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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到任棲桐的時候對方正蹲在飄窗當雕塑,一雙眼睛還直勾勾的盯著下面冼淼淼的跑車,那灼熱的視線叫人看的膽戰心驚。
鄧清波下意識摸了摸胳膊,然後用力乾咳一聲,吸引了任棲桐的注意力後才笑嘻嘻道,“小師弟,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哥哥開心咳咳,讓哥哥開導開導你!”
任棲桐只瞟了他一眼就重新轉回頭去,輕飄飄道,“跟你說沒用。”
“怎麼沒用!沒試過你怎麼知道?”要是輕易放棄就不是鄧清波了,他乾脆也去飄窗另一端坐下,“老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眾人拾柴火焰高,你自己都琢磨了這麼多天也沒個進展,就別再繼續浪費時間啦,趕緊的,我聽聽,沒準兒作為局外人反而看得更清楚呢。”
別看他平時嘻嘻哈哈沒個正行,但偶爾嚴肅起來還是挺可靠的樣子,任棲桐被他的話觸動,略一猶豫,竟真的說了。
“……我是真的很喜歡淼淼,也在努力反省,可好像跟她的要求還差點兒什麼……”
這絕對是兩人認識以來,任棲桐說過的最多的話了,難得還沒帶著慣用的擠兌,但鄧清波聽後,半晌無語,心道要知道是因為這個,特麼的我早來了,還用等到現在?搞得一眾師弟妹都跟後媽養的似的,整天跟著提心弔膽,真是神仙打仗,凡人遭殃!
“小師弟,不是哥說你,這事兒還真就是你的不對了。”
鄧清波坦然面對任棲桐刷的看過來的火熱視線,慢條斯理的繞彎子,心想小zei~你也有今天,“你是什麼時候受的傷,又是什麼時候被爆出來的?”
聽任棲桐老實回答後,鄧清波又嘖嘖幾聲,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拍著大腿道,“問題就出在這兒啊!”
見任棲桐還是一臉懵逼,他恨鐵不成鋼道,“我問你,你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跟小老闆報告?”
任棲桐愣住了,本能的回答,“我怕她擔心。”
“那傷口又不是一天兩天會好的,難道你那會兒不說,等回國給她個大驚喜才不擔心?還是你覺得她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才發現自己被蒙在鼓裡的感覺會很好?”鄧清波都想撬開他的腦袋瓜子,看看裡面怎麼長得。
這都什麼邏輯!
任棲桐張張嘴,好像隱隱約約抓到了什麼關鍵點,可還是有許多地方不解,“首先我在國外的知名度遠沒有國內這麼高,正常情況下,僅僅是胳膊受傷並不會引發多大反響,更不會被傳到國內;其次當時我跟淼淼分隔兩地,要是因為我受傷的消息而影響到她的工作或是生活,我反而更難過。”
誰知在國內沒什麼人氣的業餘選手衝浪比賽會吸引幾個華國姑娘觀看,而她們又恰恰是自己的粉絲,還偏偏大題小做的發了帶血的照片回來,然後被人看見後徹底嚇炸了鍋!
這幾個意外一環扣一環,巧合的令人震驚!
話說那幾個粉絲抓拍的技術真是一言難盡,當時任棲桐的胳膊確實流血,而且混著海水看著也挺嚇人,但給她們拍出來,再配合上天塌地陷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任棲桐掉海里被鯊魚啃了一條胳膊去……
聽了任棲桐的解釋,鄧清波微怔,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手下藝人越來越多,又臨近暑假,就算有付秀幫忙,冼淼淼也是天天連軸轉,就連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沒事兒過來打擾。要是在這個當兒再傳來任棲桐受傷的消息,冼淼淼肯定心神動盪,左右為難:去探望,還是留在公司?
“只是,”鄧清波撓撓頭,“你也沒必要瞞著啊,提前透個氣兒總行吧?”
誰知任棲桐反而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一點皮肉小傷而已,為什麼一定要嚷嚷給親密的人聽讓他們擔心呢?而且之前我受過很多比這更嚴重的傷,跳傘時降落傘包差點打不開的情況有,骨折也有過兩次,三年前攀登雪山還遇上雪崩,跟幾名隊友被困在山上兩天才等來救援,大家都做好了死去的準備……”
鄧清波聽得目瞪口呆,不由得敬佩道,“你能活蹦亂跳到現在也挺不容易的啊,不是你們平時都玩兒什麼運動啊,怎麼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
真怪不得外國人少,那都是有原因的!
說到這份兒上,鄧清波倒是有點理解任棲桐了。
就算是原本柔弱的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奮鬥打拼,生病受傷也不會首先跟家人訴苦,誰不是硬撐呢?而任棲桐性格本來就獨,父母又是那個樣,想來小時候就算想找誰訴委屈都不能夠……
久而久之,習慣不管什麼事都獨自忍受的他自然更不願意對人示弱。
就像任棲桐自己說的,不過是胳膊上被扎破了皮肉,跟他曾經的經歷比起來,或許還真算不上什麼,實在不值一提。
而這小子平時疼冼淼淼就跟疼眼珠子似的,就更加不可能因為這點小傷小痛就打越洋電話讓對方跟著提心弔膽……
談話進行到這一步,一切都水落石出,特麼的合著就是相互了解不夠的誤會!
等會兒,鄧清波趕緊問最後卻是最關鍵的問題,“你跟那洋妞兒,真沒點兒什麼?”
這幾天但就這個問題,任棲桐跟不同的人反覆說了沒有一百次也能有八十次,簡直嘴巴都要起繭子,但看在鄧清波這麼誠心誠意、盡心盡力的份兒上,他還是認真點頭,“她喜歡我是事實,但我不喜歡她也是事實,我控制不了別人的思想和喜好,但卻有信心守住自己的內心。”
當時出手支援尼森兄妹的不止他自己,但偏偏他最倒霉,陰差陽錯的,事情就發展到這個地步……
臥槽!
鄧清波再一次被狠狠震撼一把,覺得真不怪這小子人氣高,聽聽這張嘴!隨口一說就是一篇標準告白信!
要是他能有這口才,何愁討不到媳婦!
兩人心情複雜的對坐一會兒,鄧清波拍拍任棲桐的肩膀,“行了,你就把剛才跟我說的話去跟小老闆說一遍,也不用加任何修飾,就是怎麼想的怎麼來,保准沒事兒。”
怪不得人家都說閃電結婚要不得,現在看來,愛情長跑還是很有必要的嘛!
要是小老闆和小師弟早就真正了解了彼此的性格和應對各種突發狀況的習慣處理方式,估計也不會造成現在這樣尷尬的局面。
說真的,一開始任棲桐還真是沒往這方面想,他只是習慣性的自己硬撐,但現在讓鄧清波一分析,還真有點後悔。
不過他又有點糾結,“那,我以後要是再有個磕磕碰碰的,難道都要在第一時間告訴淼淼嗎?”
比如說切水果割到手、登山劃破腿、滑雪摔破鼻子之類的雞毛蒜皮?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任棲桐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且不說他根本沒有向別人訴苦的習慣,但是想像一下自己對女朋友撒嬌賣萌……就渾身惡寒!
那還是個男人嗎?
“這個……”鄧清波也有些拿不準。他瞅著四捨五入身高兩米的小師弟,再在腦海中勾勒一番他對小老闆嚶嚶哭訴的小鳥依人場面……嘔!
兩人很是尷尬的無聲對視,最後鄧清波乾咳一聲,“那什麼,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吧,不過這會兒你還是趕緊找小老闆解釋清楚哈,然後兩個人心平氣和的好好溝通一下,爭取達成共識!”
任棲桐覺得很有道理,這種形單影隻的生活他簡直一刻也忍不下去,於是立刻從飄窗上下來,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跟鄧清波道謝,“多謝師兄。”
一起共事這麼久了,期間鄧清波也軟磨硬泡、威逼利誘過無數多次,但任棲桐可從來沒喊過他師兄!
小波浪頓時就有些飄飄然,一張嘴開到後腦勺,又有點兒嘚瑟,“那是,知道師兄的好了吧?以後都記得乖乖喊人。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就沒點表示?”
任棲桐笑笑,點頭,“好,你想要什麼?”
鄧清波就是興奮過度隨口這麼一說,哪裡想到任棲桐竟會當真,一時間倒也愣住了。
他訕訕一笑,“不用不用,說幾句話的事兒,我再提要求成什麼人了,趕緊去吧啊。”
“那就先記下,”任棲桐卻沒順杆爬,反而極其認真的說,“以後但凡你有什麼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幫忙。”
鄧清波越發坐立難安,趕緊揮手示意他走,任棲桐也著急,沒再較真,邁開大步開門去了。
等他走後,鄧清波才鬆了口氣,慢慢回想一番,又嘿嘿傻笑,覺得自己其實還是挺牛逼的,難不成還有紅娘的潛質?
樂呵呵在飄窗上看了會兒風景,鄧清波見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去餐廳吃飯,結果剛一伸腿就黑了臉:他的腳夠不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