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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這個小老闆和服務生,都是沈家那個村的人。
“奇怪了。上回她三嬸和她奶奶不是剛去北京探過她嗎?沒聽說她有男人了啊。”小老闆詫異道。
村子小,誰家發生什麼事都能成大新聞。何況沈佳音這麼一個磕巴的,誰娶了她肯定都是要遭人議論的。不過,造就小老闆和服務生最終決定向沈佳音二嬸通風報信的原因是,服務生說:“雖然以前,沈奶奶一直說自己孫女了不起,可我們都知道她嫁不出去。但現在不同了,她帶來的這男人,看起來很不一樣,看得出比那個當大公司老闆的唐向東要風光。”
“是嗎?!”
【074】心跳的夜晚
本來只是想裝著在床上躺一下,讓她看到,然後意識到問題在哪裡。沒想,自己真是睡著了。
睜開眼之前,姚爺一直在想,自己怎麼會睡著了呢。想那會兒自己在更衣室睡覺也是,本來怎麼都睡不著的。她給他蓋了張被子後他反倒睡著了,而且差點睡過頭鬧出笑話。
難道她有特異功能,能把他催眠了?
自己終是要栽在這個小傻瓜手裡,明明自己是個再聰明不過的人,怎麼就栽給了一個小傻瓜?上天儼然有意是派她來收拾他這隻妖孽的。
輸了本該是令人感覺心頭很不痛快的一件事,可他沒有,心裡很舒服很舒坦,緩緩的風吹著心湖,前所未有的寧靜。好像到了西藏聖地看著最原始的湖泊山林,一切回歸到最原始的狀態。讓他睜開眼睛看到這世界第一眼時將她映入眼帘里,心頭那種感覺,應該和亞當見到夏娃的感覺一樣。
傻丫頭,在做什麼呢?
都回老家了,居然不知什麼時候瞞著他是把辦公用的IPAD都帶在行李包里。這會兒拿出來擱在小旅館的床頭桌上,搬了張椅子,配了個鍵盤。啪嗒啪嗒,靈巧的十指在鍵盤上敲打著,偶爾那好像蜜蜂的指尖在屏幕上劃。
傻丫頭的畫技實在令人不敢恭維,圓的能畫成多角的,直線變成曲線。非要較真地評價,那就是出生幾月大嬰兒的畫作。歪歪斜斜,扭扭曲曲,丑不拉幾,四不像的樣子,仔細看的話,卻都是知道裡面畫的是什麼的,因為畫的東西是再純粹不過的,沒有任何污染的——技術。
姚爺妖孽的美睞惺忪地一眯:天才與白痴往往只有一線之隔。
沈佳音在把手中的報告完成到一段落,心口的氣略一松,雙手伸展想伸個懶腰的時候,終於才發現有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好久好久了。
眼角,驚訝,忐忑地瞅過去。
他側身躺在雪白的床單上,完美的身材在被單下面若隱若現,烏黑的富有光澤的劉海若黑色的羽毛斜飛過額頭,落下一縷,貴族般的優雅,蓋著那半隻眼睛。承受著神愛寵的美睞,瞳仁在黃色燈泡的映照下好像鍍上了層金黃色的光環,彰顯的是——危險。
心尖被他瞳仁鎖住的剎那,猛地像撥高的弦絲抖了抖:獵物,此刻哪怕再無知的人都知道已經成為他的獵物。
她在光影中似是瑟抖了下的肩膀落入他眼裡。完美的唇角微微一勾,極富誘惑,伸出的手指是在她臉蛋上輕輕地一捏,笑:“那麼喜歡工作?”
“首,首長——”感覺他的手劃在自己臉上像羽毛愛撫一般,撩著人的心尖,她屏住呼吸,“我,我工作,工作沒做完。”
“我有讓你說休假都必須趕班嗎?”
怎麼辦?上司把責任踢回她頭上。
在她絞盡腦汁想答案的時候,他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問:“幾點了?”邊說邊自己轉動手腕的錶針,見是夜晚十一點?
“嗯。”時間是全世界統一的標準,她不能否認。
看來自己是睡了有兩三個鐘頭了。姚爺看回她努力工作的IPAD,突然一個奇思妙想閃過自己的腦海。
這孩子,該不會是假裝努力工作,以便來遺忘今晚要和他睡同一張床的現實?
很有可能。這一想,他眉角的笑直笑到了眼底:原來這孩子並不是不在意,是在和他演戲。
“既然都這麼晚了,早該吹熄燈號了。沈中校,收拾收拾,睡覺。”
“可,可首長不是,不是要洗澡嗎?”
這孩子這是耍緩兵之計。姚爺心裡篤定,好,等我洗完澡看你有什麼話說。對於超級自戀的他來說,洗個澡再上床,在自己女人面前維持最完美形象是必要的。
看他進了浴室,沈佳音手忙腳亂收拾好桌上的辦公用具。接著,打開旅館的櫥櫃,抱出床備用的被子,鋪到了地上。
姚爺洗完澡,套上旅館配套的浴袍,只在腰間簡單地系了條帶子。走出來時,見她立在床頭桌邊,怎麼看怎麼不對。後來想起,對比自己身上穿的浴袍,她是穿的整整齊齊的,軍裝軍褲,好像隨時待命出發的兵。看著他是一愣怔,問:“沈中校,你晚上是打算去哪裡出征?”
聽出他言外的調侃之意,她紅著臉解釋:“明,明天,要回家了。我,我每次回家,習慣,習慣穿軍裝回去,奶奶,奶奶喜歡我,喜歡我穿軍裝。”
“那也是明天的事了,難道你晚上穿這個睡覺?”
“脫,脫了襯衣裡面有件長袖衣,下面,下面軍褲裡面是,是中褲。”
這不就是那些當兵的在宿舍里為了隨時準備出發時夜晚睡覺的穿著打扮嗎。
姚爺想著哪裡不對勁,等他繞過床尾,看到旁邊她在地上鋪的一床床褥時,終於明白到她是早就想好怎麼做了。或者說,她腦海里可能揣的那個念頭把他瞬間惹惱了。
“沈中校!你在地上鋪這個是幹嗎?!”他狠瞪著她,故意說,“你這是要讓我打地鋪嗎?”
聽說是她要他打地鋪,她嚇的連忙搖頭:“首,首長睡,睡床上,兵,兵睡下面。”
果然是這樣!
他一隻手拎起她後領子,拎到自己眼前,最好再湊近點。
急促溫暖的呼吸吹到她眼皮上,她眼皮直眨。
這孩子欠教育,他今晚必須好好教育!
“我和你是什麼關係,沈中校,嗯?”
“首,首長——”
“屁你的首長!”怒意焦躁浴火三重纏身之下,姚爺完全的口不擇言了,“你以為我和你到你老家來是為了出任務?出什麼任務?你給我說清楚!”
她果然老半天答不上話來。
“沈中校,你這是耍著我玩嗎?不是出任務,你打什麼地鋪!”
“我,我打電話問,問過櫃檯了,說,說今晚住滿了,沒,沒房間換。”
到底這丫頭其實一點都不是傻的。
姚爺微怔之後,拎著她後領子的手驀地一松。
她規規矩矩地站著。
姚爺這時發話了,沖她揮揮手:“你睡床上,我睡地鋪。”
“不,不行——”她連連搖手。
他用力瞪著她:“那你想怎麼樣?讓你睡地鋪我還是男人嗎?再說你病剛好再給感冒發燒了,我有臉見你奶奶嗎?”
沈奶奶若是心疼起孫女,認為他不能照顧好她孫女,不把孫女許給他了,他絕對是最吃虧的那個!
她口唇間猶豫著,像是要繼續說話。
他甩了地上的被子,唇角一勾:“那這樣好了,晚上我們一塊睡床上,誰也不欠誰。”
他這話本意是讓她放棄,故意給說的。
眉頭幾乎只是小小地揪一揪,像是考慮,很快的,她下巴卻是點了下來:“嗯。”
這讓他手裡抓起來的被子嘩,全落地上了。太過震驚,他轉過頭來,兩眼愈加用力地瞪著她。
他是不介意從A直接奔C。哪個正常的男人都巴不得快點到C。他不例外。只是,這丫頭輕易的答應,反倒給他焦躁的心頭猛地澆了盆水。
“沈佳音。你傻的嗎?”他開始重新教育,這孩子必須更用力地教育,“婚前和男人呆同一間房已經就不對了。和男人再睡同一張床?你奶奶不說你,我都要說你了!”
“可,可那時在演習,演習中,我,我不是睡,睡在首長旁邊嗎?”
是,演習的時候,出於保護的原則,出於一點男人的小私心,他肯定是要把她安排在自己休息的地方旁邊。可那是演習。但說起來演習和現在的情況有什麼不同。
是,他是絕不會在婚前碰她的,這是出於尊重她和愛她。既然如此,躺在床上,劃條三八線在中間有什麼不一樣嗎?
這丫頭到底是比他聰明。
姚爺嘎,咬了牙,道:“行吧,中間拿個枕頭隔著。”
“不,不用——”
“怎麼不用?”他再次掉過頭來瞪她。
“沒,沒有,多餘的枕頭了。”
這小旅館太摳門了吧!
“睡覺,睡覺!”他手一揮,不和她爭了,怎麼爭都會輸給她。
高大帥說對了,他這是和她過家家來著。
躺上床前偷偷回頭,看她脫了外面的軍裝,露出的果然還是軍裝內裝,姚爺有翻白眼的衝動。再低頭看自己那不三不四的浴袍,讓人聯想翩飛的浴袍,與純淨的軍裝一比,簡直是無地自容。好在他為了在沈奶奶面前耍威風帶了軍裝套裝來。沒法,跟著她一樣,拿行李袋裡的軍裝換上。
哎,這幅樣子,如果明天早上被高大帥看見的話,八成又得被取笑了。所以他才對君爺說無論如何都不想帶那傢伙過來。
他風流倜儻勾女無數的姚爺,什麼時候淪落到和女人過家家的地步了。
換完衣服出來,見她已是躺在床上。她全身裹著一床被子把自己裹得像毛毛蟲。在他眼裡卻終於有點像女人家的矜持。這足以說明在她心裏面仍舊知道他是個男人。這點令他滿意了。
他往她床邊的空位一躺,擰了床頭的燈。
一開始,他真心是睡不著的。想著伸手的距離就能碰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女性的軀體,任哪個正常的男人都會睡不著的。他只好想起了一開始進部隊時教官教的數綿羊。
一隻綿羊,兩隻綿羊,三隻綿羊……約數到好像七八百隻的時候,困意爬上了他眼皮。
夜裡,房間黑黑暗暗的,安安靜靜的,連外面的風都被窗簾嚴實地蓋住。所以,他哪怕一點動靜落入到她耳朵里,都是格外的清晰,不可思議,好像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見。
他的呼吸從焦躁逐漸地變為綿長。
他睡著了。
但她睡不著。她很想假裝自己已經睡著,可就是睡不著。她的雙腳不知覺地在被坑裡互相磨蹭著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