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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她——
不是時候。
姚子業一隻手使勁地抓緊了軍帽,像是要帽子揉碎了般。
陸君的臉色,不無意外,難看,鐵青。
見此,初夏哼哼的:就都知道,是兩個爺,等一會兒都不行。
蔓蔓是覺得,如果他們執意要站在這裡,她肯定是沒法繼續工作的,只得呼了口氣說:“請你們在外面等等我吧。我先洗個手。”
經她這句話,陸君才發現,她的手是髒的,沾滿了漿糊顏料等東西,衣服上還系了一條同樣髒兮兮的圍裙。
注意到他盯著自己的髒手看,蔓蔓倒沒怎麼在意。或許比起一般坐辦公室的女人,她這個工作是挺髒的。
初夏在旁看到,馬上兩肋插刀,為朋友解釋:“你們不要小瞧裝裱師的工作。要知道,你們平常懸掛在家裡的畫,去畫展看到的畫,都是放在畫框裡的,而這些都是經過裝裱師最後一道辛苦的工序,你們才能看到一幅完整又乾淨的畫。”
聽完這話的兩個爺,愈是模糊不清的表情:他們當然不是嫌她髒,只是覺得,她該得到更好的,可以擁有更好的。
蔓蔓在洗手盤邊拿肥皂擦洗著手,心裡自然也清楚他們不是嫌她髒,撇眉,輕描淡寫:算了,裝裱師的工作不是誰都能理解的。包括她那個學畫畫的妹妹,都不屑於這種需要耐髒的工作。
“蔓蔓——”
室外,溫世軒進大門尋找大女兒的喊聲。
兩個爺,頓時像被什麼she中一樣,僵成了化石。
“爸。”蔓蔓一隻腳瘸著,依然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出去,迎接溫世軒。
“哎,小心點。”初夏趕忙跟上去扶她。
姚子業順著她們出去的方向小心地望出去,看到了蔓蔓站在溫世軒面前,臉蛋浮現的笑容是他前所未見的——像陽光一般的燦爛耀眼,瀰漫的是濃蜜的幸福與親情。
狹長的眸定格在這一副父女間天倫之樂的場面,霎然是不敢回頭去看陸君,背後一陣陣寒冷的氣息吹來。
“爸,我都說了,如果你忙不過來,就不用過來了。”
“爸,你想喝什麼?肚子餓不餓?我冰箱裡有幾個餃子。”
“爸,我說了,你不要買東西過來,你買東西過來做什麼?”
她叫著別人爸,叫著那個男人做爸。
抓緊的拳頭往桌上掄下去。
“陸君!”及時阻止他打下去,姚子業緩慢沉重地搖搖頭,低聲道,“你清楚的,在——之前,會經常碰到的。”
眉從緊到松,再更緊,但是,眼裡已經逐漸恢復了固有的冰冷:“你說的對。現在只能暫且讓她叫著,等到某一天——”
驀地感受到背後一寒,溫世軒在被女兒拉著往室內走時,不由向後望,對面的室內似乎有個人,卻看不太清楚:“蔓蔓,來客人了嗎?”
------題外話------
:當初想到裝裱師這個行業,是因為有個朋友就是在做這一行,感覺是那種默默奉獻的人和行業,可敬可愛。(*^__^*)因此很想向所有默默奉獻在工作崗位上的人略表點敬意。肥媽果然很CJ吧……
!
【49】蔣母
更新時間:2013-1-11 8:46:08 本章字數:3334
話說,蔣母那天,聽有個朋友說看到自己兒子背了個女孩在大街上行走,關係極是密切。她眼皮子一跳,找到女兒蔣梅問起:“你不是去大學裡頭探望過阿衍嗎?有沒有聽到阿衍交女朋友的消息?”
蔣梅愣住,想到蔣衍再三交代過的話,答:“沒聽他說過。”
女兒自小說起謊來喜歡眼皮子打架,蔣母唬起臉:“你確定?這是關係到阿衍一輩子的事情,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眼見是瞞不住了,蔣梅儘可能找好話幫蔓蔓在母親面前美言:“上回被我撞見一回,是個單純的女孩子,我看挺好的。阿衍不想先和你說,大概是想等關係正式確定再向家裡中央匯報。”
單純的女孩子。蔣母想到了那次蔣衍打電話回來報告蔓蔓的事時,也是這麼說,一個單純的善良的女孩子。
“叫什麼名字?”
“溫蔓。”
蔣母被雷劈中,語無倫次:“她不是住在南方嗎?怎麼在北京?”
“媽。她是在北京工作。你說的誰住南方了?”蔣梅聽著糊塗,反問,“媽,你不是看過人家了吧?”
“看是沒看過,只聽說過。”蔣母一邊口頭這麼說,一邊心裡打定主意,這回一定得去親眼看看蔓蔓。
一是,這個溫蔓居然為了追她兒子跑北京來了。二是,兒子顯然是有心瞞著自己。
打聽到蔓蔓在哪裡工作後,蔣母打了輛車匆匆趕到畫廊。踏進門口時,正好聽見蔓蔓與一個中年男人說話。
“蔓蔓,來客人了嗎?”溫世軒問。
蔓蔓聽父親這一問,沒想到父親問的是在裝裱室里的兩個爺,卻是看見了門口處走進來的蔣母,對父親說:“爸,你先進裡面坐,我招呼個客人。”
對蔣母,蔓蔓是不認識的,只當是個衣著不俗的中年女士,走上前問:“阿姨,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嗎?”
蔣母進門的時候,已經在打量她和溫世軒了。想當初,她和老公去到溫世軒的雜貨鋪,她老公對溫家狹窄窮酸的鋪面沒有什麼感受,只是對溫蔓的媽和二嬸那些對話深感憤怒。蔣母卻是不一樣,第一感受是,這家人太窮了,要是結為親家,怕是會沒玩沒了地要求劫富濟窮。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蔓蔓和溫世軒,全身衣褲都是幾十塊錢的地攤貨。而且看這樣子,也不像是藏富。
俗話說的好,婚姻要門當戶對。
蔣母實在擔心,如果兒子娶了這家人的女兒回家,每天都要往岳丈岳母家倒貼錢。
再說了,這蔓蔓長的真不怎樣,以前誤以為是個妖精魅惑自己兒子,如今看來,完全是個樣貌家境工作都上不了台面的,比上次的印象更差強人意了。
瞧蔓蔓工作的這家畫廊,就是一家連公司都算不上的小工作室,裝潢一般都是泡塑材料,客人不見多,掛的畫,一看都知道不是什麼名作家,這能養家餬口嗎?
有心挑剔,在蔣母這會兒眼裡,蔓蔓怎麼看,樣樣都是錯的,樣樣都是配不起自己兒子的。
看著蔣母的臉皺了又皺,蔓蔓眉尖一動,問:“阿姨,您有什麼疑問嗎?”
“這畫是你畫的嗎?”蔣母指向了懸掛在門口迎賓的這幅水墨圖,下角印有蔓蔓的印鑑。
“阿姨,您真是好眼光。”初夏見有客人,走上來幫腔,“這幅畫呢,是我們畫廊里最年輕有為的畫師最新力作。”
“如果真是年輕有為,可這畫家的名字從未聽說過。”蔣母輕慢地掃過畫面,看畫,她不是很懂,但誰都知道,畫家靠名氣生存並不是靠畫畫的能力生存。
“阿姨,您別小看了我們這裡的畫,我們的畫雖然大多數是年輕畫家所做,但是,好比是投資黃金一樣,絕對能保值,等到年紀畫家一出名,您這畫的價值能一瞬間升到原先的十倍百倍千倍都有。”
“你說她能出名?”蔣母傲慢地笑一笑。
如果真是個有潛力的畫家,會巴著她兒子不放,指望蔓蔓飛上麻雀變鳳凰?
“阿姨。”蔓蔓這會兒是看出來了,慢而有力地說,“您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勇氣可嘉,不,應該說是城府很深,雖然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段勾引了自己兒子。
蔣母厲然地在蔓蔓的大眼鏡上盯上一顆眼釘子:“你要我直說,好,我開門見山。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們家裡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大戶人家,如果你覺得勾引我兒子讓我兒子娶你,就能從我們家裡撈得什麼好處,你和你家人最好趁早打消這個主意。”
初夏怔住了:莫非這女人是蔣大少的媽?
溫世軒沒有走進裡面,蔣母的話他全聽見了,立馬走過來擋在女兒面前:“這位大姐,你是不是找錯人了?我女兒的男朋友很窮的。我和我女兒都不嫌棄他窮!”
蔣母哪知道兒子對溫家人撒的彌天大謊,但是她知道自己絕對沒有找錯人,冷冷地一哼:“你們知道就好。反正我醜話都說在前面了,你們最好趁早分了。不要說我不同意,我丈夫和我家人都不同意。就你們家這種——”
傲慢的眼再度掃向溫世軒腳上那雙骯髒的拖鞋:“和我們家是沒法溝通的,既然無法溝通,作為親家是不合適的。”
溫世軒是從蔣母的眼神看到了別人眼裡最常見到的那種鄙夷,老實的臉怒了:“我告訴你,像你這種嫌棄人家窮的人,我們也看不起你!”
一句看不起,蔣母被點燃了怒火:“你不止是窮,是你這個意識文化水平,你看看你,一雙拖鞋廉價也就算了,不洗腳,不洗鞋,都不知道你媳婦怎麼持家的。我兒子娶你們養出來的這種女兒能成嗎!”
沒想到會由於自己拖累了女兒被人罵,溫世軒羞惱地縮著腳趾頭,因老實巴交,想不出什麼話反駁蔣母。
見對方不吭氣了,蔣母傲然地昂起下巴,甩過頭的剎那,一杯水忽然從她臉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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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聯盟
更新時間:2013-1-11 8:46:10 本章字數:3810
臉上被淋了半杯水,蔣母后退半步,瞪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眼鏡女孩。
“阿姨。”蔓蔓不慍不火地說,“如果是我出口侮辱阿姨,我相信阿衍也會潑我水。所以我不會向阿姨道歉,但這個事我會和阿衍說清楚。”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蔣母眯緊眼,冷冷地笑兩聲,“你以為我兒子會相信你的片面之詞?”
蔓蔓依然慢條斯理地說:“我爸是有腳氣,天氣炎熱才沒有穿鞋,而且北京灰塵大,他來來去去走能不沾染上灰塵嗎?阿姨不分青紅皂白,出口批判我爸的不是。阿姨你說我沒有關係,但我為人子女不可能讓外人侮辱我爸。至於阿衍是信我還是阿姨,我相信他會站在我這邊,不是因為是不是我的關係,而是阿衍是個明白事理的人,知道道理是握在誰手裡。”
一段話條條是理下來,蔣母突然發現找不到話反駁,皺眉,不說對錯,只是心口這股氣平不下來。
到底,她兒子並不差,為什麼攤上這樣一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