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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算便宜的了,讓你求生不得才最叫人痛快!
冼淼淼失笑,您老還真以為我當不了沒爹的孩子啊?那玩意兒還不如沒有呢!
祖孫倆隔著大洋同仇敵愾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還是冼淼淼爭取了主動權,說自己已經有了計劃,讓老爺子先別著急,等著看了效果後再發威。
尚清寒將信將疑,既怕她心軟,又帶那麼點兒期待,最後終究還是同意了,同時也在心裡打定主意:就算孫女搞不定不還有他麼,保准讓冼笠然下半輩子都比街上的殘疾乞丐活得更窩囊就得了。
不光冼淼淼和尚清寒百思不得其解,就連外界也是議論紛紛,有說冼笠然純粹賭氣,不理智的;也有說他雖然渣了老婆,但對蘇恆倒像是真心實意……
臨近過年了,各大媒體的頭條之戰本就近乎白熱化,這會兒又冷不丁殺出個冼笠然來,這個年過的越發精彩了。
且不說冼淼淼祖孫倆和外界如何議論,單說冼笠然本人,他內心的憋屈也是一言難盡。
簡單地說,這次他也是被坑了。
從賣房子開始,冼淼淼的率先發難就打亂了他的計劃,再到後面他跟蘇恆的事情曝光,他被踢出璀璨、冷藏期無限……一樁樁一件件都打得他措手不及,毫無招架之力。
冼笠然比誰都知道財富和權勢的重要性,從被趕出璀璨的那天起,他就在划算該如何捲土重來。
背叛尚雲璐已經是他人生中永遠無法抹去的污點,老爺子更是個愛之則生、恨之欲死的性子,要想回去璀璨,冼笠然必須得用實際行動來表示自己的誠意和悔過的決心。
那麼首先要做的,似乎就是跟蘇恆保持距離,最好是徹底劃清界限。但具體該如何做卻又很麻煩,現在的冼笠然經不起一點失敗,必須步步謹慎。
擺脫的太乾脆了,說不定又會被尚清寒給他貼上薄情寡義的標籤,覺得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反而是沒有責任心的表現,不值得信任;可要優柔寡斷了,老爺子也有可能覺得他誠意不夠,還存著糊弄的心……
不過不管怎樣,他原計劃中跟蘇恆的婚禮是該無限後延了。
當冼笠然顯然忽視了另一個很關鍵的主人公:蘇恆。
這個女人能二十年如一日的隱藏、偽裝自己——如果不是冼淼淼仗著未卜先知提前撕破她的偽裝,她很可能可以隱忍更長時間,能做到這點的,絕對不是像她自己對外宣揚的那樣善良單純。
雖然細微,但蘇恆很快就覺察到了冼笠然對自己和兒女們態度的變化,最直接的一點就是他不再主動提及婚禮的事。蘇恆試探著提了幾回,每次冼笠然都不動聲色的引開……
蘇恆開始心涼,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猜測開始成真:這個男人靠不住。
想也是,一個能背叛髮妻的男人,又憑什麼不會背叛你?
蘇恆是個外表和內心呈現兩個極端的女人,她認為人生就是一場豪賭,賭贏了,皆大歡喜;賭輸了……不,她不想輸,也不能輸,至少不能輸得這麼慘。
即便落子無悔,她也要剜下點兒什麼來!要知道被她拿來當賭注的,可是最好的那段時光!
跟冼笠然的關係曝光後,蘇恆不僅形象一落千丈,事業也一夜之間跌至深淵,原本鐵板釘釘的個人畫展竹籃打水不說,就連合作多年的幾家寄賣畫廊也先後打來電話,委婉地表示她的作品風格可能跟畫廊整體不搭等等。
蘇恆恨得牙痒痒,可還是不能撕破臉,只得打掉牙往肚子裡咽,強迫自己擺出一如既往的溫柔和氣去拿回自己的畫。
誰都明白,什麼搭不搭的,統統都是藉口!
大家合作這麼多年了,畫賣了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前面那麼多年怎麼就搭配,這才短短几天工夫,怎麼突然就不搭了?
一個人活在世上靠的是什麼,不就是事業和家庭麼?現在,她的事業基本毀了,實在不能再沒有家庭了。
蘇恆粗粗估算了下,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冼笠然時常或明或暗的跟自己哭窮,但他畢竟紮根璀璨這麼多年,想來還能有不少財富,不狠狠地撈一筆實在難消她心頭之恨。
打定主意之後,蘇恆又甜言蜜語的哄了冼笠然幾天,趁他警惕性降到最低的時候親手做了燭光晚餐,灌了他不少酒,然後以最溫柔無害又楚楚可憐的神態央求道,“笠然,我們結婚吧。”
冼笠然又一瞬間的清醒,可他剛想拒絕,就見蘇恆已經紅了眼眶,瑩著淚水的眼睛裡是滿滿的哀求,他心軟了。
冼笠然對蘇恆也是真心喜歡,聯想起對方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一個未婚女人帶著倆孩子的生活是何等艱難,可她從沒主動向自己要求過什麼!
別的男人能光明正大帶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可愛的孩子到處行走,可他卻讓對方在陰影里活了二十年,二十年!一個女人肯把二十年最好的時光花在自己身上,現在你落魄了,她卻不離不棄,只想跟你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在酒精的作用下,一時頭腦發熱的冼笠然就點了頭,還把早就買好的戒指戴在蘇恆手上,然後就睡了個天昏地暗。
結果第二天剛一醒,冼笠然想起來昨晚自己的許諾,又後悔了。
他太清楚現在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了,反正蘇恆已經跟了自己這麼多年,倆孩子都這麼大了,估計以後也不會突然再跟別人,那麼早一天晚一天結婚也沒什麼分別。
但璀璨那邊不一樣!要是他不儘快取得老爺子的原諒,他這輩子就完了!
可還沒等冼笠然打好糙稿,想好該怎麼勸蘇恆心甘情願的同意再次延遲婚期,對方已經滿臉幸福的拿著一張手寫請柬上來了,“笠然,你看,這是我設計的請柬,你覺得怎麼樣?沒問題的話我就去下單定製了。”
請柬很好看,經典的華國水墨畫風格中融合了剪紙元素,高雅而飄逸,很符合蘇恆形象沒毀之前的人設。
但冼笠然現在完全沒有那個欣賞的心思!
他乾巴巴的笑了笑,示意蘇恆坐下,說,“這個婚禮的事情比較麻煩,別的不說,光是那麼多賓客”
不等他說完,蘇恆就溫柔而善解人意的告訴他,“這個你不必擔心,笠然,我知道你最近很忙,所以這些事情都交給我就好了。昨晚你跟我求婚我實在太開心了,已經跟通知了我們的父母和親朋好友,他們還祝福我們呢。”
“什麼?!”
冼笠然直接就給嚇白了臉,他忽的從床上站起來,眼睛瞪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從眼眶裡掉出來,一字一頓的確認,“你說,你已經把消息發出去了?”
“對啊,”蘇恆好像沒覺察出他情緒的變化一樣慡快的點頭,半真半假的說,“你說你都等不及了麼,對了,我激動地幾乎一夜沒睡,今天早上把喜糖也定了,就用你總是在我生日送我的那種巧克力,你覺得行麼?”
其實昨晚喝多了的冼笠然根本就沒空交代這麼多,他只是艱難的把戒指從保險柜里拿出來,勉強給蘇恆戴上就一頭栽倒,人事不省了,後面那些內容全是蘇恆自己編的。
原本蘇恆還心存僥倖,可剛才一進門看到冼笠然的表情,就徹底死了心。
他們兩個在一起二十多年了,她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了解冼笠然,對方動一動眉毛她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很明顯,冼笠然這是又想反悔了。
那一刻,蘇恆無比慶幸自己昨晚的果斷!
反正你都喝醉了,我就是多說幾句你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己說的,怕什麼!
現在她滿心滿眼就一個念頭:趕緊跟冼笠然把婚結了,她受夠了夜長夢多。
蘇恆之所以鍾情冼笠然,真心當然有,但更大程度上是看中了他的能力,比如說劃拉錢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話,她自然比誰都希望冼笠然重返璀璨,像以前那樣大權在握。
但她太清楚那有多難了,她賭不起,也等不起。
現在她跟冼笠然的事情弄得人盡皆知,尚清寒那老貨必定對自己恨之入骨,就算冼笠然能回去,自己還能待在他身邊嗎?
而且她已經不年輕了,到時候冼笠然重新過上那種光鮮亮麗的生活,周圍年輕漂亮的姑娘自然是不缺的,在尚清寒那老貨和外部誘惑的雙重壓力下,他還能對自己保持多久的真心?
再者,她的形象已經毀了,就只能一條路走到黑,反正女性總處於弱勢地位,這麼堅持下去,沒準兒大家還會感嘆一句她的傻,她的痴情;可要是再換別的金主,那可就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所以眼下對蘇恆而言最現實也最容易實現的,就是死死抓住冼笠然這個傻帽!
有生以來頭一次,冼笠然覺得自己被人給坑了。
她竟然已經把消息發出去了,那,那還能有挽回的餘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