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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就是三好學生,拿的獎狀比我姐拿的要不知多多少。”
對方對她這話,只是又哼了兩聲,道:“行吧,我們見了面再說。”
溫媛對對方的這句哼不以為意,他們約見面的地方,本來就不是什麼咖啡館飯館之類,而是一個圖書館。她在圖書館看書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今天不是周末,不是圖書館閱覽室的高峰期,溫媛找到了兩本自己感興趣的書,翻開後仔細地閱讀起來。
時間不知覺地過了多久。
一個修長的人影立在她旁邊,瞄了眼她翻閱的作品,道:“都高三生了,不想著做功課,看起了課外讀物,閒情逸緻,看得出你對自己的高考成績一點都不擔心,是對自己的能力胸有成竹,還是另有策略?”
聽到他的聲音,溫媛抬起頭,抿著嘴角笑:“好久不見了,楊先生。”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正是楊修。
去趟美國,卻不幸落進牢獄之災,這些傳聞,似乎都與現實不怎麼相符。至少,她現在看到的楊修,與她以前見到的人一模一樣,筆挺整潔的銀色西裝,斯文俊雅的相貌,在哪裡一站,都是一表人才,吸引人的目光。
楊修在她身旁坐下來後,溫媛可以看到坐在對面的兩個女孩子,都捧起書掩住紅彤彤的臉,時而窺著帥哥的樣子。溫媛朝她們兩個投去意味深長的一記目光,兩個女孩收到她這目光後,都哼一聲,不情不願地拿著書離開這張桌子走到了隔壁。
溫媛為此嘆口氣:她倒不是非要阻礙她們仰慕帥哥,只是她要和他說的話,不能讓人在這麼近的距離竊聽吧。
“怎麼?”室內室外溫差有些大,室內顯得有些悶,楊修脫了件外套,披在椅背上,卷了捲袖口。
“為什麼長得好看的男人這麼多呢?”溫媛說。
“你認為我長得好看,又不迷戀我。”
溫媛對他突然說出來的這句話,似是被驚到,抬起頭來看他,卻只見他一副尋常的淡漠的神情。
楊修翹起了二郎腿,手指交叉擱在大腿上,說實話,這幅好比雜誌封面上的POSE,很容易把女人都給電到。
若不是知道這傢伙的本性,溫媛想:自己或許也會陷進桃色陷阱。
“你現在回來了,是不是在美國的官司已經結束了?”溫媛低聲問。
說到他老祖宗想要他屈服的烏龍官司,楊修一雙眸神色不定,深不可測,淡淡道:“那只不過是一場誤會。”
他能從獄所里出來,肯定是楊老太願意放人。楊老太之所以願意放了他,不外乎他屈服了,或是外界的環境變了,變得楊老太覺得他還有價值想用回他。不管是何種原因都好,他在這場災難中再度認識到,沒有人可以幫助他,就是口口聲聲說的很好的陸老頭,都不願意向他伸出這隻手。或許就是這一點,讓他明白到,陸老頭,也不像他所想的那麼好。僅就這一點,他達成了楊老太的目的,與陸老頭分離了。
溫媛玩弄著自己指間的筆,對他過於籠統的話不做評論。
“你呢?”楊修揚眉,“你近來,還是對你姐姐心懷什麼願望嗎?”
“你不是說過我對她不抱有怨恨嗎?”
“嗯。我倒是來之前,有聽聞過,你姐姐敵人又豎了不少,結果一個個又被你姐姐收拾了。說起來,你的抉擇還是挺聰明的。在你跌了一次後,不會像其他人那樣選擇飛蛾撲火。”
對於他這話,溫媛停止轉弄手裡的筆,鼻子裡細哼:“你這麼說,就是說我永遠比不起我姐姐。”
“我有這麼說嗎?”楊修用了個反問句,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我的目的很簡單。”溫媛不怕實話與他說,“我只要她看得起我。”
只要蔓蔓能看得起她,父親溫世軒能看得起她,還有,那個男人,也能看得起她。
“那你想怎麼做?”他切入重點。
“我想,進入我姐姐都進不了的中央美院。”
“你現在不是在努力嗎?”
“這還不夠,我想被保送,要確保萬無一失。”
楊修被她的這個獅子大開口驚到了,眉宇輕皺,好半天沒有舒展開來:“中央美院的保送名額,可不是件容易辦到的事。而且,我沒有聽說中央沒有高考保送生這一說法。”
“文化課合格,我是不怕的,但是專業課,不都是評委老師評卷嗎?”
“你對自己沒有自信到想走後門?”
“不,我只是想確保萬無一失。”
樓向晴說她的畫好,但是,她自己也明白,樓向晴並不能代表所有老師的觀點。老師評卷的主觀性是很強的。
“這個,我需要想一想。”楊修這意思是需要琢磨。
在高考考試中做手腳,沒有多少人敢有這個膽量。除非,是那些有頭有臉的人。
溫媛知道,他會幫她的,因為他始終需要她這顆棋子。
楊修琢磨了會兒後,大概是想到了個門路,於是找到了一個許久沒用的電話,當著她的面打給了對方,一邊打,還一邊向她解釋:“這個人是我早年在朋友那裡聽說的,對我來說,也不算是很熟,但對方為人和人脈都不錯,他家裡挺有背景,爺爺是民主黨派領導,重量級人物。如果他這條路能通,想在高考動手腳不是沒有機會。他本人當時能上部隊重點高校,都是他家人給他走的後門。後來我聽說他妹妹也是這樣。他妹妹更受他爺爺喜歡。”
名字是叫做孫靖仁。
一個姓孫的,在京城裡,甚至能與陸家對抗的家族。
溫媛知道陸家算不上是京城裡最有權勢的家族,但是,聽到這樣一個能和陸家比肩的家族,還是很能受到刺激。
不會兒,楊修掛了電話,說對方現在就願意和他們會個面。因為很巧,對方也正在圖書館裡。
孫靖仁,是從樓上的期刊閱覽室下來。楊修和溫媛走到了圖書館一樓一個乘涼的小涼亭,等著孫靖仁過來。不久,他們見到了孫靖仁的身影。孫靖仁穿著軍裝,身材較顯臃腫。
溫媛一見他,就覺得他絕對是個官後代的富態相。
與君爺姚爺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官後代類型。
看來,這孫家油水撈的還挺多。
這意味著——有戲。
孫靖仁走到小涼亭,與楊修握了下手,從口袋裡掏出條手帕仔細地擦汗,說:“這天氣不涼不熱的,真讓人難受。”
楊修對他這話笑了一笑,不以為他這個難受真是被大自然氣候給影響的,事實上,他約了孫靖仁後,出於一種謹慎的考慮,打電話給了介紹孫靖仁給他認識的那個中間朋友,稍微打聽了下孫靖仁的近況。據說,孫靖仁本人是遇見了一件棘手的麻煩事。
“聽說孫博士近來是遇到了一些不明來路的陷害。”
楊修這般試探的一提,孫靖仁瞥了他一眼,固然這種沮喪的事情不好向陌生人提起,但是,心裡的這股鬱悶實在無處宣洩。
今天,他從部隊裡收到風聲了,說白隊正式向他所在的技術部隊提出了解僱他的提議。白隊自稱自己的研發人員,已經解決了相關技術難題,不再需要孫靖仁率領的技術團隊的協助。
白隊這個提議,可不僅是當著他領導的面掃了他一巴,而且是,把他領導的面都給掃了。他部隊裡的人,一時對他議論紛紛。他這是丟臉丟到了自家門內門外。
白隊此番提議其實說的十分委婉,也不大想傷了兄弟部隊彼此間的和氣,還有意地誇了下他之前的“成績”。但同時,解僱他的意見十分的堅決。
漂亮話說太多都沒有用,部隊畢竟是講究實績的,尤其是這種需要運用到部隊實戰中要作為考驗的技術。
他第一次領頭做的任務,就是失敗的,被人否決的。
再沒有人盛讚他,而是有人都質疑起了他之前怎麼混到的文憑。
他這是欲哭無淚,白隊這招殺的太快,他都來不及向自己家的叔叔爺爺們搬救兵。這不,他都藉口跑圖書館查資料,來躲一陣人們的竊竊私語了。
無人可以闡述的心情,這會兒遇到一個楊修,頗是表達了對他的關心和對他遭受的災難的不滿,孫靖仁對此難免是心存了感激,問:“楊兄,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呢?誠如你所言,我現在是被打的落水狗,自身都難保,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你。”
“孫博士這話差異,論孫家,這種在之前幾十年劫難中都屹立不倒的家族,怎麼可能為一點小事感到困難?只是孫博士你自己寧願自己委屈,也不想給自己家人添麻煩罷了。”
孫靖仁再聽他這兩句話,實在是安慰到自己心裡去,點點頭,說:“好吧,你說說看,看我有什麼可以幫到楊兄的。”
“其實倒不是我要請孫博士幫忙,是我這個小妹妹,她是學畫的,從小立志想上中央美院,一路歷經艱辛走來,眼看都走到了這最後一段路。”楊修藉機把溫媛的事說出來。
溫媛拘謹安靜的模樣兒,拎著個小書包。
孫靖仁看了她兩眼,對女學生這種規矩的模樣,都印象不錯,卻聽到楊修的建議,有些驚訝:“她成績不好嗎?”
“不是不好。但是你知道,藝術老師的評卷有太多的主觀性。她這也是怕,怕被人動了手腳,畢竟,她出身一般,工人家庭。”
聽楊修說了這幾句後,孫靖仁對溫媛多了幾分可憐的味道,說:“若是有才華,我有個阿姨,就是中央美院的老師,這事兒,我想應該不難辦到。”
溫媛一聽,內心激動地要一顫,努力按捺住了。
楊修聽他答應,更是向他打聽他遭遇的難處,希望能幫上點忙。似乎能感受到楊修的誠意,孫靖仁嘆了幾句:“說到底,是我自己當時不知輕重,去踢了人家的鐵板。”
“誰家?不知我認不認得,或許我可以為孫博士去說幾句話。”
“這一家即使你認得,我想你不會敢去說的,誰讓這家人,都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陸君,君爺,你認得吧。”
楊修和溫媛聽到了孫靖仁說自己與陸家有了恩怨,不禁都眼睛一亮。
孫靖仁繼續拿帕子擦著汗,愁著眉:“說起來,我現在最想不通的是,究竟是誰幫了白隊和君爺這個忙。有人和說,應該就是那個叫蔣衍的,說他是君爺的親妹婿。可我到現在,都查不到,君爺有個妹妹是姓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