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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那時候看他,他應該不到幾歲大。”楊祖宇努力地回想君爺小時候的樣子,然而,每次他回想起來,無不感慨,“他只親你老公家裡的人,和我們卻不怎麼親。”
陸夫人亦覺得這是個遺憾。想當初,她爸媽在世時,沒有不疼她的這個大兒子。畢竟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外孫子,定是疼在心窩口上的。但是,君爺自小那性子,像足了陸家人骨子裡的東西,那就是死認陸家一個標誌。並且,最可怕的是,現在遇回古沫後,她亦覺得自己兩兒子,還繼承了古沫另一種東西。
說起來,只有自己女兒,多少像點自己和自己的養父母。
楊祖宇同是這麼覺得。只有蔓蔓,看起來比較像陸夫人,不止外貌像,這性子,至少表面上看起來也很像。
“大伯,你找我,究竟有什麼事?”陸夫人抬起臉,認真地問。
楊祖宇道出這話有些難以啟齒的,但不得不說:“你知道,我兒子膝下過繼了個孩子,他現在,被陸家扣住了。聽說是做錯了事情。我雖然不知道他是做錯了什麼事,但是,這孩子終究是我看著長大的,始終不大忍心見他這樣沒了。”
陸夫人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於是想起了那個時候楊修拿著刀子威脅她觸目驚心的一幕,一時刻,聲音哽在喉嚨里發不出半點。
陸歡狠皺起眉:就知道楊家人帶來的,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蔓蔓思疑不定的,實際上,她擱在包里的手機這時已經震動幾遍了。
打給她的是姚夫人,本是想問她究竟能不能抽出空回家吃飯看看兩個小娃都好。打了兩遍蔓蔓都沒有接。姚夫人就此以為她是陪陸夫人進去醫院裡看古沫了,所以不能接電話。於是姚夫人接下來打給了自己兒子詢問情況。
“囡囡?囡囡和乾媽沒有上來武破九霄全文閱讀。”姚爺一口咬定,“她們不是去買蛋糕了嗎?”
“是嗎?她們是打電話讓歡兒開車送她們去買蛋糕嗎?究竟會去哪裡買蛋糕,連電話都不接。”姚夫人越說自己越覺這事兒古怪。
“媽,這事我來問問。”姚爺安撫下母親後,立馬轉撥了蔓蔓的電話。
蔓蔓包里的手機再震。震到坐在她身旁的弟弟不滿地朝她撇眉瞪眼的,或許想著該是君爺打電話過來,他們即可以名正言順地泄密了。蔓蔓無可奈何地走到了一邊接電話。豈知不是自己的哥打過來的。
“姚大哥?”
“囡囡,你陪你媽到哪裡買蛋糕了?”姚爺單刀直入,讓人想臨時造個謊言都難。
“我,我沒有陪我媽去買蛋糕。”蔓蔓衡量之下,這會兒撒謊不僅蹩腳,反倒會惹得姚爺十分生氣。
“那你們去哪裡了?”
“在公園。”
“去公園做什麼?”姚爺不可思議的語氣從電話線另一邊頓然傳過來,同時很快是聯想到,聲音驟變,十足的厲色與君爺的冷有的一拼,“是不是有人找你們了?”
蔓蔓一時真不知道怎麼答下去了,只好說:“姚大哥,等我和我媽回去再說,好嗎?”
姚爺聽她這話,就知道真有人找上她們了,一口涼氣從肺底抽出來:“囡囡!”
“你告訴我哥沒有關係。”蔓蔓改變了思路,“而且歡兒陪著我和我媽坐在這,出事是不可能的。”
“地址!”
緊隨姚爺這兩個毫不放過的字,蔓蔓啞口。據她知道的姚爺,向來脾氣比她哥溫和多了,一般她那麼說後,他理應會暫且放過她們才對。可是,現在的事實是,姚爺突然變得她都認不出來了。
“不說是嗎?我們會找過去的。”姚爺道完這話直接掛了電話。
蔓蔓對著忙音的電話,有點茫然。回過頭,看到和楊祖宇一直在談的母親,不知道怎麼說。
“這事,我需要和陸君商量。”陸夫人,沒有一口氣答應楊祖宇的要求。不是說她自己仇怨楊修的問題,是她必須也習慣了先尊重兒子的想法。
“行。”楊祖宇雖沒有從她口中立馬得到答應有些遺憾,但也覺得能就此與她拉近關係不枉此行了,“不管修兒做錯了什麼事你不能原諒他,你都是我侄女。”
“大伯——”陸夫人是被他這話哽到不知道怎麼說。這件事上,楊祖宇是一點錯都沒有。
楊祖宇看時間差不多,問他們在不在這裡吃飯。陸歡翹著眉頭正要婉拒他。茶廳的玻璃門,猛地哐啷一響。迎頭朝他們幾個走過來的,帶頭的居然是陸司令。
“賀硯?”陸夫人訝異地向著老公站了起身。
楊祖宇心中有些作虛,抽了條紙巾擦擦手心的汗。
“這不要吃午飯了,剛好今天工作沒有那麼忙,想找你和孩子一塊吃。”陸司令笑著安撫老婆,那銳利的眼角時不時朝其餘幾個人身上掃一下。
陸歡接到了父親不滿的神色後,縮起了脖子。
蔓蔓低頭不語。
楊祖宇剛想從另一個方向走,陸司令的聲音追到:“大伯,一塊吃吧。”
☆、【232】氣得中風
楊祖宇想拒絕,陸司令的目光有意指到了茶廳外面。透過落地的玻璃窗戶,楊祖宇看到了一輛吉普車,其中一面車窗降下半截,露出了楊修半張側臉。隔了段距離看,楊祖宇仍能發現楊修的頭髮長的長了,使得頭髮下的那張臉好像瘦了一整圈。一個人如果瘦了想必過的不好,楊祖宇沒有能看清楊修是什麼表情,只憑這個感覺,都覺得不能置之不理。
“怎樣?你不是想和他見面嗎?”陸司令挑挑眉。
怕楊祖宇感到為難,陸夫人扯住老公的袖口,對楊祖宇說:“大伯,你是許久沒有見我老公了,一塊吃個飯,你看怎樣?”
陸夫人的口氣不比陸司令,楊祖宇信得過,答應了下來:“那就一起吃個飯吧。”
一行人隨之走向門外,蔓蔓四處環顧,不見自己哥和姚爺的影子。陸歡也覺蹊蹺,莫非兩個大哥都躲幕後去了。
“陸君不來嗎?”楊祖宇陪著陸司令走在陸司令後面,問道。雖然他知道君爺不好應付,可既然都來了,很想陸夫人的幾個孩子全都見見。
“他忙。”陸司令簡單一句本想帶過,之後似乎是有考量地想了片刻後,道,“一位親戚住在醫院裡,他得幫手看著。”
楊祖宇想著莫非是陸家的親戚,不然君爺怎麼會這般盡心。
陸司令再加上句:“說起來,那人可以算是與你有點關係。”
陸家的親戚與他有關係。楊祖宇怎麼想,都只能是楊家。他為此深感好奇,張口就問:“是哪位,不知道我認識不認識?”如果真是楊家裡自己認識的,與自己有點感情的,人家這都病了,他楊祖宇可以去看的話當然要去探病。
轉頭往他臉上富有深意地瞅了瞅,陸司令眯眯眼:“她姓古。”
乍聽古這個姓,陸夫人想都沒想到,竟能在楊祖宇的臉上看到了一抹驚詫。要知道,她在楊家裡生長那麼多年,從未聽說過古沫的存在。可知楊老太這一手遮天的本事,能把原配抹殺得乾乾淨淨。
“是啊。”楊祖宇好像沒有回過神來,沉浸在情緒里不能自拔,喃喃自語,“我們都以為她遠走高飛了,沒想到這會兒會回來。”
我們,兩個字,讓陸夫人圓睜了眼,微張的嘴唇過了許久才能用勁地閉上。這個我們,指的是誰,楊老太,或是她父母。按理說,如果真是古沫直接把她交給了她父母,她父母必是認識古沫的,楊祖宇與她父母感情那麼好,不可能完全不知情。如此說來,楊祖宇知道的事情必定不少。可全都瞞著她。
雖然古管家曾經就此與她解釋過很多,但是,被人欺瞞的感覺實在不太好受,而且是欺瞞自己的是一批自己愛戴的長輩,那種感受更加難以形容。
陸司令一時有些卻步的腳,稍稍緊握的拳頭,無不在表示一種遺憾。這些事,他或許早該瞧出來,但是一直都沒有。古沫失蹤不說,就他自己的爸,就錯失的楊祖宇,就以前還在世的岳父岳母,有這麼多的線索,他竟是一點都沒能替老婆瞧出來。如果不是女兒回來,如果不是楊家頻頻露出了馬腳,如果不是古沫現在病入膏肓走投無路,他老婆豈不是一輩子都不知情。想到這,陸司令是用很急的像是要把楊祖宇拽上車的念頭,往楊祖宇又望了兩眼。
楊祖宇被人拉著上車時,回過神了。他們這會兒坐上的,正是楊修坐的吉普車。裡面三排座位,除了楊修和看守楊修的士兵,其餘全被他們坐滿了江湖咸話。
陸司令親自把楊祖宇拽到了自己身邊坐下,一路握住楊祖宇一隻手,像是親近似地拉起家常話:“大伯,我只知道楊修過繼到你兒子膝下,沒想,這事兒竟然是你來說,你兒子呢?”
僅隔著排座位,楊修想聽不見都不行。楊祖宇因為被迫正朝前面,看不見楊修是什麼表情,被陸司令突然拷問了這樣一句,不得不斟酌了下口氣再說;“他在美國忙著,有個女兒生病了,抽不出時間。再說他不知道修兒發生了意外。他奶奶並沒有告訴他。”
楊祖宇這話剛完,後排傳出一絲幾乎不能讓人察覺的冷笑。
楊修在美國被楊老太困住的時候,撫養自己的大伯大嬸有為他做過些什麼嗎。沒有。他早就不指望了。畢竟不是親生的子女。
楊祖宇像是聽見了他這聲冷笑,有點尷尬,繼續說:“不管如何,修兒這孩子算是我看著長大的。”
“修兒是大伯你看著長大的?”陸司令擺出第一次聽說他這種說法有點不可思議的樣子。
“這有什麼奇怪的。常有些孩子父母忙,把孩子交給了老人養和老人感情反而深。”楊祖宇說,眸光爭辯似的熠熠,不似有半點謊言流露的跡象,“況且,當時修兒過繼到我這邊時,他自己親生父母剛過世不久,與他自小好到大的兄弟又不幸遭遇了意外。”
楊祖宇這會兒說的,都是楊修不為人知的過去了。蔓蔓和母親坐在前面一排,豎耳傾聽,能聽見其中陸司令不斷敲手指的聲音,或許這些事陸家讓人去調查了都沒能查出來。如今能從楊祖宇口裡突然聽說,實在是件稀罕事。因為沒有人想到,默默無聞的楊祖宇與楊家這麼多事都有牽扯。
“意外?”
“是,住的地方起火,被燒死了。到現在都查不出是不是有人故意縱火。修兒當時在現場看到了全過程。我一想這孩子當時那種感覺都深感難受。畢竟,我自己也有很好的兄弟。看著宛如手足一般的人突然意外,自己幫不上半點忙,感覺活像燒的不是他,而是自己。”楊祖宇聲音沙啞地說,“說起來,那也是個好孩子。我四侄子的兒子。四侄子和四侄子媳婦,在得知兒子被活活燒死後,都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