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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醫生。范醫生。”徐美琳喚道。
范淑霞咽喉里,保留氣管切開的插管,不能出聲。陳孝義拿手先捂住漏風的氣管口,這樣,她想說話,就能出到聲音了。
“我,我是——”范淑霞好不容易發出的幾個單音節,卻是顯露出了一些迷糊。
他們本想問她事情的經過,可范淑霞似乎比他們還模糊不清。
徐美琳同時通知了君爺,君爺帶著一幫人過來。君爺最想問的是她在他掌心裡寫的那個字。范淑霞卻像是思考了許久不得其解,像是蒙了層霧的目光看著他:我有給你寫過字嗎?你是誰?
儼然,她是連君爺等人,都認不得了。
他們終於確定,由於長期昏迷腦細胞損傷,可能導致她部分記憶的暫時性或者永久性丟失,記憶竟是停留在了她調來這單位之前的階段。
功虧一簣,這是君爺等人心頭掠過的想法,很是扼腕。卻只能等,等待她完全康復,看能不能給他們謎底。
病人既然都這樣子了,暫時無法,陳孝義走回去辦公室書寫病人甦醒的記錄,同時,拉開抽屜,拿出手機來看一看。這一看,讓他錯愕。
密密麻麻,幾十條簡訊塞滿了他的簡訊箱,都是同一個人發來的。翻開來見是千篇一律的簡訊內容,若是在他腦子裡瞬間塞滿了一團紙,感到錯亂。等到他從這團亂緒中抽出一條思緒,愈是想理性的認識,愈是心驚膽戰,不能自已。
按照她曾經給他發來的簡訊規律,他清楚以她的性格,這樣瘋狂地發幾十條簡訊的機率幾乎為零。所以,不是她發的,只能是別人幫她發的,那麼她本人知道這事嗎?看這簡訊都發了足足有半個鐘頭以上,說明她的手機是落到了其他人手裡半個小時以上,而那個惡作劇的人竟然樂此不彼不得不讓人再三深思。不管是不是惡作劇都好,他都有必要馬上確定!
他先是找到了趙文生,確定她今天是不是出門了。
趙文生聽到他突然問起自己表妹,感覺到是看到了奇蹟似的,因為從學校回來後,他已經是對誰都半句不提她的,連問起她情況的意思都沒有。
“阿芳今天是和一群老鄉去滑雪了。”趙文生承認,“今晚預計在那邊過夜。”
滑雪場,豈不作證了簡訊里的地點沒有錯,是有可能發生意外。
陳孝義琢磨來琢磨去,問他是不是知道她那些老鄉的電話,或是是否知道她去的是哪個滑雪場。
趙文生從他一連串的追問聲中發現到了端倪,反過來質問他。
陳孝義當然不能將此事瞞著她的表哥,於是把自己手機上的求助簡訊給趙文生看。趙文生一看,這顆心立馬懸了起來。兩個人協商幾句後,立馬由趙文生打電話給表妹彭芳,求問事情真相。打過去時,卻是對方電話已停機。
這絕對不是陸歡和彭芳故意關機,而是陸歡在發了這麼多條簡訊後,將彭芳那部本來電力不足的手機玩沒電了。
一頭,趙文生和陳孝義對著對方電話已關機的信號,瞪直了眼。
另一頭,陸歡和彭芳對著沒有電了的手機同樣傻眼。
“這怎麼辦?”彭芳著急地甩著手機,想讓它忽的再來點電。
“別急,我有手機。”陸歡如此從容不迫地說,等兩隻手摸遍全身上下的口袋,都摸不到自己那部三星時,他只能幹巴巴地向彭芳說,“我好像是將手機落在房間裡了。”
兩個人總算意識到:完了,這下玩過火了!
“怎麼辦?他會不會找來?”彭芳在黑暗的屋裡面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不怕在這裡被關一宿,反正定是有人發現來找到他們的,但是,若是被陳孝義信以為真了,再牽動家長,這個結局,可就真是有點玩火*的味道了。
陸歡頭皮頓然也麻,要是被他哥知道了,他想都不敢想那個後果。
表妹的電話既然都打不通了,趙文生和陳孝義立馬感覺到了事態嚴重,根本不當那幾十條求助簡訊是玩笑話了,幸好趙文生知道彭芳去的是哪個滑雪場,直接撥通了滑雪場的辦公電話。滑雪場的工作人員接到他們的求助後,立刻啟動了應急方案。先是找到彭芳所在的團隊,詢問彭芳的下落。
見自己都沒有報警,有人先找上了門問起彭芳,張曉亮和阿麗均是被嚇得不輕,以為自己做的事東窗事發,更是矢口連連否認。這樣一來,滑雪場的人確定彭芳確實是失蹤了,而且據最後見到彭芳的人反映,彭芳應該是與陸歡一起去約會了。工作人員再找到陸歡所在的團隊,證實了陸歡一塊失蹤的信息。
消息反饋到趙文生這裡,趙文生和陳孝義一起發悚。
陸科的弟弟失蹤!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君爺在自己辦公室里接到弟弟失蹤的新聞,一刻的感覺是天方夜譚。他弟弟是多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無故失蹤,而且和趙文生的表妹一起玩失蹤。不過,若真是因為彭芳遇險才失蹤的,倒不是不可能。如此一來,君爺這個老大哥,不免有些坐不住了。
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失蹤的消息立馬傳遍了滑雪場。最著急的,莫過於在滑雪場中的姚子寶了。他第一個想到的,定是那個張某某的混蛋做的罪惡。他衝過去去找張曉亮,見到張曉亮擠在搜救隊伍裡面,像是在好心幫忙尋找失蹤人,甚至口無遮攔地說:“會不會是他們兩個想給我們大家個驚喜,自己找地方躲起來了。”他聽到一拳頭朝張曉亮砸了下去。
張曉亮沒有想到會被襲擊,下巴被對方一勾拳打了個正中,下巴頜里的牙齒顫抖地響,趔趄在地。
“我警告你,若是他們兩個裡面誰出了什麼事,你最好祈禱你這條命還能活很久!”姚子寶凌厲的氣勢,壓得四周成了一片寂靜,沒人敢上來勸阻。
暴露在聚光燈下的張曉亮,活像個小丑,心底對他們幾個的恨意,更是油然倍增。
這時搜救隊伍已經擴大了搜索範圍。可偏偏那幢小木屋在的地方比較偏僻,再加上風高夜黑,一時想被人發現不容易。
陸歡和彭芳困在屋裡,明明聽見外頭有聲音傳來,他們自己的聲音卻始終傳不出去。眼看這事情越鬧越大,怕是他們再失蹤多會兒,恐怕家裡人都會從家裡趕過來了。陸歡當機立斷,準備砸窗。他摸到了把椅子,對準其中一個窗戶的玻璃。
彭芳被喝令站到一邊,看到他這個危險的動作,喊“小心”的聲音還沒出口,哐啷巨響,椅子從窗戶砸出了個大口子,並且從口子裡面飛了出去。彭芳被他這麼大的動作驚到了,才知道人家說他練過拳術不是訛傳。
這樣大的驚響,終於將搜救隊伍的目光吸引了過來。姚子寶首當其衝,在專業人員撬開鎖後,沖了進去。幾支手電筒一照,照出裡面衣冠完整的男孩女孩。
看到這麼多緊張的面孔,彭芳頓覺羞愧,早知道不配合陸歡拖延時間,早點報警。可是,現在她和陸歡是騎虎難下了,還得擠出一副被驚嚇不輕的樣子來面對眾人。
比起她,陸歡更是“自作孽”了,剛才砸玻璃時一不小心,一塊玻璃扎到他手裡。被送到醫務室,結果這裡夜晚是沒有醫生值班的。君爺接到消息後,立馬要求他回家。
工作人員奉令,將他們三人以最快的速度送至君爺的單位。
兩個男孩一個女孩,面對一群大哥的審目,紛紛垂下頭。
君爺冷冷的目光掃著他們三個,有一堆話想問,尤其是他那突然像是毫無理由變傻了的弟弟,可是視線落到弟弟那隻簡單包紮仍在滲血的手,先是做了罷,道:“先fèng了傷口再說。”
按大哥這意思,不是要親自給他fèng吧,陸歡做賊心虛渾身做抖,求助地望向其他人。
姚爺是很好脾氣的,走出來攬他肩頭,說:“走吧,我給你fèng。”
陸歡對此可沒有松半口氣,跳出君爺的狼窩掉進姚爺的是狐狸窩,好不到哪裡去,他八成會被套了全招了。一臉哭喪著,向彭芳遞出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彭芳見著他落網,巴不得抱著頭挖個洞穴將自己藏起來。她現在都不敢望上陳孝義。若是知道這事的內幕,他會怎麼想。
可她那副白皚皚的面孔,在眾人眼裡,卻以為她這是因著被困的余驚。趙文生憐惜地摸著她頭髮,道:“找個地方先坐會兒再說。”
她被迫坐下來後,看著陳孝義端了杯水走到她面前。她伸出去接他水的手抖個不停。在他看來,她這樣子就像是驚魂未定。想著,若是早點發現她的求救信息,她不至於被嚇成這樣,心裡,隱約起了絲自責。另一隻手把她的手一握,認真地說:“對不起。”
……
蔓蔓在家裡得知到弟弟在滑雪場被人陷害,但現在已經脫離險境的新聞,老半天和當大哥的君爺一樣,不可置信:“他那麼聰明,怎麼可能被人鎖了呢?”
蔣衍抱著小西西,在旁哄著孩子,一隻手,還要騰出來時而搖搖搖籃,讓小女兒南南感覺到父母在身邊。兩個孩子,就是這般辛苦了的。
對於小舅子遇險的消息,蔣衍想都沒想,說:“他八成是有意讓自己被關吧。”
蔓蔓嘆:弟弟這招,如今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想都知道她大哥接下來會怎麼修理小弟。
接著,她伸出手抱起女兒。
小女兒被她抱起來後,睜開眼皮,露出的半點眼珠子似乎看著覺得眼前的人不是那個人,立馬閉上了眼皮。
蔓蔓見到,開始埋怨:“她這是找誰?”
不是找她哥吧?
☆、【209】收拾溫媛
陸歡回來了,第二天,開始繪聲繪色與姐姐蔓蔓談起昨晚上的驚魂一刻。說起事情的內幕,他自個兒洋洋得意的,認為自己是很了不起,雖然中途事情意外地走樣,但至少目的達到了。
“昨晚上,趙大哥沒空,是他送阿芳回去的。他對阿芳有心思。”陸歡神秘兮兮地貼著蔓蔓說。
這個需要驗證嗎?蔓蔓覺得上回他們兩個在陸家捏麵人的時候,她都能感覺到兩個之間那種緊張的情愫,明擺著是有鬼,只是兩人不直接面對罷了。她弟弟如今這樣做,真是有些多此一舉。直接面對這事,或許阿芳能,但是要讓陳孝義表白,是決然不可能的。光是陳孝義那身份職業單位,都能卡死他。年輕人是不懂這種事了。
聽到姐姐蔓蔓不以為然的意思,陸歡的手抹下鼻樑,撅起嘴角:“還說呢?至少阿芳高興死了。昨晚之前,她一直都憂心忡忡的。”
蔓蔓看著弟弟撅嘴角的樣子,突然覺得和自己懷裡的女兒有些像,訝異地低頭往下看:小南南撅著嘴角,撅的真的和她弟弟一般高傲。儼然女兒這性子遺傳自哪裡,一目了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