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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棲桐為人相對冷淡,又帶著那麼點兒散漫不羈,於是他的大部分歌曲也都似乎是漫不經心的,或是直剌剌的讓你膽戰心驚。他就這麼大大方方的從你腦海中划過去,然後在心上留下重重一撇。
用歌迷的話來形容就是:無形撩騷最為致命!
所以說任棲桐給《相片》配曲,真心不合適。
到最後,資金來源方面就分了三個方面:
冼淼淼以工作室名義,其實也就是她個人出了三分之一,璀璨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一是這幾年來一直纏磨著要合夥賺錢的尚雲清,三方前期各自投資一千五百萬,一期過後各自再追加一千五百萬,共計九千萬,多退少補。
之前尚雲朗聽了這個數目還提出疑問來著:“那部小說我也看過,確實是好,但貌似既不需要什麼特效和武打動作,也沒有什麼華麗的場景和恢弘的建築,用的了這麼多麼?”
電影電視劇拍攝過程中最燒錢的地方無非就那麼幾塊:爆破、槍戰、名車撞擊、戰爭大場面、大場景搭建,以及後期特效,那可真是分分鐘百萬千萬上下。
但貌似這幾樣跟這部電影都不搭界,不就是一個破敗的小城鎮裡,一個家庭婦女與自己的家庭和幾個外來者之間的細微小故事麼!
真是隔行如隔山,冼淼淼也只得跟他詳細解釋:“旁的不說,光是導演牧歸雲的費用就要八百萬,那位平時比較低調,可實際上名氣並不比李懷差多少呢。再算上女主角也要個兩千萬上下,這還只是預扣了工作室分成後的七成呢,這就差不多要三千萬。攝影師和女主角丈夫的角色至關重要,估計要麼實力派,要麼名演員,也要老大一筆費用,再算上群演,光是請人就得”
她還沒算完,尚雲清就已經捂著腦袋喊停:“得得得,你們要多少我就給多少,快別給我算了,聽著就肉疼!”
電影燒錢真不是蓋的,以前拍電視劇的時候,他跟冼淼淼兩個人投資,每個人最多也就掏這些錢;這會兒改成三方投資了,特麼的一個人還是拿這些錢,甚至聽那個意思,還有可能不夠!
冼淼淼咯咯直笑,也就真的不說了。
這還只是前期的,關鍵牧歸雲這人的風格很有特點,特別擅長運用燈光和比例分割,拍攝非常細膩,最喜歡一個鏡頭不厭其煩的拍幾十遍,偶爾靈感迸發了二話不說就重拍……
一句話,這是位燒錢的導演!
牧歸雲出身書香家庭,非常溫文爾雅,熱愛攝影,個人有文學和導演的雙重碩士頭銜,還曾在國內幾本比較權威的文學雜誌上發表過文章,是遠近聞名的才子。
他跟李懷的性格、作風截然不同,但對工作認真負責的態度卻如出一轍。
李懷的情緒起伏比較大,喜怒皆形於色,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欣賞一個人的時候恨不得給你誇出花兒來,可要是一旦對什麼事情有意見,當著媒體都敢罵。
牧歸雲就很不一樣了,除非你真的觸及到他的底線,否則很少能聽他說個髒字,一般人都喜歡跟他打交道。
只是這位牧先生有個比較強的原則,就是片場他說了算,哪怕你掏錢的是大爺,也不准指手畫腳,不然他立馬就能溫柔的跟你說“我不拍了,謝謝”。
可以看,可以問,可以說,但絕對不能強行干預,這就是牧歸雲的底線。
除此之外,在其他問題上,牧歸雲還是非常重視別人的意見的,就好比現在。
《相片》的女主角是冼淼淼早就敲定的,而牧歸雲本人對仇茶的演技和細膩的表演風格也比較推崇,因此並無異議。只是在其他角色的選擇上,他想跟對方商量一下。
“我也正為這事兒頭疼呢,尤其是攝影師和秀芝丈夫兩個角色至關重要,我都糾結了多少天了,”冼淼淼笑著說,又親自幫他倒了一杯水,“您有什麼主意麼?”
牧歸雲的生活習慣很好,男人中少有的滴酒不沾,甚至就連咖啡、果汁等加工後的飲料也很少喝,專注清水三十五年。
他欠身接過水杯,道了謝謝,輕輕抿了一口才說:“您說的不錯,這兩個角色的重要性不亞於秀芝,一個鬧不好,可真要滿盤皆輸。”
然後他稍稍停頓,見冼淼淼只是點頭表示贊同,並沒對人選問題有更多提議後,才道:“秀芝丈夫的角色先不說,倒是攝影師,我心裡已經有了人選,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適。”
“您也忒客氣了,”冼淼淼就笑,示意他不必拘束,“您是導演,合該對角色選拔有提議和決定權,我也不是那些打腫臉充胖子,不懂裝懂的,但說無妨。”
聽了她的話,牧歸雲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來。
因為畢竟是冼淼淼這邊拿錢,說到底,她對劇組一切成員構成都有一票否決權,哪怕牧歸雲滿意,只要她皺皺眉頭,最後都可能不成。
雖說他早就聽說眼前這位年輕的女士善於聽取別人的意見,很捨得放權,說白了就是挺願意當甩手掌柜的,可畢竟耳聽為虛,牧歸雲實在不敢賭,只好見面後慢慢試探。
他知道自己在劇組開一言堂的習慣可能對國內外絕大多數投資方而言都很難接受,前期說好後期反悔的事兒也不是一次兩次——這也就是他名聲不大顯的緣故了,所以他寧肯醜話說在頭裡,哪怕真沒法兒合作,現在散夥也好過開機後麻煩。
說來不管是投資方還是導演都想自己做主的想法也不難理解,前者畢竟是拿錢的,任誰掏出去那麼多錢也不可能真的什麼都不過問,那是錢呢!誰家也不是開印鈔廠的,萬一要是賠了可不得哭死?就是最笨的辦法,放到銀行里存定期,一年還老大一筆利息呢!可一旦開了機,這些美麗的鈔票就跟被扔進焚化爐里似的,嗖嗖嗖就燒沒了。
再說導演,其實本質上就是給投資方打工的,可同時他們也是產品的締造者。尤其是對這種電影這種藝術品,大家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要是投資人那些外行硬要摻和,不僅打斷思路,甚至有可能讓整體效果大打折扣,最後出來的作品不倫不類,所以是個導演都是打從心眼兒里不樂意聽別人擺布,只是大部分人屈於金錢的壓迫不得不彎腰低頭罷了。
冼淼淼是難得的實在,牧歸雲也不墨跡,當即就把自己心儀的人選說了。
“想必您也知道我喜歡攝影,幾年前還跟咱們娛樂圈的幾位同好組了個業餘的攝影協會,一年幾次的聚聚,裡面有個演員,演技是不用說的,可有一點,他長的確實不好說帥氣。”
他一邊說,冼淼淼就一邊在腦海里扒拉,聽到這兒,備選人物就篩選的差不多了,眼前似乎也慢慢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叫郭遠,不知您聽說過沒有。”
他這麼說,冼淼淼就笑了,眼前輪廓瞬間清晰,“您也忒小瞧我,郭遠怎麼沒聽過?他的話,確實不錯。”
郭遠的話,確實不算帥氣,至少在俊男如雲的娛樂圈實在不上數。可也不能說丑,就是個中等略微偏上的長相,第一眼看過去既不會叫人驚艷,卻也留不下太深刻的印象。
應該說他屬於耐看的長相,時間略一長,你慢慢的就能從他看似平平無奇的眉梢眼角中品出些與眾不同的味道來。
不過反正他們拍的就是文藝片,以情感處理取勝,需要的就是富有獨特魅力的演員,太驚艷的演員反而容易被當做花瓶處理,進而拉低外界對影片的整體印象,所以這個倒真沒什麼。
而之所以牧歸雲這么小心,除了怕冼淼淼看臉不同意之外,還有另一個更為重要的緣故:郭遠這人,貌似在運氣方面總差那麼一點兒。
他今年三十一,十六歲入行,算來也有十來年了,拍過不少好作品,國內外幾大電影節也都跟著走過幾遭,並多次入圍。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他總是入圍,可就是得不了獎!
國內的牡丹、飛馬主角、配角前前後後差不多能有七八次入圍,嗯,最終獲勝的不是他;甚至有一次琳德最佳男配角也入了圍,大半個華國娛樂圈都興奮不已的時候,他又敗給了一位來自奧地利的新人演員……
最後就有人說他是天生命不好,註定了要當看客。
遇到這種事情,且不說演員本人多麼糟心,像冼淼淼這類投資方恐怕更忌諱:多不吉利啊!這要是帶累了整個劇組怎麼辦?
原本冼淼淼是不信這個邪的,可轉念又一想,自己都特麼的死而復生了,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倒也猶豫了下。
不過被牧歸雲這麼一提醒,冼淼淼也就越發覺得郭遠合適,不管是專業技能還是演技,以及對於情感的細膩把控上,至少國內同齡男演員中很少有勝過他的。
冼淼淼糾結再三,還是覺得如果因為一點封建迷信思想就錯過一個好演員,實在是得不償失,就說:“這麼著吧,既然是您舉薦的,方便的話,這兩天就帶他來見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