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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乎弄錯了件事。”君爺毫不客氣的,“我真把她牽扯進來,有風險的人其實是我。”
姚爺為他這句意味深長的話沉默了片刻。
君爺歇下了手指間玩轉的鋼筆,沉聲道:“她是我妹妹,我是再了解她不過了。她是很聰明的人。”
“你下一步是準備讓白露帶她進來嗎?”
蔓蔓離開大哥的辦公室後,依照原有計劃,找到了趙文生,與趙文生說了自己的計劃。趙文生聽完,扶著眼鏡看了看她:“蔓蔓,你和阿衍夠細心的。”
“只要趙大哥不嫌我們兩口子多事。”蔓蔓很老實地說。有時候幫人家,也總怕是幫了倒忙。
“行,只要你公公婆婆,就是我那岳母能答應。”趙文生慡快地打算接受他們的安排。
蔓蔓聽了很是欣慰,想著小傢伙今後不用天天跑她家裡來訴苦了,一邊繼續說:“東子真的很喜歡你的,趙大哥。”
“他再喜歡我,都沒有你家小公主重要。”趙文生竟是流露出了一絲酸酸的醋意。
蔓蔓知道他是開玩笑,都不好意思,窘道:“這,這——”
“蔓蔓,南南她。”趙文生猶豫了會兒,終於還是說出了口,“你把她交給你哥,確實是對的。”
蔓蔓沒吱聲。
送她到達電梯口,趙文生像其他人一樣,對她叮囑:“我和阿梅也交代了,說儘可能不去碰蔣永正那一家人。蔣永正那事兒,很不簡單。”
這不知是第幾個人在提醒她小心了。只有她哥和她老公半句未提。話說,這兩天,她老公又在單位里加班了。
暴風雨的來臨,總是在一瞬間的事。縱使有預感,有再精確的預報,都防不勝防,對於那些心存僥倖的人來說,一剎那,可以是覆滅性的結果。
楚玲帶著兒子兒媳,謹遵老公的叮囑,躲在這邊蔣家裡,最終,一天早上,楚越被從天津來的警方抓了。
看見老公被抓,吳嫣然猶如秋風落葉,抱著孩子,當天匆匆跑到父母家裡求助。
“現在說只是調查,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吳嫣然在父母面前,一邊說一邊流淚,“我們給他們請律師,但是我們請的律師,聽說也很難進去和他們見面。我公公又告訴我,不要回天津去。爸,媽,你們倒想想辦法,楚越都被抓了。”
吳裕安深長地吸一口氣。應說,楚越被抓,是他的意料之中。或是說,楚越本來就是他一顆作為替代的棋子。只是委屈了女兒而已。
阮秀晴也知道這事情內幕,把女兒先拉起來,拉到角落裡說話:“嫣然,不是我和你爸不幫你公公你老公。這事情,說起來,我們從頭到尾,從沒有少資助過你公公,也教了你公公怎麼明哲保身。只是你公公和你老公都太貪了。如果不是這事爆出來,我們都不知道他們竟然是這麼貪的,從中撈了那麼多油水。”
“你說什麼,媽?”吳嫣然震驚,自己老公居然還瞞著她與她公公有秘密。
“我只舉個最簡單的,本來兩年間預計是五輛名車,五百萬的數目分批進帳,這樣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你公公你老公倒好,私底下自己加到了十輛名車,並且每輛名車不止百萬,遠遠超出了千萬的大數目。這樣一筆帳,放到哪家公司的公款,都是說不過去的。”阮秀晴道。
吳嫣然一面聽母親說,一面快速在心裡算了筆帳單。如果她老公她公公,自己加了一倍,油水撈多了一倍,交給她的家用卻都自始至終沒有加,這豈不是說明她老公早有個數目龐大的小金庫。
男人有錢了會做什麼?她不敢想。光是想到她生了女兒以後,說是全家高興,但是,瞧妞妞生病,查到最後竟是自己婆婆貪婪搞出來的問題。這家人,也不見得真是對她生的女兒上心。
一陣寒風入肺。
“現在,先是要和那家人斷絕關係要緊。”阮秀晴小聲告訴女兒,“我和你爸商量好了,只要你同意,和楚越劃清關係,給楚越安個罪名,你可以名正言順地和他分手。”
“什麼罪名?”
“傻孩子。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就是對你和家人最大的罪名了。”
吳嫣然望著這樣的媽,突然一句話都出不了聲。她突然是覺得她媽也很陌生。那天後來,不知怎麼神使鬼差的,她離開父母以後,是徑直去找了弟弟吳祈然。
吳祈然以為她惱著他,畢竟他當時要去找汪芸芸時,她罵過他。所以,和汪芸芸登記了的消息,他只給她發了簡訊,都不敢親自去找她。現在,突然見到她三更半夜抱著孩子過來,很是吃驚。
“姐,怎麼了?”
“進屋裡說話。”吳嫣然拉著弟弟進門,進屋子後先環顧了下屋子,問,“她呢?”
“在房間。”
“你這裡隔音設備好不好?”先這麼問一句後,儼然是感覺到這已是走投無路了,吳嫣然也就沒有計較,道,“那我們小聲點說話。”
“姐,你這是怎麼了?”吳祈然皺著眉,對她鬼鬼祟祟的樣子不滿意。
“我們全家,也就祈然你,最單純了。”吳嫣然用這樣一句話來開這個口,“我問你,如果我把妞妞交給你養,縱使你媳婦不願意,你願意接受不?”
“姐,你這說什麼話?妞妞幹嘛交給我養,妞妞不是有你和姐夫——”
“你姐夫被抓的消息,還有我公公被抓的消息,你都還不知道,對不對?”
吳祈然這幾天都只忙著結婚登記的事,確實不知道曾幾何時已經變天了,一時震驚,傻住在原地,繼而說:“他們犯的什麼事?姐,你沒有找我們爸媽嗎?”
“我們爸媽,我看,也差不多了。”
“什麼?”
“祈然,你是我們家裡最單純的,自己考大學自己考研究生,自己出來拼打的工作,雖然姐偶爾也想你是個蠢小子,為什麼不想靠家裡。現在,姐卻想,你這蠢,倒是最少給我們吳家留了根苗子。”吳嫣然說到這裡,泫然欲泣,也不知是不是在痛悔,吸口氣道,“姐最後教你一句,盛極必衰。”
“姐?!”
吳嫣然將女兒往弟弟手裡一塞,頭也不迴轉身即走。
汪芸芸的頭貼在門板上,使勁兒屏住氣息,直聽到外面門拉上的聲響,以及有孩子的幾聲哭啼,她感覺是整個人跌進了涼透了的谷底里。
【254】孩子
追不上吳嫣然的吳祈然,抱著手裡的妞妞回到屋裡。這孩子也怪,居然不哭,在他懷裡睡的挺甜。他和這孩子其實只見過三次面,一次在她姐生產的醫院,孩子剛出世,他作為舅舅去看過。第二次,就上回,他帶未來媳婦回天津,順道肯定要關心下姐姐的孩子。當時他並不知道妞妞生病了。第三次,吳嫣然全家抱孩子來北京看病,知道孩子病了,他撇下未婚妻偷偷去看孩子,然後知道有厲害的兒科醫生照顧孩子,他這心方是放下。
他喜歡孩子。這是他姐姐的孩子,他怎麼會不喜歡?所以吳嫣然知道他喜好,沒有得到他口頭明確的答案時,也敢捨得把女兒留在了他這裡。
吳祈然抱著孩子進到客房裡,房間裡沒有小床,今晚他只能抱著這孩子睡了。這樣,需要和汪芸芸說一聲。
“芸芸,芸芸。”他叫了兩聲。
汪芸芸的房間裡沒有回應。
他想著或許她是熟睡了,就此沒有再叫,等著明天早上再說。今晚上,抱著孩子睡在了客房。渾然不知,汪芸芸是在夫妻的主臥室里等他過來,許久不見他人影,她心裡益發灰敗。
他沒來,他姐姐的孩子比她重要。她滿腦子閃的都是這個念頭,完全把那只是個兩個月大的孩子這個事實撇得一乾二淨。對於一個經常有私心的人來說,只要一個小生命,都是十足的敵人。
汪芸芸一夜沒有睡好。早上起來時是清晨五六點。昨晚半夜裡妞妞肚子餓鬧哭,吳祈然匆匆忙忙用吳嫣然帶來的奶粉給孩子餵奶,三番四次搞出動靜,攪得她想睡都睡不安穩。若是自己的孩子倒罷了,卻不是。汪芸芸愈想愈發想不通,走進了死胡同裡面。
她擦把臉,刷個牙,知道他肯定昨晚因為照顧孩子會睡得很死,招呼一聲不用打,坦坦蕩蕩地走出了門。
此時,離他們新婚登記不過是第幾個晚上。
如今汪友才,每晚都在溫鳳妹這裡睡,吃完早餐閒著沒事再去找樂子,總之在京城裡無所事事。溫鳳妹嫌他在京城開銷大,每天出去都要和她要錢,絞盡腦筋想把他趕回老家。汪友才知道她想法,只留了一句:我得確定芸芸沒有被她老公家裡人欺負才能走。
溫鳳妹對他這話嗤之以鼻:這算什麼?他可以關心女兒有沒有在夫家被人欺負,卻從沒有關心過她在他家有沒有被他和他家人欺負。
汪友才拿女兒當藉口在京城裡找樂很高興。
溫鳳姊看著妹妹私底下氣得七竅生煙,暗生想著,好在她那個老公,雖然是個吝嗇鬼,但總比汪友才這樣不負責任花天酒地的男人要好。溫鳳妹生了個兒子,不見得能讓她在夫家裡有什麼權利。汪友才想打老婆時照打無誤。
最可氣的是這汪少涵了,被她妹妹寵的無法無天,卻不見得汪少涵有護著自己媽的想法。上回溫鳳妹被汪友才打,汪少涵居然在旁邊邊看邊嘴裡吃著餅乾,看得是好不熱鬧。
溫鳳姊看著妹妹這一家,心裡取得了平衡。這叫做自己的悲傷只有拿別人的悲傷才可以抹殺。
汪芸芸來到溫家的時候,是沒有想到父親沒有回老家,不然,她不會選擇在這時候來。既然來了,想走,可就不容易了。骨子裡,她是和她媽一樣犯賤,對她爸是敢怒不敢言。汪友才口口聲聲說護女兒,其實自小打她的次數不會少過打溫鳳妹。
“芸芸——”汪友才一叫。
汪芸芸的腳在地上生了根,不是留戀是畏懼。再說了,當她知道訂婚宴那天的事是她父親給捅出的簍子,她除了恨,別無想法。
“芸芸,進來啊。你媽做了早餐,你沒吃吧?”汪友才熱情地招呼女兒。女兒嫁在了北京。如果不能賴在老婆這裡了,他也可以去賴女兒女婿,這不得和女兒打好關係。
汪芸芸哪會不知道他心裡打的主意,轉了個念頭,轉回了身,任他拉著到飯桌邊坐下。溫鳳妹在給兒子剝雞蛋殼,對她依舊是當沒見到她這個人似的。汪芸芸雖不知道母親想裝到什麼時候,但是母親想裝,就任母親裝,她反正現在靠不上母親,然有個汪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