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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你幸福嗎?”蔓蔓道,問這話時,是忽然發自內心的一個問。
陸夫人眨眨眼:“幸福,怎麼不幸福?囡囡,你是哪裡覺得有問題了?”
蔓蔓想也是,這個問題像是白問似的,瞧她爸對她媽多好,好得沒話說。陸司令對老婆是從一開始迷戀到至今的感情,從未變過。現在,陸夫人兩兒一女,個個優秀,又有了小外孫帶,一切近似於完美。如果陸夫人再埋怨點什麼,像是怨天尤人了。非要揪出點什麼的話,蔓蔓只能是想到陸夫人以前在楊家的時候,是否受到一些不好的待遇。不過,她記得父親和母親之間都曾經說過,姥姥和姥爺在世的時候,對陸夫人是很好,不值得懷疑。說來說去,究竟自己在懷疑什麼?
蔓蔓似乎陷入了一個思索的困局。
蔓蔓屋裡,一屋子老頭七嘴八舌的,仍舊在聊著當年的同學舊事。
君爺和姚爺退到了後面,時而望望表,甚至有點不耐煩這群老頭一直打擦邊球的談話內容。君爺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自己爺爺問不出來,他親自上陣無論用什麼手段都得逼供出來。誰讓這事是牽扯到自己家人了。
林老唾沫橫飛,激情地講述當年下池塘抓魚的事時,姚老頭在旁邊咳咳,提醒他,林老猛地一個打嗝,是記起了,尷尬道:“當時因我們這事兒,讓古老師連帶受罰了。”
“古老師真是個好人。”其餘學生們紛紛響應,無限懷戀。
古管家深知這群人一個勁兒地講舊事,無非是想磨著他帶他們去見古沫。然而,這在得到古沫首肯之前,肯定是不可能的。
磨了一個小時,見無效果後,陸老頭開門見山另一個事了:“你說你來見我孫女,是為啥?”
古管家是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才過來的,道:“因為你孫女是古老師的外孫女。”
一句話,在場所有人剎那的表情,倒不是很驚訝。畢竟,這古沫,眾所周知,當年是嫁給了楊老頭。只是,大家記得的是,這古沫並未給楊老頭帶來過一子一女,就已經因小三的關係,和楊老頭離了婚。因此,陸夫人雖是楊家人,但是,陸夫人的爸,是楊老太從他處過繼來的。
“你意思是說,我兒媳婦的爸,其實是古老師的兒子?”陸老頭和其他人都想,或許當年是自己聽錯了傳聞,或許陸夫人的爸,並不如外界傳聞那般是過繼的,而是古沫留下來的親生兒子。並且,楊老太對陸夫人的爸一直不待見,完全可以佐證到這點的。
古管家搖搖頭:“我剛說了,是外孫女,不是曾外孫女。”
眾人方是意識到自己不是聽錯了,真是差了一代。蔓蔓若是古沫的親外孫女,那豈不是說陸夫人是古沫的親女兒了?
陸老頭很少這樣詫異地摸下胸口:“你說古老師的親女兒是我兒媳婦?這沒有理由啊。”
“怎麼會沒有理由?”
“那我兒媳婦的親爸是誰?楊老頭嗎?”
“當然不可能是楊老頭。古老師是那麼嫉惡如仇的人,怎可能去懷那個男人的孩子。”古管家對陸老頭的這個推斷帶了十足的鄙視。
陸老頭等人艱難地拐了個彎後,總算是驚訝萬分地給想明白了,想清楚了這其中的來龍去脈。這古沫,本性,他們這群學生,也都是很清楚的。嫉惡如仇不說,更是有仇必報。古沫把自己親生女兒送進楊家去養,無非是想氣死那個楊老頭和楊老太。自己仇視的人的親骨肉,在眼皮底下健健康康成長起來,自己並不知道,還代仇人養。想都知道,若是知道這個消息,楊老太可以氣得吐血。
“古老師把親女兒放進楊家,另一方面,自然是考慮到了安全問題。沒有哪裡,會比放進敵人的窩裡更安全的地方了。”古管家繼續補充。
古沫聰明,古沫性子狠辣,古沫的膽子,那真是豹子膽都比不上的膽大包天。眾人聞之無不變色,無不欽佩之極的。
“你確定你說的沒有錯?我那兒媳婦,真是與楊家沒有半點關係?”陸老頭情緒情緒激動地再問,和自己孫子一樣,如果真是沒有半點關係,那他們陸家和楊家,算不上親家,更可以無所顧忌了。
“這點口說無憑,還不如眼見為實。”古管家說到這,有意地望向在旁杵立的君爺,“或許,你孫子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君爺是早知道了自己的媽與楊家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出乎意料,自己的媽原來是楊家原配子女的這個結果,令他不是很滿意。據這些老頭的講述裡面,他最少在心裏面可以描繪出自己的姥姥這樣一個形象:是個極其刁鑽古怪的老女人,而且與楊家有仇。
“陸君,怎麼說?”看到自己孫子臉色並不好看,陸老頭吃疑地問。
“爺爺,我拿過了楊修與我媽的DNA比對,我想,他說的應該沒有錯。”君爺語氣生硬地承認了古管家說的事實。
幾個爺爺輩,聽出了他心裡不高興,個個面面相覷。本來,聽到自己有另外個親姥姥,任誰,都會先興奮一把吧。君爺表現的太異常。
古管家卻像是早有所料似的,輕輕暗嘆口氣。這齣氣聲,讓近在旁邊的陸老頭聽見了。陸老頭眉頭皺了皺,起來背起手,走過孫子身邊示意下。
君爺得到陸老頭的暗示後,跟隨陸老頭進到房間裡。將房門輕輕扣上後,君爺低聲問:“爺爺,有什麼吩咐?”
“你不喜歡?”陸老頭問這話的口氣挺複雜的。畢竟這古沫脾氣再怎麼刁鑽,說話做事再怎麼不合常理,然終究是他的恩師。一日為師即一生為師,他是個十分尊師重道的人,因此,他絕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孫子不尊重自己的老師。何況,這老師是和自己孫子有點血緣關係的。
“爺爺對這事了解多少?”君爺神情自若,道。
“如果你懷疑她是不是你姥姥的話——”陸老頭琢磨。
“我不懷疑這點。”
未想孫子答應的這麼快,陸老頭一愣,眯緊眼:“莫非,你是埋怨她把你媽小時候寄養在了楊家?這個是有原因的,你剛才也聽說了。這些事或許你不了解,我作為當年那些恩怨的目擊人,倒是深有體會。你應該可以體諒你姥姥,她絕不會是拋棄你媽媽不管的人。”
“爺爺,對這個事,媽能理解,我就能理解。”君爺果斷地打斷了老人家這個推測。
眼見孫子又否認了,陸老頭訝異地望了下他:“那你是因為什麼?你和她沒有見過面吧?為何對你親姥姥意見這麼大?”
“爺爺,你不覺得這事很蹊蹺嗎?她既是沒有來見我媽,也沒有打算見你和我,卻是先找上了囡囡。據我所知,當初開價一個億想買囡囡畫的人,就是她。”君爺深邃的眼神有點危險地眯一眯,“還有,聽古管家她把我媽扔到楊家,叫做情有可原,沒有做問心無愧的事,為什麼不敢來見我們?”
陸老頭聽孫子詳述這些疑點,的確都是疑點,疑惑重重地問:“那你是什麼想法?”
君爺陰暗的目光再轉了轉:“之前,我一個部下,曾經與他接觸過。我這個部下姓范。剛好,她過世的父親,據說與溫世軒長得很像。”
陸老頭是個聰明人,在聽到孫子這句十分具有聯想性的話後,愣住了,屁股著落到了椅子上,不可置信地說:“這不可能吧?”
“為什麼不可能?既然當年我看到的,不是楊家的人把囡囡抱走的話。”君爺說到這冷冷地一笑,“我覺得這是再合理不過了。她本想帶走囡囡的,只是中途不知出了什麼問題,導致最終沒能得逞,讓囡囡陰差陽錯落進了溫世軒手裡。況且,她自己可能都覺得,自己是姥姥,把自己親外孫女帶走養大,縱使將來出了什麼事,也不算是什麼錯的離譜的事兒。”
陸老頭垂落下了頭,手心裡握著摘下的眼鏡,一時心頭的複雜不言而喻。
君爺看著他這個樣子,眼神依舊冰涼如水,口氣沒有一絲的改變:“爺爺,囡囡的事由我來處理。一事歸一事。在這事上,不管有任何的理由,哪怕她是我和囡囡的親姥姥,只憑當年她做出的這件事,我不會原諒她的。”
“陸君——”陸老頭抬起頭時,望到孫子已經大邁步走出了房間,想叫住的聲音,最終泯滅在了喉嚨裡面。
坐在客廳里的姚老頭,其實也料到些疑問了,耳聽古管家嘆息聲不止,自己孫子站在旁邊那張臉陰沉沉的。
陸君大踏步走了出來,徑直來到了幾個爺爺輩中間,臉上那硬生生的剛硬線條,是讓林老內心裡都打了個寒噤。別說,陸家這個大孫子,如今是愈來愈令人敬畏了。
“如果幾位爺爺都敘舊完了,我想和這位古先生再單獨聊兩句。”君爺硬邦邦道出遣客詞。
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君爺沒有理由讓這些敘舊情的老頭子阻礙他和古林之間進行的談判。
幾個老頭你看我我看你。還是林老清醒,道:“除了滿月那天,我都沒能再瞧瞧囡囡那兩個孩子。正好趁這個機會瞧瞧這兩個小傢伙,是不是越長越討人喜歡了。”趁著林老這個台階,眾人紛紛轉移陣地來到陸家屋裡。
突然見一群爺爺都到自己屋裡來了。陸夫人和蔓蔓連忙都站了起身迎接。
幾個爺爺輩,直衝著兩個小娃過去。幾雙手,爭搶要抱兩個娃娃。這個陣勢,倒是把兩娃娃嚇得哇哇叫。陸夫人只好和蔓蔓,將兩娃擱到了小床裡面,任人觀賞。
兩個小娃忽然間,感覺到自己成了動物園裡被人觀看的動物,不是很高興。小西西頻頻打呵欠,意思要趕人走。小南南乾脆閉眼睛撅嘴巴,充分表態出大脾氣公主不和人玩的高傲。
幾個爺爺,當然不會和兩個小娃有半點計較,笑呵呵地看著孩子,一面說笑。大概是剛從那邊聽說了不得了的消息後,對兩娃那個議論,較起以前又是有些不同了。
“現在看起來,南南這鼻子,真的有點像古老師呢。女孩子能長得這樣俏麗的鼻子,是很少的。”
“西西這孩子,你看眼珠子多狡黠,不用想,定是和古老師一樣狡計多端。”
“都說南南出生就是個大美女,不像她媽,不像她姥姥,不知道像誰,現在,終於知道是像誰了。”
“就是,就是,這兩孩子怎麼看怎麼像。”
林老喟嘆:“想必古老師見到這兩孩子的照片,也是很喜歡的。”
陸夫人和蔓蔓可謂是聽得一團糊塗。什麼古老師的,怎麼兩個小娃會像起一個叫做古老師的人。而且,說得這個古老師和兩個小娃有什麼必定聯繫一樣。陸夫人擦著額眉處,很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