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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淼淼微怔,隨即想起昨天那位“我很懂”牌老大夫的話,又笑了。
“好,我批准了!”
她微微踮起腳尖,主動親了親任棲桐的嘴角。
“哦,作為花的回報,明天我請你看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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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笠然和蘇恆的婚禮當日,得到消息的群眾們從四面八方趕到車隊的必經之路,準備親眼見識下這倆人會無恥到什麼地步。
各路媒體一大早就跑來占地方,婚禮現場所在的酒店門口早被圍的水泄不通。周遭隱隱涌動著一股暗流,大家都虎視眈眈的覬覦著位置最好的那幾個對手,暗搓搓的巴望他們能因為這樣那樣的小意外打個趔趄或是乾脆摔一跤什麼的,然後自己就能趁虛而入……
其實原本今天還有一家電影要召集媒體做宣傳來著,結果一看跟這場“世紀婚禮”撞車,劇組那邊慡快的答應延期。導演跟幾家媒體約好來日再戰後,麻溜兒領著人涮鍋子去了。
最近幾天蘇恒基本上是一種閉門不出的狀態,整天在家裡研究自己的婚紗和婚禮過程中的各種小細節。不得不說她還是有點兒才華的,從請柬、婚紗甚至是婚禮現場的布置構想,基本上都是她親手完成。
然而一直到上了婚車,冼笠然還處在深深的糾結中:他是否應該告訴蘇恆,現在不是舉行婚禮的最佳時機?
跟尚清寒鬧掰之後,老爺子直接在圈內放出話去,誰敢給冼笠然工作就是跟他過不去!
於是冼笠然很快就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
他手裡拿點股份能得到的年度分紅根本不足以支撐四個人的高檔次生活,可璀璨他是回不去了,別的公司也不可能因小失大,駁了老爺子的面兒。至於從頭做起什麼的,多年來高高在上的冼笠然早已習慣了大權在握,他壓根兒就忍受不了一把年紀了還要對別人點頭哈腰,去小輩們手下混飯吃……
想到這裡,冼笠然心裡有些煩躁,他忍不住扯了扯領帶。
身邊穿著婚紗的蘇恆注意到他的動作,關切的問道,“笠然,你沒事吧?”
平心而論,蘇恆長得確實挺好看的,雖然已經年近挺大了,可上妝之後的她既有成熟女人的韻味,又帶著一種天然的小家碧玉的嬌羞,比起尚雲璐那種大小姐的霸氣颯慡,這種女人確實更容易激發男人的保護欲。
看著她洋溢著幸福的臉龐和閃閃發亮的眼睛,冼笠然張了張嘴,心裡打了多少遍的糙稿一時間也難以出口。
然而即便他不說,蘇恆也能猜到他在想什麼,只是裝傻罷了。
開玩笑,她都忍了這麼多年,承受了這麼多,好不容易盼到婚禮,怎麼可能臨陣放棄!
就在前些日子,計劃好一切的蘇恆想找婚慶公司,結果一連找了五六家都沒成,對方無一例外的說檔期已滿,氣的她牙痒痒。
什麼檔期已滿,她選的那個日子也不是什麼黃道吉日,望燕台怎麼就突然冒出來這麼多想要結婚的來了?分明就又是那個老東西搞的鬼!
婚禮的構想和理念蘇恆可以自己來,但具體實施,卻必須有婚慶公司操辦,她總不能一個人去裝飾禮堂、念致辭外加主持婚禮吧!?
最後沒辦法,蘇恆聯繫到了一家經營不善,早就準備破產的小型公司,直言會多給錢,這才搞定。那公司也光棍,想著反正都打算改行不幹了,等他們回到老家,璀璨那邊就算是想報復也鞭長莫及,狠撈一筆就趕緊跑路唄!
想著這幾個月來水深火熱的生活,蘇恆一口銀牙差點沒咬碎,蕾絲手套都快抓破……
“親愛的,我”冼笠然剛下定決心要說什麼,車隊卻已經行駛到了最後一個路口,再有幾十米就要到酒店了。
他心裡著急,知道再不說恐怕就沒機會反悔了,可剛起了個頭,就聽見外面一陣驚呼聲,幾乎與此同時,他突然聽到一陣極其密集的打擊聲,司機和副駕駛上的攝影人員也紛紛叫出聲,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冼笠然心頭一顫,本能的向外看去,然後就看見一個淡褐色的圓球飛快逼近,下一秒自己眼前就啪的炸開一團黃黃的液體!
雞蛋!
車裡被打懵了的人也許還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可街上圍觀的群眾和媒體卻看的一清二楚:分明是有一群事先埋伏好的年輕人趁著車隊減速緩行的時候衝上前,用提前準備好的雞蛋進行了襲擊!
只聽“啪啪!”“啪啪!啪!”一段又急又快的脆響過後,原本綁滿了鮮花和氣球的婚車車隊已然面目全非,尤其車窗附近更是重點災區,到處都是破碎的蛋殼和四處飛濺的蛋清蛋液,混合著七零八落的花瓣和一塊塊的氣球膠皮糊成一團,十分狼狽。
襲擊者挑在這個地方這個時機下手顯然是經過進行策劃的:這裡是從冼笠然和蘇恆的家到酒店的最後一個彎道,拐過去就是酒店了,因為圍觀人數太多,車隊勢必會放慢速度,給他們下手提供了便捷不說,也不會因為車速過快突遭襲擊而發生意外,大大降低了風險;而前面不遠處就有大量媒體駐紮,一旦這邊發生異動,媒體和狗仔幾秒鐘就能趕過來,完全不會錯過任何一點精彩片段!
現場先是死一般的沉寂,緊接著就一片譁然,人群中迅速迸發出一陣海浪般的笑聲,從事發中心地點呼嘯著朝兩邊蔓延開去,聲勢壯闊,連綿不絕。
跟冼笠然和蘇恆兩位當事人的氣急敗壞不同,圍觀群眾紛紛掏出手機放肆拍攝,時不時還有人好心的為聞訊趕來的媒體讓出最佳拍攝位置——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搞清楚情況之後,冼笠然差點沒氣瘋,也顧不上跟蘇恆說取消婚禮的事了,他惡狠狠地推門下車,朝著外面大吼,“什麼人!保安呢!?”
然而襲擊者團體似乎很有紀律,並不戀戰,一口氣將車隊打成蛋花湯之後就一鬨而散,眨眼工夫就消失在亂糟糟的人群中,如同水滴入海,不見一絲蹤跡。
有個正在舉著手機拍攝的中年婦女笑著喊道,“哎呦新郎官兒還出來幹嘛,都到了,趕緊抱著新娘子去結婚啊!”
周圍又是一陣鬨笑,不知是誰冷嘲熱諷道,“人家不著急,反正又不是頭一次結婚了~!”
“人家架子大麼,別看距離現場就這麼幾十米遠,說不定人家非要等著八抬大轎來抬呢!”
蘇恆又羞又氣,縮在車裡抹起了眼淚,她壓根兒沒想到尚清寒那麼大的腕兒竟然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把戲【你真是冤枉他了】……
在酒店門口鬧成這個樣子,雖然沒有傷人,但婚禮顯然是吹了,冼笠然氣不過,不顧蘇恆的阻攔當場報警。
結果一共來了兩輛警車,裡面還有個女警員,一看見是他表情就充滿了鄙視,要不是職責所在,估計當場就能發出尖銳的嘲笑來。
其他幾名男警官瞧著對這起事故也不怎麼熱心,非但不幫忙驅逐看熱鬧的群眾,詢問起來還各種慢吞吞,中間又無數次詢問現場群眾。偏偏圍觀群眾也特別配合,不管問道第多少次都極其富有耐性,光說不夠,還大量運用肢體語言添油加醋的重放現場,有兩個警員直接忍不住就笑了……
惱羞成怒的冼笠然額角青筋暴起,“你們這是什麼態度!”
“哎我說這位先生,”忍耐多時的女警員似笑非笑道,“您這是什麼話,我們哪兒態度不好了?您打電話,我們立馬兒來了,還這麼詳細的幫您詢問事情經過,您倒是說說,我們哪兒不對了?”
本來身為女性,她就特別看不慣這種踩著原配上位的鳳凰男,這會兒看他倒霉,女警員心裡別提多解氣,拍手叫好還來不及呢,哪裡又會為他著想!
“就是!”剛才那個婦女竟然還沒走,意志力十分感人,聞言又出聲為警員抱不平,“人家人民公僕天天忙活也不容易,你看你一叫人家就來了,又聽又記多盡心,咱老百姓可不能睜著眼說瞎話!”
說完又將鼓囊囊的胸脯拍的砰砰響,對那位女警員道,“姑娘別怕,該幹嘛幹嘛,我給你們作證,我還就不信這世上沒王法了,怎麼有人動不動就要出么蛾子……”
冼笠然這一天過的本來就夠丟人的了,現在弄成這樣更是恨不得把腦袋夾在褲襠里,偏那幾個警員硬是不讓他上車,非叫站在外面把細節說明白了才行。
最後折騰了半天,領頭的警員總結道,“冼先生是吧,呦,這姓兒還挺別致,咳,是這麼回事兒,我們的人呢問過目擊群眾了,也看過錄像了,這次的事件啊是個惡作劇的可能性比較大。”
話沒說完,冼笠然一聽就要毛,瞪著眼睛吆喝,“惡作劇?什麼惡作劇,他們毀了我的婚禮,砸了我的車!這也能叫惡作劇?你們是怎麼判案的,簡直胡鬧!我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