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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由溫世軒或是蔓蔓煮著。碗,有人洗著。她至多看看雜貨鋪,算算錢。進貨出貨跑貨,都是溫世軒一手包。她其實在家裡沒有干到什麼家務活,哪能衰老呢?
相比之下,溫家姐妹是被夫家拖累了半生,光是帶大孩子費了不少功夫。哪裡像許玉娥,在家裡哪怕帶女兒,想當甩手掌柜都可以,反正一切有溫世軒在後面頂著。也因此,在許玉娥眼裡,溫世軒始終是個窩囊廢,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大伯是個好男人,怎麼叫窩囊廢了?”溫浩雪聽到這裡都覺得氣,為溫世軒不值。
“這個男女對看,好像愛吃蘿蔔還是酸菜,各有各的愛好。”張秋燕站在中立的角度說。
溫浩雪覺得這樣更好,許玉娥就此找了新歡後,溫世軒不用背上罪責了,可以給自己找個老婆好好過接下來的日子。
“你兩個姑姑也是這麼想。所以誰都不說,任你大嬸去自由戀愛自由發展。”張秋燕道明,溫家裡面的人,都是挺識相的,都巴不得少了一個許玉娥來瓜分溫世軒財產的。
問題在於許玉娥這一談戀愛甚至要第二婚,觸及到直接利益衝突的人,有一個定是不甘心的,不願意的,那個人即是溫媛。
“媽,你說媛媛都知道了,她下一步會怎麼辦?會不會去破壞她媽的好事?”溫浩雪問的時候都為即將開場的母女大戰感到心驚,主意是怕會牽連到自身。
“她知道能怎麼做?”張秋燕不以為意,“她若是聰明的,就知道,她現在監護權都在她爸手裡。她和她媽,其實沒有什麼關係了。她想去法院告她媽怎樣是不可能的。至於她想搞什么小動作,阻礙她媽。她媽的脾氣她不是不知道,是越對立越反抗的那種。搞不好,她這一把火燒下去,她媽和那男人反而成了。”
張秋燕說對了,不然溫媛不會苦惱到閉上眼都覺昏天黑地的,她只覺得不能這樣饒恕了許玉娥,說什麼都不能。
許玉娥倒是沒有忘記,早上都給她準備一份她喜歡的早餐,並等著她吃完。
溫媛當天早上,當著溫家所有在場的人問:“媽,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許玉娥先是一驚,繼而竟是有點害羞地撥弄劉海,說出來卻是沒有半點猶豫:“媛媛,這事我本來就想和你說的,如果你肯,我安排你們兩個見面。”
溫家人聽到她們兩個一來一往兩句話決定了走向,紛紛避開。
“這樣啊,我對我新爸爸也挺期待的。”溫媛露著笑臉道。
許玉娥拉著她手,說:“媛媛,媽之前瞞著你沒有其他意思,只是事情還沒有定下來。而且,媽總得找個男人過日子的,這樣,也可以為你減輕負擔。”
之前還虎視眈眈她要繼承的財產,突然之間轉了性子,溫媛心底里冷笑,不知道那位新爸爸是不是一樣慷慨無私地接納她這個女兒呢。
“媽,我們快要見面了。我總不能認錯人吧。他叫什麼?”
“他姓趙,叫趙學軍。”
蔓蔓從溫浩雪發來的高密簡訊里得知,許玉娥帶著溫媛,去見一個趙學軍的人了,預備要結婚。
相識不到一個月,立馬打的火熱要結婚,蔓蔓眉頭微鎖。
☆、【214】狗咬狗
杜宇知道自己的老婆帶了孩子離家出走後,天馬上塌了一半。要找到蔓蔓這裡尋回老婆。蔓蔓卻是答應過死黨了,沒有見著他媽帶著他大哥的兒子回家之前,連說句話都不需要。杜宇本想走曲線救國政策,找到了蔣大少,想混入關。
蔣大少早接到老婆的電話,得知實況後,當然不可能幫杜宇做這種事,反而勸杜宇:你想想,我這會兒帶你進去了。你老婆和岳母惱了,帶著孩子再上其它地方去。其它地方能有我那裡安全嗎?
杜宇只好作罷。眼見自己丈母娘和老婆是鐵了心,一個電話都不接,他愁眉苦臉抱著腦袋坐在家裡。
他大哥的兒子叫做杜慡,今年七八歲,剛好是要上小學的年紀了。其實杜宇老家的人就是從這次杜宇打電話回家報喜,知道了杜宇在京城裡買了房子,讓杜慡衝著杜宇的北京戶口來的。大人在他旁邊議論的事,杜慡早就聽懂了。和奶奶來京城,看到京城的繁華後,他是勢在必得。現在見著那個奶聲奶氣和他家裡弟弟一樣惱人的小弟弟杜儒霖不見了,杜慡心裡高興,對奶奶說:現在這家裡清淨了,他肯定能好好念書,將來念出來的書,肯定比三叔要高。
杜母從杜慡小時候一手把這孫子拉大,最疼也就是這大孫子,聽完杜慡的話,摸著杜慡的頭,臉上嚴肅的線條笑開,連連點頭:“好樣的。你三叔當年念書,不也是到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哪能像你,一開始要到北京來上學的。”
祖孫倆倒好,看著初夏他們帶著孩子走了,竟是樂得清靜,在杜宇家裡隨意擺弄原來初夏安置的東西。
杜母拍拍兒子杜宇的肩膀,還伸手向兒子要錢:“慡兒乍來京城,身上沒有幾樣像樣的衣服,你當三叔的,到外面被人看到你侄子穿成這樣肯定不好。”
剛剛他們祖孫倆在他和老婆的家裡翻弄東西,說的話,杜宇都聽得清清楚楚,把頭埋在雙臂里,問:“媽就不關心你另外一個孫子嗎?”
“你說你兒子?你兒子當然也是我孫子。但是,他不是你老婆抱走了嗎?”杜母一句話,將自己的責任全推在了初夏頭上,“我說,以前你要娶這個媳婦時,我就說過了,不好,嬌生慣養,不會理家,像頭馬。你肯定是駕馭不了她。現在可好,她離家出走了,八成是想氣氣你讓你臣服。你可千萬別著了她的道。不然她以後說什麼你都得做什麼。憑什麼她能指揮我兒子,現在是你養著她呢。”
“媽,你不懂。”杜宇仰起頭來向杜母解釋,“初夏一直在我出來創業後,陪在我身邊,跟我吃了很多苦,從不嫌棄我,還有她爸媽,拿自己錢無私捐助我。若不是有他們,這裡的一切都不存在。”
“是啊。”杜母不屑的,“這裡的東西都是她拿你的錢買的,要不是有你賺的錢,她能買這一屋子的東西?”
“媽!”杜宇跳了起來,怎麼感覺自己像是雞同鴨在講話,本是自己的媽來著。他心口鬧的慌,在這屋裡多呆一刻都要悶氣,打算出去透會兒氣。
“哎,給慡兒買衣服的錢,你都沒有給我呢。”杜母追著他到門口伸出手。
杜宇臉黑沉沉的回過頭來:“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他!”
“你這說的什麼話,你這怎麼當三叔的!”杜母爭鋒相對,舉起的手是要錘到杜宇胸頭,指罵不孝子。
杜宇現在也不怕她罵了,滿腔怒火噴了出來:“我兒子老婆離家出走了,你現在卻是讓我去給我大哥的兒子買衣服。有你這樣當媽的嗎!難道我大哥的兒子比我老婆兒子重要!”說完甩了鐵門當杜母的臉。
杜母衝著他下樓梯的背影還繼續罵:“好啊,我就知道,都是她唆使你的,教你的,教你怎麼對著杜家干。我告訴你,她整走了我兩兒媳和一個孫子,接下來我和慡兒不會就這麼走的。你要知道你是我生出來的,你賺多少錢,首先也得想著你父母想著你兄弟,而不是你老婆!”
一席話跟在杜宇身後追來,杜宇心頭一陣心酸。這算什麼。有錢了反而找罪受。他如今終於能體會溫世軒的心情了。每個人都認為他們有錢了應該分一羹,卻從來沒有顧及到他們的感受,更沒有想到自己其實有無幫過忙。沒錯,他是她生的,可他奮鬥到現在的一切都是他和另外一個女人同甘共苦的果實,她作為母親強詞奪理算了,但他兄弟的兒子算是什麼,想搶他自己親生兒子的位置!
越想越氣,杜宇從未這般氣過,沖了回來,隔著鐵門指著七八歲的杜慡:“有本事,你不要靠著你三叔,你三叔當年也沒有靠任何人,學費都是自己掙的!你自己賺錢念你自己的書!”
杜慡被杜宇赤紅的雙眼嚇到了,躲到了奶奶身後,抓住杜母的衣服。
杜宇見他知道害怕了,胸口這才緩和地能吐出口氣,轉回身,繼續下樓。可不一會兒,杜母砸鐵門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你有本事你對著你媳婦喊,你沖你七八歲的侄子喊什麼,整個廢物!”
找到蔣大少訴苦水的杜宇,每想到杜母最後那句罵自己廢物的話,撫摩著胸口說:“她說的沒錯,我真是個廢物,我應該沖回去朝她罵才對。”
蔣衍拍拍他肩頭,將他還要往自己肚子裡灌的啤酒挪開到一邊,道:“你現在準備住哪?”
杜宇如果這樣回去,不被杜母逼瘋了才怪。
“我住溫叔家。”
現在林文才那個小出租屋,成了他和溫世軒兩人的避難所。如今他和溫世軒是同病相憐,不是他躲他這,就是他躲他那。杜宇長長地嘆氣,不知道他和溫世軒哪天才能平息這些沒完沒了的親戚事。
“哎呦,蔣大少,你們在這喝酒?嫂子知道不?”路過大排檔,正好見著他們兩個的高大帥走了過來,一點都不拘束地拉了把椅子坐下,當看見杜宇紅著雙眼已是喝得半醉時,訝異地朝蔣衍眨眼睛,“他這是怎麼了?不是連兒子都生了嗎?還失戀?”
“你說話不能好聽些嗎?”蔣衍給高大帥一個瞪眼。
“那叫做買醉。”高大帥哈哈哈,搭住杜宇搖搖晃晃的肩頭,“杜老闆,有話說千金買醉。你現在賺了多少了?不止千金了吧。”
提到錢,正是杜宇惱的要死的地方,杜宇一隻指頭指住高大帥的額頭,點著教育:“別和我提錢。我告訴你,這世上最不好的東西,就是錢。”
高大帥被他這樣子給驚到,慌慌張張地躲著他指來指去的指頭,一邊說:“杜老闆,再怎樣也不能和錢過不去,你說是不?”
“我就是和錢過不去,你想怎麼樣!”杜宇朝他吼,吼完大概是抵不了醉意,頭啪,掉在桌上。
高大帥看得目瞪口呆的,恐怕是第一次見杜宇這個樣,印象裡面,杜宇向來是最好脾氣的一個人,任誰和他發火他都不會發火的一個。拿指頭搖搖杜宇的肩頭,發現杜宇真是喝得爛醉了,向蔣衍問:“我說,他這是怎麼了?好像吃了一船的火藥。”
蔣衍只是笑,薄薄的唇彎著一個清淺的弧度,極是詭異。讓高大帥看著都毛骨悚然。
“老闆,倒杯解酒的茶來。”高大帥叫著排擋里的服務生,擔心杜宇這樣醉下去是要酒精中毒。同時,他也聞到了蔣大少嘴裡一絲薄薄的酒氣。心想,今天自己真是當好人了,要不是在這裡遇到他們兩個,他們兩個真是醉到了明天。他們的老婆不是得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