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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尚雲朗這麼按耐不住到處蹦躂,冼淼淼非常理解,甚至也時常會想,假如自己處在他的位置,恐怕也冷靜不到哪兒去。
她自認也不是什麼特別寬宏大量的人,眼下尚志父子無用也就罷了,放著不管也不必擔心他們會掀起什麼大風浪;可要是有一天對方真的有要翻身的跡象,冼淼淼絕對會選擇先下手為強。
說白了,但凡有的選,誰願意屈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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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開董事大會的日子,冼淼淼起了個大早,特地挑了一聲黑色職業裝穿著。因為她到底年輕,皮膚又白,所以也不顯老,只是看著比平時成熟了好些,倒能壓得住場子。
她即將出任副總的事情還只是在璀璨高層傳開,下面的人並不清楚,因此乍一見她罕見的打扮成這樣,都有些驚訝,紛紛猜測是不是又要有大事發生了。
董事會的成員基本上都是璀璨的大股東,尚家三父子赫然在列,只是平時老爺子等閒小事不愛出頭,只開視頻與會;尚雲清懶得摻和這些勾心鬥角的爛事兒,也不喜歡露面,可今天爺倆卻也齊齊到場,真是少有的齊整。
今天的會議也沒有旁的大事,就是推選冼淼淼出任副總裁,因為老爺子的力頂,其實結果早已經是註定了的,但哪怕為了個公事公辦的旗號,也得給人個發表意見的機會。
老爺子都坐在這裡表態了,等閒人還真是不敢出聲。
可到底權利迷人心,會議室里安靜了好幾分鐘後,才有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乾咳一聲,表示自己有話要說。
恰巧他就坐在尚雲清身邊,兩人湊在一起,畫風還真是截然不同。
尚雲清人長得風流倜儻,一身西裝也是修身的休閒款,又打著帶暗花的細領帶,看著很是俏皮不羈,端坐著開會也像是隨時準備出手撩妹,妥妥兒一位富家公子哥兒。遇見這麼一個人,你反倒不會關心他的年紀了,因為他老了也照樣好看!
而那位董事說得好聽是厚重大氣,不好聽了就是路人甲的長相,幾年前髮際線就不知所蹤,平時總狠命把那兩邊的幾縷頭髮留長了梳到中央,為了防止移位還要特意用頭油或是定型水打濕,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他一出聲,冼淼淼自然要往那邊看,一看之下就想笑。
尚雲清跟她太熟了,見她這個表情就隱約猜到什麼,竟挑了挑眉,故意往那邊靠了靠。
這下,不光冼淼淼,就是其他幾個董事也注意到那鮮明的對比,都有些忍俊不禁。
那位董事沒有直接反對,可話里話外透的意思就是不贊成,還特別點名說冼淼淼年紀太輕。
確實太輕,當初胡奇峰上任大家就已經驚過一把,現在冼淼淼滿打滿算也才不過25,實在是太年輕了點兒。
但不少人都覺得她畢竟是老爺子的親孫女,早年父母也曾在璀璨呼風喚雨,即便早進來幾年也沒什麼;況且現在有胡奇峰坐鎮,就算小姑娘不頂用也不至於影響大局,再者冷眼看著她這幾年經營的工作室也是有模有樣,慢慢上手,將來未必不能成個好接班人,所以並不怎麼排斥。
只是現在有人公然提出異議,有幾個立場不堅定的董事便開始眼神交流,本來因為大勢已去的尚雲朗也意外生出幾分希望。
見此情景,冼淼淼還沒怎麼樣的,尚雲清先就笑了。
“呵,聽您的意思,是要以年紀論英雄了?真那樣,我老老實實待到八十歲,豈不是都能去當總統了?”
他不長往公司來,甚至年會也很少露面,但正因為這樣,他跟在座的都沒什麼交情,行事作為更是百無禁忌的。
更何況這位交友甚廣,三教九流無所不包,脾氣也不好拿捏,平時沒事兒可能跟你笑呵呵,一旦惹著了,轉眼就能翻臉不認人,曾經也鬧過幾齣狠的,所以等閒人輕易不敢招惹。
原本大家還在猜測他今天過來到底是做什麼,這會兒聽他出聲,心中猜測便落實了:早就聽說他跟冼淼淼聯手了,一直以來還都有人以為是謠言,可現在看來,恐怕是真的。
合著人家是來給外甥女撐場子來了!
尚雲清一出聲,會場的氣氛就有些微妙了,那位董事的表情僵硬了下,還是勇敢道,“尚先生也不必這樣講,可年紀大了確實也有年紀大的好處,不說經歷的事情,就是吃過的鹽怕也要多很多呢!”
說到最後,他臉上難免有幾分得意。
單論起年紀,在座的怕除了老爺子之外就屬他資歷最老,也難怪會發此感慨。只是這話卻也戳了不少人的肺管子,就連老爺子的眉頭也微微蹙了下,旋即很快鬆開。
他是打定主意今天不出手的,單看孫女如何應對了。
冼淼淼確實想好了怎麼應對,方法簡單得很,但保證有效。
過去幾天她想了很多,甚至還買了本《三十六計》翻了又翻,只是最終卻又統統推翻了那些複雜、迂迴的計劃。
在場的都是老狐狸了,說白了利益至上,要錢不要臉,指望動之以情,用嘴皮子功夫感動他們是不可能的,就得胡蘿蔔加大棒,可巧冼淼淼的U盤裡還真就有在座幾位的黑料!
其實她輕易也是不想用的,但前提是別人不來招惹她,這會兒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再不予以還擊……怕就只能通過重新選舉董事會成員的途徑來推進了。但那樣周期長不說,動靜也太大,總也治標不治本,還不如這樣好。
冼淼淼冷笑幾聲,也不打算熱臉貼冷屁股,直接道,“我經過的事真要換成鹽讓您吃,就怕您齁出什麼毛病來。”
就算你活的再久,有我一個再世為人的久?
這話一出,對方的臉色都變了,“冼小姐,您這話說的就有點不好聽了吧。”
“不好聽的還在後面呢,”冼淼淼面不改色道,“而且您的稱呼也不對,應該喊我冼副總。”
這些人也是倚老賣老慣了,老爺子念舊情不肯隨意發落,下面的人更不好動,久而久之便肆無忌憚起來,竟連既定的結果也敢指手畫腳了。
冼淼淼深知今天老爺子不出聲不表態也不單單是考驗自己,恐怕也是存著借自己的手發落這些貨色的意思,不然也不至於這會兒還作壁上觀。
左右她是小輩,成了自然好,就算成不了,鬧大了也可以用“年輕不懂事”抹過去,到時候老爺子再出面打圓場也來得及……
那位董事的臉色更加難看,剛要再說什麼卻聽冼淼淼道,“年紀大了不光經歷得多,恐怕記性也不大好了,容我提醒您一下,這會兒進行的是發表意見的環節,發表對什麼的意見呢?對既定結果的意見。”
換言之,一切早已塵埃落定,您愛說就說,可聽不聽在我。
誰都知道這位大小姐做事不喜歡愛常理出牌,但還真沒幾個想到她敢就這麼大咧咧的在董事大會上說得這麼不客氣。
但經她剛才一提醒,原本還有些不安分的人仿佛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可不是麼!
說一千道一萬,大小姐走馬上任早就說鐵板釘釘的事兒了,之所以現在還能讓人發表下意見怕也是老爺子給大家的面子,但未必真就喜歡聽什麼第二種聲音。
別看董事會瞧著威風凜凜的,可還不是股東們選出來維護他們利益的傀儡?而老爺子現在雖然退居幕後,可手裡還牢牢攥著股份呢!再加上尚雲清和大小姐,以及那些個擁護者,他們說什麼不算?
讓你說也是想聽好話,若你真是給臉不要臉,那咱們也都別想好看了,大不了重新選舉,總能挑出幾個會看眼色的來。
那位董事心裡瞬間轉過幾萬個念頭,雖還是有些不服,到底喊了聲“冼副總”。
冼淼淼甜甜一笑,話鋒一轉,“不過朱董事您說的也不全無道理,這麼著吧,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什麼也不做的話恐怕不能服眾,回頭年中考核我也跟著過一遍,像那些個想晉升的,各崗位都定個年齡限制,比如說後勤啊採購啊這些尤其需要人生閱歷的關鍵崗位,不到三十五不能動。或者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乾脆一個人在一個崗位上從一而終得了,您說呢?”
她這麼看似胡攪蠻纏的一說,別人尚可,尚雲朗和朱董事的臉都要綠了。
尚志就不用說,眼下還在基層當小職員,而這位朱董事也剛在年前把家裡的侄子、外甥弄了進來,就打算趁年中、年底的考核往上升呢,要是冼淼淼真的發瘋設了年齡限制,他們還不得急的吐血?
朱董事的臉都扭曲了,正要跟尚清寒討公道,卻聽冼淼淼涼颼颼道,“天熱了,難免人也跟著心浮氣躁的,聽說碧園景色優美、植被茂密,還有很多國外移植來的名貴花卉,小孩子……”
她還沒說完,對方就已經出了一胖臉的油汗,眼神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