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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菜品的研究,蔓蔓是一流的,沒人能比得上。在蔓蔓和養父共同管理的廚房裡,各種菜式,都是經他們實驗之後標準制定。因此哪怕你是多好的廚房師傅被挖過來,各種配料下放的比例,都必須嚴格遵照蔓蔓制定下來的製作方法規範調配。每樣菜出爐後最終的嘗味和判別合不合格,則由味覺頂呱呱的溫世軒來負責。
廚房裡只要有蔓蔓和溫世軒在,大家都覺得十分安心,包括范慎原都認為,的頂樑柱,蔓蔓是當之無愧。
如今,蔓蔓制定出來的菜譜,基本能滿足夏季的供求。等到換季的時候,她只能再想法子看怎麼在後面支援。
“不然,等你哥回來,你再和他談談。”初夏雙手在盆里和著麵團,臉上抹了幾條白色粉跡,活像個化了妝的小丑,眉頭揪得緊緊的,很顯眼。
“他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認定了的事兒,十頭牛都沒法牽回來。”蔓蔓不想浪費氣力做這種無用功。再說,每次她和她哥說話,十次里九次都是吵。
初夏鬱悶著,是把麵團狠狠地揪起一截,扔到桌板上:“你說你是大人了,他這麼管你他不累嗎?”
“我都替他累。”蔓蔓老實道。
初夏回頭,拿眼角打量她:“你哥出去這麼長時間,你想他不?”
“我想我老公都來不及,哪來得及想他。”話答的如流,心口的心跳可不是一回事。上次那個破碎的玻璃杯子,到至今仍把她嚇得。幸好後來又來了通電話報平安,不然她兩夜都得睡不著。
沒瞧出她異狀的初夏,嗯嗯點著頭:“這樣的哥,是挺令人煩惱的。想他,他回來,你還有罪受。”
譚母走了進來,對她們兩個說:“歇一歇吧。你們兩個是要做媽媽的,適度幹活是可以,但不能累著。”
蔓蔓覺得手中這面弄得差不多了,對死黨說:“初夏,你和伯母先去坐,我這裡快弄完了,讓人放進烤箱就出去。”
聽這樣說,初夏隨了譚母出去,先去給她弄點補充營養的。
范慎原進來時,看到她滿頭大汗,連忙遞上條毛巾:“先擦擦吧。”
“嗯。”蔓蔓把毛巾兩半疊成一半,擦了會兒臉和脖子的汗,仍覺得熱,有些透不過氣。主要是中午兩三點廚房裡溫度高,蔓蔓是孕婦怕著涼不敢開空調,情願熱著。
但只有這個時候,廚房是少點人的,能讓她做實驗。
范慎原幫她將弄好的一鏟子面點擱進了烤箱裡,制定好時間後,和她一塊走出去。
“非得急著走嗎?不能和家人再談談嗎?”一邊走,一邊范慎原對於她家裡的這種決定,也是皺著眉頭。
“我媽知道我幹什麼,沒有什麼意見。”實際上,她做的菜品有些主意,都是家裡陸夫人給出的意見。陸夫人要不是礙著丈夫的地位怕被人說,早想出來幫著女兒幹了。
陸司令,心疼女兒,向來對女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陸歡,想討她歡心,對姐姐恭敬不如從命。
只有她哥,一個臭雞蛋的脾氣,誰都講不通。
“不如我出面,和你哥談談。”范慎原出這個建議,是出於很想和君爺當面過過招。
蔓蔓哪知道他是溫家的人,忙說:“別。我丈夫都奈何不了他。沒人能奈何得了他。”
君爺是那種剛柔並濟,能把所有反對他的人招安拉進自己的同盟里,然後把炮火調過來對準她。
至於她這個哥,為什麼偏偏對她不用懷柔政策,她也想不通。
見她牴觸這麼厲害,范慎原先作罷,接著看她是滿臉通紅,有些擔心她會熱感,扶她到一個陰涼地方坐下,不能開風扇開空調,手裡拿了把蒲扇慢慢地幫她扇風。
譚母和初夏坐在他們對面,看到范慎原親自給蔓蔓扇風,都取笑起來:“范經理,你小心一些,她家裡那些人,個個都是愛妒的。”
范慎原本來就把蔓蔓當自家姐妹看,眉宇一提,挺是坦蕩:“這有什麼?我和她年紀相差這麼多,我把她當姐姐,她老公不會想到那方面去的。”
提著一鍋解暑的綠豆粥進門來的溫世軒,聽到他們的這番談笑,咧嘴,呵呵地傻笑:“范經理說的是。阿衍回來,我會和他解釋清楚的,誤會不了。”
儼然,溫世軒把范慎原當家裡人看了。
初夏捂著嘴兒,對他們的話,笑個不停:“你們以為啊?她老公是不誤會了。可是她哥她弟呢。她弟弟,那個愛妒的心不比她哥小。我告訴你,范經理,要是被她弟弟知道你在他姐姐面前爭寵,你小心些,她弟弟是跆拳道黑帶,上次揍得她老公的大哥兩個熊貓眼。”
溫世軒愣住,傻眼。
范慎原聽初夏形容的陸歡這般恐怖,不覺地舉起手,抹抹額頭的汗和兩個眼睛,說:“他跆拳道黑帶,我是柔道黑帶。”
蔓蔓對此要死黨見好就收,對范慎原說:“范經理,我弟弟不是個傻帽的看誰打誰,你別聽她瞎說。”
“那是,她弟弟是上北航的。”初夏撅著嘴,非要和她頂,就是看陸家人霸道的行為不大順眼。
一人一碗綠豆羹端著,說笑不斷,濃濃的溫情在中間流滿。
此間,一輛吉普車離開了匯報的單位。
高大帥開著車,送幾個爺回家,邊請示:“我聽我朋友說,我們回去的路上新開了一家飯館不錯,要不要吃了再回去?”
他們下飛機時十一點,在機場吃了點東西,趕回單位做匯報,出來時兩三點,肚子餓得咕咕叫,回家怕會麻煩家裡人。在路上吃了再回去未嘗不可。
高大帥在京城裡朋友眾多,經常被朋友拉著去嘗新鮮,非一定是有名富貴的酒樓,吃出來的東西物美價廉,他的朋友個個都算得上是飲食圈裡淘寶的行家。
“什麼店?”知道高大帥口味信譽良好,答應了的爺們,問起仔細。
“上上周才開業的,叫,素菜為主。”高大帥一邊開車,一邊找路,找到了商業街的停車場,開進去停車。
幾個爺從車裡出來,不會兒,先看到了門面氣勢磅礴的天下第一飯莊。
“我看這裝修的不錯啊。”趙文生提著眼鏡,仰頭看天下第一飯莊的金黃大匾,讚嘆。
爺們其實飢腸轆轆,只想找個地方吃,對價錢都不太在意。出國回來,風塵僕僕,都想輕鬆一下。再說只是點家常菜,到哪裡吃都不會太貴吧。
可高大帥一擺手,道:“別看這店裝修成這樣,如果你上網去查評價,會發現最多只有兩星,菜品毫無特色,宰人的陷阱一大堆。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老闆。”
姚爺聽到他這話,又是搖著指頭教育了:“你出任務,居然是時時刻刻都想著回國吃了。”
“沒有,就昨天知道要回來了在英國上網查的資料。”高大帥慌聲澄清清白,“而且,我這不是給爺們先開路,讓爺們回來不用餓著嗎。”
“好了。”打斷他像長舌婆的嘮嘮叨叨,君爺真是一樣有些餓了,舉目四望,“你說的在哪裡,連影都沒有見著。”
“高大帥。”趙文生也有點怕他帶他們去擁擠骯髒的小店,“好吃是一回事,但哥們現在想求一個環境好點的地方。”
“趙大夫,知道你愛乾淨,放心,這家店,乾淨得能與你的消毒室相比。”高大帥拍打胸脯保證自己的美食家名譽,遙指街頭拐角一處二層紅色建築,“就那裡。”
一行人走到飯館面前,看古色古香,樸素並不奢華的門面,好感倍增。
進到裡頭,地方寬闊。
這個時間段,本來哪裡的飯館都是像打烊的狀態,門前羅雀。然在這裡,能見到不少人三三兩兩地各占一桌,品嘗甜點,年齡是各階層都有,老少皆宜。
說明這裡的飲食如高大帥說的:口感既符合cháo流,價錢經濟又實惠,老百姓最愛。
找到一處對窗的位置坐下,沒有空調,窗口吹進來的風,都很涼慡。
趙文生先一口贊出來:“好地方。”
姚爺抬起頭,望見牆上明碼標價像是在拍賣的藝術作品,狹長的美睞微夾,一絲蓋不住的驚艷。
驚的是,在現代被工業文化覆蓋的大都市中,極少能看到這樣一個繼承老祖宗風範的地兒。他記憶中有這樣的地方,也是傳承百年的老店,絕不是一個新人。
“老闆是哪裡人?”趙文生代兩個爺問。
幫他們三個燙著杯,高大帥說:“老闆挺神秘的,說是美國留學回來的,拿了MBA。”
蔓蔓和溫世軒身在幕後,外界只能挖出代言的范慎原。
“美國華人老闆?”趙文生在美國近期呆的時間長,對唐人街印象很深,因此對能接受是華人老闆這個邏輯。
君爺低頭,是翻起了菜譜,一頁,又一頁,翻了兩頁後,眼睛盯在一道菜上,久久沒有離開。
高大帥以為他是想用這道菜,忙讓服務生記下。
其他人又點了幾道菜,高大帥讓服務生交代廚師趕緊做。
一壺普洱茶倒進爺的茶杯,濃郁香氣。
姚爺指尖點著桌面,看趙文生一隻手在擺弄桌上插著朵鮮花的小瓷瓶,最終,趙文生從那個瓷瓶的光滑度和設計、圖樣等分析,判定:“花是真的不是假花。瓶,絕對是手工做的,瓶上的彩繪,是藝術家的作品。這個老闆真有雅興。在唐人街,都見不到。”
京城中如此處處一個細節都有雅興的老闆,別說趙文生,爺他們兩個都沒有見過。但是,他們印象里有一人,卻是很符合想像。
“陸君。”姚爺想的是差不多了,悄悄湊近君爺,“我記得你看的那道菜,是你媽當初在家裡給你慶生做過的,乾媽想做的菜樣在這世上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
【153】沙子蓋不住金子
陸夫人對廚藝的創新,堪稱一絕。而且陸夫人閉門不出,只有家裡人和少數親朋好友能嘗到她親手做的菜。
兩個爺額頭抵額頭,說了幾句悄悄話。另外面對面坐著的高大帥和趙文生,面對面,干杵了會兒眼。
這邊,應顧客要求,廚房極快地炒好了幾個熱菜上桌。
詢問了爺的意見說是不喝酒,高大帥要對方上幾個白飯,一邊向幾個爺介紹:“這裡的是荷葉蒸飯。”
“樣樣都做得精緻,我想菜也必定精緻。”趙文生搭上話,是覺兩爺突然都默了聲很是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