺機。

    “末將並非擅闖,在金牌到達之前,末將就在元帥帳中了。”他開口,說話的聲音波瀾不驚。

    帳中的元帥看了他一眼,道:“韓參軍,你埋伏了這麼久,為何不偷襲本帥?”  

    那著雲袍的男子悠然一笑,卻不回答。

    元帥笑了笑,思忖片刻,道:“你現在前來,是為了‘瀝泉神矛’吧?”

    “元帥果然是個慡快人……”那男子道,“反正你一回臨安必然人頭落地,神矛留在你身邊也沒有意義……”

    他還沒說完,元帥便打斷他,道:“那既然本帥註定一死,韓參軍何不將沖和道人的目的告訴本帥,也解了本帥心頭疑惑。”

    聽到這些話,那男子眉頭輕皺,沉默不語。

    “這幾年你雖隨本帥征戰,但卻數次擅離軍營。江湖上有些閒言碎語,本帥也不是全無所知。不過,本帥從未曾過問你的事,也未將你治罪,你知道是為什麼?”

    “我乃天師舉薦,元帥早知我有異心,又不宜打糙驚蛇。便留我在側就近監視,隨時應變。”那男子不假思索,答道,“而且,我是良將,元帥有惜才之心。”

    元帥聞言,當即笑了起來,“答得好。不愧‘鬼師’之名。”  

    那男子搖頭,“只是,元帥空有領軍之能,卻無識人之術。你我道本不同。”

    元帥站了起來,負手向那男子走進了幾步,“韓兄弟,你隨我征戰數年,這數年相處,難道算不上朋友?”

    那男子不答話,只是沉默。

    元帥笑道:“今日我大勢已去,你要想奪‘瀝泉’,輕而易舉。而你遲遲不動手,難道不是為了這‘朋友’二字?”

    那男子抬眸看著他,許久,才開口道:“你既然知道自己大勢已去,死路一條……為何不反?”

    元帥的神色平靜泰然,他轉頭,看著手邊放著的十二道金牌。道道都只有一個命令,班師回朝。

    見元帥不答,那男子冷聲道:“只要你隨我離開,和天師共謀大道,就可免一死,這有什麼好猶豫的?!”

    元帥抬頭,清淺一笑,道:“那我不就應了聖上的擔憂,是謀逆的叛將了麼?”

    “愚忠!”那男子眉頭緊皺起來,憤然道,“你為那昏君南征北戰,到頭來如何?他為了穩固政權,什麼人都殺得了!這種時候,你還要‘精忠報國’不成!”  

    元帥道:“你剛才說了,我空有領軍之能,卻無識人之術,其實,我更無權政之謀。聖上的擔憂並非沒有根據,我南征北戰,並非為了聖上的政權。收復河山,迎回二帝,復我國威,佑我百姓……我頂天立地,問心無愧。這就夠了。”

    那男子看著他,突然笑了出來。

    “膚淺。”他說完這句,神色一凜,道,“殺伐無央,你道是光復國威、庇佑百姓,可你槍下的亡魂,難道就不是在捍衛國威、庇佑百姓?若你生而為金人,你可會有今日之言?……元帥,天下之勢,趨於大統。若有一日,世上再無金宋之分,你那數年征戰,又算什麼?史官筆下,你可又算得上英雄?!”

    元帥神色微戚,卻道:“‘天下之勢,趨於大統’……我曾聽聞‘九皇現世,天下歸一’,難道沖和道人尋那九皇神器,為的是天下一統?”

    那男子平復下心情,回答:“沒錯。若這世上沒有國家之分,便無戰亂之由。這才能讓世人永享和平。這才是大道!”  

    元帥沉默片刻,道:“沒錯……若沒有金宋之分,國讎就不再是國讎,我這數十年征戰,也再無意義。只是,在大統之前,又要有多少犧牲?”他說話間,直視著那男子,眼神沉靜如佛,“韓兄弟,單說你為了得到‘九皇神器’,在江湖上興起數起殺戮,那些枉死的人,可識得你所謂的‘大道’?”

    那男子冷哼一聲,“成就‘大道’,乃驚世偉業,功蓋千秋。更是大勢所趨,那區區犧牲,來日於歷史之中,不過微塵。”

    “不過微塵……”元帥道,“好一個‘大道’。你難道忘了,天地之間,還有一個‘仁’字?”

    那男子回道:“‘仁’?永世和平,就是大仁!元帥就不知道,天地不仁、聖人不仁、大仁不仁的道理麼?”

    “可你我不是天地,不是聖人,是人!”元帥強壓著聲音,說道。那滿滿的悲憤,仿佛快要從胸腔中爆裂出來似的。  

    那男子也不退讓,道:“對你來說,護宋人,殺金人,就是‘仁’?”

    元帥略微平靜,道:“我並非修道之人,不過一介凡夫俗子,我看不到那麼長遠,更不懂‘大道’。我只是個人,是人就有惻隱之心,就有血性。如今金人奪我河山、殺我兄弟、辱我姐妹,上陣殺敵,就是‘仁’!若今日我為了你口中的‘大道’,忘了國讎家恨,棄了精忠報國之志,那我就連個男人都算不上!況那天地之大,萬物之小,我等區區凡人,豈能翻雲覆雨、左右大勢,沖和子的‘大道’能否功成,你心中就沒有分較麼?!”

    那男子被這番話駁得啞口無言,他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元帥。

    元帥也看著他,神色中憤怒摻著悲痛,讓他全身輕顫。

    “那你為何撤兵……”不知沉默了多久,那男子開口,道。

    元帥一愣。

    那男子的神情里多了沉痛,繼續道:“你撤兵,這裡的百姓決逃不過金兵殺戮,你的‘仁’,在哪裡?”  

    元帥聞言,踉蹌退了幾步,坐在了椅子上。

    那男子上前幾步,還要說些什麼,卻見那元帥已紅了眼眶,那淚水含在眸中,卻遲遲不落。

    那男子忍了要說的話,轉身,準備離開。

    “‘瀝泉神矛’我已託付他人,現在已出了朱仙鎮了。你想要,便去拿罷……”元帥突然開口,話語間,略顯無力。

    那男子並不應答,更不回頭,縱身,出了營帳。

    元帥靠上椅背,長嘆一聲,苦笑道:“‘大道’……我怕是看不到那麼一天了……”

    ……

    ……

    出營數十里有餘,有幾騎人馬,正在趕路。

    為首的,是一個二十四五的男子,雖生得眉眼溫善,但一襲戎裝也襯出了凜凜威風。他策馬在前,手中提著一桿精鋼長槍,在陽光下耀出了一輪虹色。  

    這時,馬蹄聲,聲聲迫近。

    那為首男子聽得這聲勢,勒馬轉身。卻見不遠處煙塵瀰漫,那朦朧之中,隱約出現一個身影。依稀之間,看不清樣貌,入眼的,只有那一身漆黑和蒼白。

    待那騎人馬走進,有人認出端倪,對為首的人道:“校尉,是韓參軍。”

    來者,正是先前元帥帳中之人。他勒馬,也不打招呼,只是冷冷道了一句:“把‘瀝泉’給我。”

    那校尉聞言,看了手中的長槍一眼,神情嚴肅起來。他握緊長槍,道:“韓參軍,‘瀝泉’是元帥託付於我,萬萬不能給你。”

    那男子的神情冰冷如霜。他取出隨身短劍,劍鋒出鞘,帶了一響清音,久久不散。

    “元帥已將‘瀝泉’轉託於我。葉彰,你若再阻撓,休怪我不念戰友之情。”

    校尉絲毫無懼,他厲聲道:“韓卿,你為了得到‘九皇神器’,潛伏於元帥身邊。更多次私離軍營,禍亂江湖,濫殺無辜。元帥怎會將‘瀝泉’託付於你?!今日,我就算拼了這條性命,也決不會讓‘瀝泉’落在你的手上!”  

    那男子不再多言,於馬背之上,縱身而其,一劍直取校尉的咽喉。

    校尉也不含糊,橫槍擋住了劍鋒。但那一劍力道之強,生生把他逼下了馬。

    校尉貼地一個翻滾,一起身,便毫不猶豫地使出了一招“回馬槍”。

    但那一槍,卻被那男子輕鬆防住。接下這一招,那男子也不退開,直接用劍鋒抵著槍身,突擊而上。

    兵器之間,擦出了尖銳的囂叫,伴著點點火光,叫人膽寒。

    校尉見他有此一招,慌忙退卻。但那劍鋒急迫而來,他慌忙之間,直覺要棄槍。但心中保槍的念頭如此之強,他一咬牙,猛力收槍,旋身肘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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