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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可她不是蔓蔓的媽嗎?”蔣母完全糊塗了,完全摸不清方向了。
她嫌棄的那個小兒媳婦的媽,結果變成了她最喜歡的大兒媳婦的媽?
“這確實挺奇怪的,難道你兩個兒媳婦剛好都是那個女人生的?”
王鳳這句推斷,讓蔣母徹底崩潰了。
她討厭蔓蔓,其中有一點就是因為當初許玉娥在大院門口鬧過不成樣子,丟盡她的臉。
任誰,這樣上不了台面的親家,都受不了。
相反,金美辰的母親金母,那是高官的太太,知書達理的女人,是許玉娥幾輩子都比不上的。
“不行了,我得去問問。”蔣母邊著急說,邊著急找鞋子穿。
“你想去問誰?”王鳳挺好奇她這時候能去問誰。
細一想,也是,她能去問誰呢?
問當事人,當事人願意回答她真話嗎?
“可是總得找人問清楚的。”蔣母這話是請王鳳出策了。
“我以為你不主動出擊為好。他們總是要先找上你解釋清楚的,你就等他們自己前來向你招供好了。這樣你不是被動,而是有主動權了。”
心想王鳳的話有理,蔣母重新坐了下來。
這一等,等到夜晚,都不見有人上門來向自己謝罪。蔣母再次坐不住了,決定上二女兒家裡去打探情況。
近些天,蔣父與蔣母鬧彆扭後,都是在二女兒家裡蹭飯吃的。雖然二女兒做的飯不怎麼好吃,也比在家裡對著蔣母強。
聽見門鈴響,蔣梅給蔣母開門。
屋裡,蔣父正在給小東子輔導作業。
蔣母看見小東子鼻樑上平常戴的那副小眼鏡不見了,露出一雙漂亮的晶亮的黑眼珠子,不由一驚,驚喜:“這是怎麼回事?”
“都是托蔓蔓的福。”蔣梅絕不會忘記蔓蔓的好,一開口使力地夸蔓蔓,“是蔓蔓幫忙牽線,陸上校願意出面幫忙,給找了個國外進修回來的優秀的眼科研究專家,給小東子看了病後,認為不是普通成因的弱視,現在用藥物治療,已經不用戴眼鏡了。”
是蔓蔓做的事,蔣母對小外孫眼睛的驚喜瞬間被冷水潑了一半,心頭腹誹:你說蔓蔓真奇怪,怎麼能和最難接近的陸家人攀上親呢?
“阿梅,今天在你大嫂那邊發生的事情,你聽說了嗎?”蔣母是實在忍耐不住了,直接切入話題。
事情鬧的那麼大,蔣梅怎麼可能沒有聽說。下午在單位一上班,所有同事都跑來她這裡問真相。究竟她家裡哪個兒媳是許玉娥的女兒。可蔣梅不想隨意評論。雖然她不喜歡金美辰,但不意味她是個喜歡在別人有難時落井下石的人。
“媽,我什麼都不知道。”蔣梅答。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太急了,急到蔣母對二女兒張開嗓子眼吼。
趴在客廳桌子上一塊翻看作業本的蔣父和小東子,聽到蔣母這不像樣的音量,紛紛皺起了眉頭。
安撫地摸摸小外孫的腦袋瓜,蔣父嚴厲地朝向蔣母:“你沒事嚷阿梅做什麼?回你的家去。”
“什麼叫做沒事?家裡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都能有目無睹?你是不是人家公公?”蔣母當即走過去與蔣父理論,今兒她必須弄個明白不可。
“那你想怎樣做?”蔣父盯著她,盯到她脊梁骨上。
被蔣父的眼珠子盯得忐忑,蔣母懦懦道:“讓蔓蔓過來問清楚這個事。”
“為什麼要問舅媽?姥姥是想罵舅媽嗎?”小東子搶在所有人之前跳下凳子,對蔣母瞪兩隻烏亮的大眼珠子問。
他這雙眼睛是舅媽救的,誰敢欺負他舅媽,他和他們沒完。
聽到小孩子都這麼說了,蔣父霍地起來:“你想對蔓蔓做什麼?”
蔣母誠心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全站在蔓蔓身邊呢。
“我怎麼可能對蔓蔓做什麼?”蔣母乾巴巴笑兩聲,“只不過是這事牽涉到她娘家,但是我們不好直接問美辰本人不是嗎?問蔓蔓不是最好的嗎?”
“美辰自己都不來說。而且你想知道這些事做什麼?”蔣父覺得她就是強詞奪理,不批。
“美辰她自己現在這個處境了,怎麼可能過來說?”蔣母繼續乾笑,道,“我想知道這些事當然不是為了自己,是想弄明白整件事,咱們也好安慰美辰啊。難道你不喜歡美辰,就連她是你兒媳的身份都不念了?”
蔣父和蔣梅,都不是到絕情地步的人。
小東子眼看外公和媽媽被姥姥幾句話迷惑了,氣呼呼地跑回自己房間關上門,要打電話給舅媽先通風報信。
蔓蔓在家裡熬湯,一面在座機里接聽小東子的通風報信,一面從手機里接聽蔣梅要她這會兒上她家一趟稱有事商量。
雙雙掛了通話後,扶起大眼鏡琢磨了會兒,回廚房先把爐火熄了,解下腰系的圍裙換了件衣服,再上蔣梅家裡。
蔓蔓走到蔣梅家,以平常的步速需要十幾二十分鐘。蔓蔓故意給蔣母考驗,故意拖到了半個小時才到。
見她姍姍來遲,果然忍了很久的蔣母一見到她,出口即是不善:“這麼點路你走這麼久?沒有看見你公公和你二姐都在等你一個嗎?”
蔣父和蔣梅可不想被蔣母代言了,聽到蔣母這話,齊齊面色一僵。
馬上瞪蔣母一眼,蔣父朝小兒媳婦指著椅子:“蔓蔓你坐。阿梅,你給蔓蔓倒杯水。天氣熱走這麼長的路肯定累了。”
“爸。”蔓蔓對蔣父這種有意補償的過於客氣,倒是有些尷尬了,道,“二姐你不用忙活。我出門時剛喝了大杯水,一點都不口渴。”
一時氣氛有些僵,蔓蔓坐下來後,溫和地問蔣父:“爸,二姐說有事商量,是什麼事呢?”
蔣父和蔣梅互對眼兒,輕聲在嗓子裡咳嗽,都難於啟齒。
等不了的蔣母又在旁邊橫插了進來:“他們是想問你,今天你大嫂家裡發生那麼大的事,你定是聽說了,你倒是說說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大嫂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面對蔣母,蔓蔓眼神兒一片淡漠地問。
裝不知道是不是?我還非要拆穿你了。蔣母氣哼哼的:“你沒有聽說沒有關係。我現在就把這件事發生的經過告訴你。你媽,那個叫許玉娥的女人,今早上去到你大嫂的部隊大院門口,說你大嫂是她的女兒。現在全軍區的人都知道了。你說你媽這是怎麼了?自己的女兒不認,跑去認別人家的女兒,是不是瘋了傻了?然後你這個女兒居然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是能叫做女兒的人嗎?”
蔣母這段強扭著歪理的指責,令蔣父大怒著想跳起來罵人。但出乎意料蔓蔓沉靜的像什麼一樣,對蔣父笑道:“爸,您坐著。這些事她問的人是我,我問心無愧,由我自己來說。”
見小兒媳胸有成竹,蔣父坐了回來。
“行,你有什麼話想狡辯的,說吧。”蔣母端著架子,就看蔓蔓怎麼掰。
蔓蔓指尖扶了下眼鏡,道:“你剛有一句話是說對了的。我確實不是她的女兒,我從很久以前已經與她斷絕了母女關係。”
“你這麼做不怕天打雷劈嗎?她終究是你——”蔣母最後那個“媽”字忽然哽在喉嚨裡頭,望著蔓蔓的眼睛顯出了一種驚駭。
對啊。她和王鳳怎麼沒有想到。有可能蔓蔓不是溫家的女兒,是溫家人抱來替金美辰位置的。
可也不對,金美辰和蔓蔓的年紀差了一些的。
蔓蔓是不想解釋的太清楚,然有些事是必須說明白的,讓蔣母別沒事總是上她這裡找事,下馬威該下還是得下:“那個女人不是我媽,不管你再怎麼想,她都不是我媽。所以你不必要再來找我就她的問題進行說話。如果你再來找我,我會把你貪富厭窮的事全部說給其他人聽。”
“你,你——”蔣母那個氣,都堵在了胸口,“你以為你造謠我,誰會相信嗎?”
“那你敢在這裡當著公公和二姐的面,向所有人發誓嗎?即使大嫂不是那個女人的女兒了,你對大嫂依然不離不棄,對她一如既往的縱容和寵愛,比如說,再帶大嫂到太太們聚會上聲稱你這個做婆婆的做人明理,不管大嫂娘家未來怎麼樣,一輩子都只認這個大兒媳。”
蔓蔓的話就像針,一針把蔣母最後那層想掩飾的皮剝開了。
蔣母氣得發紫的唇,卻是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她哪敢發這種誓言,真是這麼做了,到時候她在太太們面前不得丟光了臉。
這話聽得蔣父和蔣梅當場在心裡頭喝彩叫好。蔣父微微笑著,摸起了下巴頜上的胡茬,對蔣母道:“你剛不是聲聲說擔心大兒媳婦嗎?如果是真心擔心大兒媳婦的人,而不是貪大兒媳婦那個顯赫的娘家,蔓蔓讓你做到的事,應是不難且應該去做的事。”
看著他們同仇敵愾的三個人,蔣母一敗塗地不說,心裡都快被蔓蔓和蔣父一針見血的話氣死了。
“媽——”
眼看蔣梅都要幫腔的樣子,蔣母嘭的站起來,匆匆往外走:“我,記起家裡的煤氣爐好像沒有關,要趕回去。”
看著蔣母落荒而逃,客廳里的三個人不由放聲大笑。
小東子見舅媽一句話就反敗為勝,高興地從躲著的房間裡跑出來,抱住舅媽的腳夸道:“舅媽,你真厲害,我崇拜你。”
這小傢伙的嘴巴忽然變得這麼甜了。蔓蔓笑著想摸摸孩子的腦袋,忽然發現小傢伙鼻樑上的眼鏡不見了,這可真是把她高興死了,忙問蔣梅:“二姐,小東子這眼睛?”
“正想把他帶過去給你親眼看看呢。今上午去過醫生那,醫生說可以摘掉眼鏡了。”蔣梅這個做媽的,就只圖兒子的眼睛好,早就在眼眶裡積了一大堆淚水,現在面對蔓蔓,不知怎的,這個在事業上號稱鐵娘子的女人,撲簌撲簌直掉淚珠兒。
“二姐。”蔓蔓急忙幫小東子給蔣梅遞上紙巾。
蔣梅尷尬地笑笑,拿紙巾掩住失態,緊接對蔣母說的那些話仍是不太放心的,擔心這場風暴會衝擊到蔓蔓身上,嘆道:“大嫂這個樣子,都不知道將來會變成什麼樣。——蔓蔓,媽不在,你能和我們吐一下真話嗎?大嫂真是那個女人的孩子?”
蔣梅這話有些一語雙義了,一方面問金美辰是不是許玉娥的親生女兒,一方面是敲問蔓蔓是不是溫家的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