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頁
“謝謝,”方栗也跟著笑起來,覺得自己的新生活應該會很不錯,“我沒什麼要求,只要乾淨整潔就好了。”
冼淼淼點點頭,“你最近有地方去嗎?不方便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幫你安排,拎包入住。”
“非常感謝,”方栗鬆了口氣,說,“還有最後一點手續沒處理完,我暫時還呆在那邊,不過最遲兩周,我應該就能過來報導了。”
“合作愉快。”冼淼淼率先舉起酒杯。
“合作愉快!”
談完事情之後,三人分三次分別上了三輛車,也是夠謹慎。畢竟現在方栗跟老東家還有點事情沒清,要是再被曝出早就在籌劃跳槽的事,難保不節外生枝。
冼淼淼坐在車上發了半天呆,等萬雨和方栗的車子先後跑的沒影兒了也不給任何指示,謝磊忍不住出聲詢問,“老闆,去哪兒?”
“啊?”冼淼淼猛然回神,待他重複一遍之後又開始晃神。
是啊,去哪兒?
之前跟任棲桐蜜裡調油的時候,她從來不怕無聊,也從不用糾結去哪兒的問題,因為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去哪兒不一樣呢?
可現在,他們在冷戰呢。
冼淼淼突然有點生氣,又有那麼一丟丟思念,但在任棲桐真正意識到自己在意的是什麼之前,她才不會主動示弱呢!
“去老宅!”
從小十月來了之後,尚雲清差不多就在老宅扎了根,又變成那個跟父親住在一起的好兒子。
期間曾有數位舊日的狐朋狗友試圖引他再回燈紅酒綠,他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竟當沒聽見。
眼見著原本所有人都以為無可救藥的小兒子竟然意外浪子回頭,老爺子自然是喜得無可無不可,經常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就跟去世多年的老伴兒瞎聊天,“咱們的小兒子,終於長大啦,可惜你沒等到這一天……”
老太太去世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尚雲清,而她去世那一年,尚雲清也確實倍受打擊,罕見的安分了一年,但之後就開始變本加厲,長年累月不回家,誰勸也不聽。
老爺子和冼淼淼他們是高興了,可尚雲朗一家卻很鬱悶。
原本父母就偏心幼子,平時隔著千山萬水都會時常嘟囔,現在倒好,直接住到眼皮子底下去了!真是越來越沒有自己的立錐之地!
就拿那個混血的小崽子來說,未婚生子的身份,老爺子竟然疼的跟什麼似的,他們家阿志才是正經的長房長子呢!
尚雲朗空有壞心眼兒卻城府不深,基本上心裡想什麼,回頭就能在臉上顯出來,所以對他的心思,大家不是不知道,只是都沒當回事兒……
他所擔心的左不過是失寵,或者更本質點說就是怕老爺子百年後遺產分配不均。可話又說回來,家產本就是老爺子掙得,想跟給誰不想分給誰都是他的自由,難道還能強逼?
有這個工夫瞎擔心,還不如老老實實做人,規規矩矩做事,興許還能叫老爺子改觀。
冼淼淼到的時候,尚雲清正拿著本看圖說話的書教小十月,而老爺子就坐在另一邊,邊喝茶邊笑呵呵看。
聽見有人進來,小十月先抬頭看了眼,然後便驚喜道,“淼淼!”又掙著腿兒從沙發上爬下來,小跑著來到她跟前仰著腦袋看。
“哎呦我們十月又長高啦!”冼淼淼蹲下去摸摸他的小腦瓜,“肯定有乖乖吃飯,乖乖睡覺吧?”
小十月用力點頭,還用手比了個挺抽象的大圈兒,認真道,“十月吃了一大碗飯,晚上。”
冼淼淼噗嗤一笑,毫不吝嗇的誇獎,“真棒!”
尚雲清雙手抄兜慢悠悠晃過來,聞言笑道,“他可真是能吃,我從沒想到一個奶娃娃竟然真能吃下腦袋大的那麼一大碗去!”
“人家這可是長身體,肌肉骨骼什麼不耗能量?”冼淼淼捏著小十月胖乎乎的小手上的小窩窩,又對他說,“對不對啊,十月?”
小十月就光聽了個長身體,當即很熟練的摸摸鼓鼓囊囊的小肚皮,“對!”
“淼淼快過來坐,”老爺子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又叫阿姨拿水果和點心,“今晚家裡做了紅豆餅,蘇皮揉的很好,我正想著打電話讓人給你送些過去,可巧你自己就來了。”
“我鼻子尖嘛!”冼淼淼笑嘻嘻的過去挽著他的胳膊,又往他臉上用力親了口,“還是外公疼我。”
這兩年她雖然一直跟尚清寒關係親昵,但也從沒做過如此舉動,當即就把包括老爺子在內的在場人員震住了。
尚雲清呵呵一笑,還在原來的位置坐下,然後明知故問,“淼淼可有日子沒來了,十月時常問起你,哎對了,怎麼沒見小任?”
話音剛落,老爺子就先哼了聲,“好好地,提那個外人幹嘛?”
尚雲清也不害怕,笑嘻嘻的問冼淼淼,“淼淼決定跟他分手了?”
這人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但凡打定主意想做點什麼,就一定會做到底,多年來老爺子的拐棍兒都沒能讓他收斂一星半點,冼淼淼從他開口的瞬間就知道今天沒跑兒。
“沒有,”冼淼淼拿了個空茶杯擺弄,又跟送上水果拼盤和紅豆蘇皮的阿姨道謝,“只是我覺得之前我們相互了解的還是太少,所以提出雙方都各自冷靜一段時間,過幾天再正式談一下。”
“哦?”尚雲清似乎是有點意外的樣子,又問,“他不是跟某個小姑娘,嗯?”
“那個倒沒有,外面亂寫的,他倒不是三心二意那種人。”
冼淼淼擺擺手,拿起個紅豆蘇咬了一口,果然鮮美蘇軟、滿口香甜,紅豆餡兒也都細細挑出皮,用粗紗布反覆濾過,綿密如沙,口感極其細膩,比外面賣的強多了。
“呦,這個真不錯。”她讚不絕口。
“那還冷戰?”尚雲清罕見的對別人的情感問題感興趣,身體微微前傾,擺出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
“嗨,我就是突然意識到,我們兩個雖然在一起了,但其實本質上還是各自獨立的兩個整體,平時也許顯不大出來,可一旦遇到事兒就尷尬了,因為我們都還沒扭過彎兒來,都只是本能的按照自己的舊習慣做,完全不會,至少當時不會考慮對方知道了會怎麼樣。”
雖然她是回答尚雲清的問題,但實際上老爺子也在豎著耳朵聽,手中的蓋碗漸漸傾斜都沒注意到,還是小十月眨巴著眼睛伸手扶了下,老爺子才如夢方醒。
“嗯,談談也好,”尚雲清點頭表示同意,又說,“你們倆的性格都挺強,甚至可以說某種程度上有些像,單純從這個角度來說,比較容易形成共鳴和達成一致,算是好事;可要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的話,一旦遇到矛盾,又不太容易相互妥協、體諒,這就又算不得什麼好事了。”
冼淼淼聳聳肩,不置可否。
真是術業有專攻,尚先生完全不負情場浪子的“美譽”,分析其這種事情來就是比一般人靠譜,簡單又直接。
任棲桐就不用說了,本來話就少,冼淼淼別看著外表挺開朗,但也習慣萬事藏在心裡,輕易不找別人訴苦。
就像尚雲清說的,這本是優點,可兩個同時具備這樣優點的人湊在一起,某些時候可能就不是那麼美了。
你好強,不說;我獨立,也不說……
誰也不願意讓誰看到自己的脆弱面,長此以往下去,還談什麼坦誠相待?
老爺子挺不高興的表態,“我雖然不是皇帝,可我的孫女也不愁嫁,沒有反去遷就別人的道理!”
尚清寒活了大半輩子,在事業上精明,可對寵愛的小輩,確實有點沒原則。
冼淼淼心不在焉的把一個紅豆餅吃完,低頭喝水時發現小十月正眼巴巴的瞅著自己,忍不住笑了,“想吃?”
小十月猛點頭,又看看尚雲清,捏著手指道,“爸爸不同意。”
冼淼淼迅速抬頭,滿臉控訴的看著尚雲清,“小孩子吃個餅怎麼了,你憑什麼不讓吃啊!又不是金子做的!”
太令人髮指了,這不是虐待幼童麼!
尚雲清一噎,無語道,“喂喂,報仇也不是這麼報的,再說了,你跟小任的事兒也不光我一個人知道,老爺子天天在家念叨,就是覺得小輩的事兒自己不好插手罷了,我這才義不容辭了一把。嘿,這會兒我反倒成罪人了,這是來自親人的溫暖關懷,懂?”
“咳咳!”被拆穿的尚清寒趕緊乾咳兩聲,又故意不看他們,沒事兒人似的對小十月道,“十月聽話啊,你還小,這個吃多了不消化,一天最多吃一個。”
他今天晚上已經把唯一的一個名額用完了,這會兒又快到睡覺時間,萬一積食就麻煩了,所以尚清寒爺倆都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