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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在下倒是好奇。廉家號稱百步穿楊,今日廉公子三箭,竟有兩支失了準頭……”魏啟說道,“廉家對朝廷衷心耿耿,這循私枉法,縱容匪徒之事肯定是不會做的。這麼說來,就是箭法……”

    廉釗皺眉,道:“廉釗年級尚輕,學藝不精,讓魏公子看笑話了……”

    “呵呵,廉公子謙虛了。好歹三箭之中,有一箭是準的……”魏啟臉上雖有笑意,但眼神卻是冰冷透骨,“天色不早了,在下就不打擾公子休息,先告辭了。”

    他寒暄幾句,離開了房間。

    待他一走,廉釗的臉色就冷了下來。他略有些不屑地轉身,走到了榻邊,坐了下來。手邊,放著一個五尺長的木匣。他的手指輕輕撫過匣身,略微思忖了一下,打開了木匣。

    匣中,放著一把雕弓。那弓四尺有餘,鋼鐵所制,弓身纏絲,通體純白,角飾青玉。竟不似兵器,未帶半分殺氣,仿若藝術品一般。弓身之上,還有四個小字:霜天攬月。  

    弓旁,還有一卷文書。黑底白文,甚是肅穆,文書封上兩個大字,奪人眼球:神霄。

    廉釗伸手,拿起那捲文書,輕輕展開,上面赫然用行糙寫著:

    「南斗延壽: 三屍神針佐以磁石 神農世家

    北斗殺過: 不知何物 下落不明

    逐暘: 雙刀 東海七十二環島

    霜天攬月: 弓 神箭廉家

    司辰: 畫戟 英雄堡

    武靈: 刀 太平城

    嵐: 劍 岳嵐劍派

    瀝泉: 槍 岳飛

    斬朧: 不知何物 下落不明」

    不錯,這便是天下人人覬覦的“九皇神器”……

    廉釗看著文書,皺著眉。文書落款之處,龍飛鳳舞地寫著兩個字:韓卿。

    十數年前,神霄派廣派人手,追查“九皇神器”下落。而門下弟子韓卿曾單身闖過江湖上數個名門大派。但不久之後,岳飛元帥屈死,鬼師匿跡江湖,九皇之事,便再無下文。這份神霄派的名錄,恐怕就是當時鬼師所有。如今,這上面許多兵器早已易主,下落難尋。而能確定的幾件,都在江湖大派之中,要取又談何容易?  

    東海尚可以藉其作惡多端,帶兵討伐。英雄堡、太平城、岳嵐劍派……又該如何?

    廉釗合上文書,輕嘆了一口氣。如今,在手中的神器,只有這“霜天攬月”和神農宗主所持的“南斗延壽”……

    他伸手輕輕拿起弓箭,托在手上。

    得九皇器者,得天下。而手中這柄弓箭並無任何神奇之處……何以集齊九件,就能一統天下?這樣的事情,恐怕是想破腦袋,也想不通的。

    普天之下,唯一知道“九皇”下落和秘密的人,只有一個……鬼師韓卿。

    想到這裡,廉釗的手握緊了一分。為了這些東西,就能善惡不分,殺人害命,就算得到了天下,又豈能得人心?……只是,今天,他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不同呢?事到如今,只要捲入這場是非之中,便不可能全身而退。所有的私情,在這場是非之中,都脆弱不堪……

    只是……他無論如何也希望,她能遠遠避開,遠離這場紛爭。因“九皇”而生的恩怨太多,因“九皇”而傷的人也太多了,而現時的他,沒有立場,也沒有力量去保護她。唯有讓她離開,這樣的事,還能做到。  

    他從懷中拿出那份她隨手畫就的圖,帶著微笑凝視。就像這圖上的王八水中游一樣,相忘於江湖,才是他唯一的選擇。

    這時,有人叩門。

    廉釗收起那張圖,放下了弓箭,開口,“進來。”

    進門的,是廉家家將,他走到廉釗身邊,開口道:“公子,方才魏公子與纖主帶著數名手下,駕小船往七十二環島去了。”

    廉釗微微點頭,“隨他罷。”

    “屬下擔心,他會不會又做出……”那名家將面帶不悅,說道。

    “他既然私自行動,那便是門派之斗。江湖事,我們不必插手,撇清關係就是。”廉釗說道。

    那名家將聽罷,不再多言,告退了。

    廉釗起身,轉頭看著書桌前的海圖。

    聖上密令,廉家協助神霄派追查“九皇神器”。密令之後,還有密令。那幾句話,深深刻在廉釗腦海里,每每想起,他便覺得冰冷寒徹,心驚不已。  

    尋得“九皇”後,神霄門下,凡知此事者,一個不留,殺無赦。

    ……

    九成相似

    小小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東海七十二環島上,自己的房間內。同屋的葉璃守在她的床前,見她醒來,立刻興奮道:“你醒啦!”

    小小坐起身,撩起袖子看自己的傷口。傷口包紮得很好,也不怎麼疼了。她伸手探探自己的脈搏,雖有些淺促,但也算是平和了。

    “別把啦。大夫已經看過了,你中的毒差不多都解了。燒也退了。嗯,剩下的就是好好調養了!”葉璃笑著拉起她的手,道,“這次要不是你,我恐怕就玩完了。謝謝你啊。”

    小小笑了笑,道:“不是啊,算起來,也是我拖累師姐……”

    “不說這些了。”葉璃笑道,“對了,好多姐妹想見你,跟你道歉來著,我去叫她們啊。你等一下!”

    小小看著她飛奔出去,無奈地自語:“師姐……你好歹倒杯水給我再走啊……”  

    她哀怨地靠著枕頭,抓著被子,仰頭嘆氣。

    這時,有人輕輕扣了門,舉步進來。

    小小抬眸,就看到了溫宿。

    “師叔……”

    溫宿微微點頭,徑直走到了桌邊,倒了一杯水。

    小小看著他的舉動,略有些不解。

    溫宿端著水,走到床邊,遞給了她,“喝水。”

    小小難以置信地看了看那杯水,又看了看溫宿,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接過。用雙手捧著,一邊喝,一邊看溫宿的表情。

    “怎麼了?”溫宿搬張凳子,在床邊坐下,看到小小的眼神,開口問道。

    “……”小小搖搖頭,依然喝水,不說話。

    溫宿略微沉默,道:“廉家退兵了……”

    小小聽到這句話,捧著杯子的手輕輕一顫。

    布陣圖被盜,為了保存戰果,不宜再戰。退兵整軍,重新布陣,才是謹慎的做法。  

    想到這裡,小小有些欣慰。但轉瞬之後,她卻想起了廉釗的眼神,直到現在,依然刺在她的心裡,隱隱生痛。

    “東海已召回七十二環島所有舵主,調配了更多戰船……”溫宿平靜地說道,“下次再戰,也許能反敗為勝……”

    小小靜靜聽著。

    溫宿頓了頓,“明日,你隨師姐妹們去後島暫避,一切結束後,我來接你。”

    小小放下杯子,點了點頭。又想到了什麼,開口道:“師叔,謝謝你……”她抬頭,笑了起來,“我真沒用,盜布陣圖都會落進海里,還拖累了師叔……”

    溫宿開口,“平日讓你勤學武藝,修習水性,你就知道偷懶。這次吃過苦頭,可得了教訓?”

    “呃……”小小無奈,道,“師叔教訓的是,我下次一定勤學苦練、奮發圖強,做一個水性好、武功好的東海弟子,不辜負師叔對我的栽培!”  

    溫宿側頭,嘴角輕揚,笑得淺淡。但那笑意,分明溫暖。

    小小看在眼裡,不禁也笑。

    溫宿伸手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粗布小袋,遞給了小小。

    小小有些不解地接過,小袋沉甸甸的,似乎是放了什麼硬質的東西。

    溫宿起身,道:“你休息一下,就到大堂來吧。島主和諸位舵主想見見你。”

    他說完,舉步離開。

    小小目送他走遠,滿心好奇地打開了那小袋,然後,愣住。

    那是一袋子花花綠綠的糖球,被捧在手心的時候,一顆顆泛著溫潤的光,可愛而誘人。

    小小這才想起,在那孤島之上,她曾半帶著開玩笑的心情,跟溫宿要糖吃。而她隨口說的這句話,卻被人放在了心上……

    她拿起一顆色澤粉紅的糖球,放進了嘴裡,清淡的甜裡帶著荷花香,絲毫不膩。她笑著,又拿起了綠色的青梅香,略帶著酸澀,在口中暈開。

    她貪心地每種顏色都拿了一顆,含在嘴裡。口味雖是各不相同,但那種甜恰到好處地揉在了一起,直入血脈,擴散在了四肢百骸里。  

    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那一刻,想起了梅干。除了酸,就是苦,去了苦,還有澀。那種味道,根本沒法跟糖球比……

    “乾脆合起來吃吧……”小小含著糖,自語。

    她正滿懷感激地吃糖時,一大群師姐“呼啦”一下涌了進來,聚在了她的床邊,噓寒問暖。更有人聲淚俱下,說是先前誤會她是叛徒,冤枉了她,求她原諒。

    小小滿嘴是糖,說不出話來,只能不斷點頭。這些平時對她冷淡嚴厲的師姐們,一旦熱情起來,還真是讓人消受不起。

    而這些,只不過是開始。

    待師姐們寒暄完畢,小小便被葉璃拉著起身穿衣梳頭,隨後,被帶了大堂。

    大堂之內,聚集著七十二環島所有的分舵主,還有召集而來的弟子們。而小小一進門,所有人都鴉雀無聲地看著她,讓她好一陣尷尬。

    小小注意到,大堂兩側,擺滿了酒缸。

    小小正疑惑,卻見溫靖站了起來,慢慢走到小小面前。手中,端著一杯酒。

    “小小,你這次盜布陣圖,逼得廉家退兵,是我東海七十二環島的恩人。這杯酒,是我替東海敬你的。”溫靖將酒杯端到小小面前,笑道。  

    小小看著那杯酒,又看看周圍的人,猶豫著接過,小心翼翼地喝了下去。

    酒並不烈,甘香混著微微的辣,順著咽喉流入臟腑。

    她一喝完,就聽大堂之內一片叫好聲。

    一位舵主端著一大碗酒,笑著上前,道:“丫頭,先前是我誤會了你,差點錯殺了好人。我在這給你賠個不是,來,這碗酒我先干為盡。”

    小小看著他仰天喝酒,心裡發毛。下面不會是讓她也喝一碗吧?

    小小剛這樣想過,就見那舵主又倒了一碗酒,遞給小小,道:“來,丫頭,喝了這一碗,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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