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頁
冼淼淼咯咯直笑。那是,我家大桐桐當然厲害,這是誰也比不上的。
那飯店也不遠,走了十來分鐘就到了,隔著大老遠就聞見一股奇香,是火鍋。就是門面低調的有些過分,平平無奇的門臉,矮趴趴的門口……
鄧清波解釋說,“小老闆,別看這店面不起眼,但老闆是地道的蜀地人,原料都是從那邊空運的,相當正宗。”
不是外人,也不用講究什麼儀態儀表的,兩人要了個紅湯鍋,滾開之後冼淼淼把頭髮一紮,嘶溜溜就開吃,給鄧清波看的一愣一愣的。
“嘿,沒想到小老闆您這吃起來還挺狂放。”
冼淼淼仰頭喝完一大杯冰鎮可樂——那吸管一早就給她丟垃圾桶里去了,辣的呼哧帶喘,“火鍋不就得甩開膀子吃麼?再來一瓶!”
之前冼淼淼請客都是在上檔次的高級餐廳,就算大家去包間自在些也有限,飯菜都是做好了盛在精美的盤子裡,再狂放也狂放不到哪兒去。
可火鍋就不同了,這個詞本身好像就代表了熱鬧,代表了喧雜,代表了亂糟糟,像湯底煮沸後各種食材在裡面上下翻滾的狂亂。
在這裡就適合汗流浹背的大快朵頤,想擺什麼譜兒是不實際的,正襟危坐著一口一擦嘴,更是掃興。
涮完一整盤嫩牛肉之後,冼淼淼漫不經心的問,“殺青了,你對自己以後的發展有什麼想法沒?”
好不容易解禁的鄧清波根本就沒往心裡去,把一嘟嚕牛百葉滾成通紅後一口氣塞到嘴裡,登時被辣的齜牙咧嘴、眼斜口歪,“呼呼呼,真過癮嘿,啊?小老闆你又給我接活兒了啊?什麼時候走啊?去哪兒拍?”
你看,這就是鄧清波。他從來不會問“你給我接的什麼啊”或者“這電影講什麼內容”,因為他對冼淼淼幾乎有種全然盲目的信任:你給我的,就一定是好的,那麼我只要按照你說的走下去就好了。
冼淼淼有點苦惱的擦了擦嘴,換了種語氣問,“你對未來就沒有點兒規劃?或者說,對我的安排就沒有點兒什麼看法?”
“啊?”辣的滿頭是汗的鄧清波茫然的仰起臉,一雙眼睛也不只是被問懵了還是辣懵了,都有點失焦,“什麼什麼看法?那不都是小老闆你負責的麼,我也不懂啊。”
“……行了行了,吃你的吧啊!”
冼淼淼很是無語的擺擺手,又抬手叫了盤牛肉。
罷了罷了,他也確實不懂。既然這樣,那麼就只好自己多承擔點兒……
不過終究是不甘心,吃到半截的冼淼淼又忍不住提醒,“你也別太聽話,有什麼想法啊建議就跟我講,咱們誰跟誰啊?光杆兒司令時候過來的交情……”
見她說的真心真意,鄧清波也專心聽著,不住點頭,最後特別鄭重的“哎!”了聲。
冼淼淼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咱能不能別這麼憨啊?!
吃到差不多飽的時候,冼淼淼直接跟鄧清波說,“你回去休息一天,後天就去面試。”
“行。”鄧清波想也不想的就點頭,呼嚕嚕吃的香。
吃了兩口他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挺忐忑的問,“那,那我用不用節食啊?”
冼淼淼一噎,沒好氣的往他腦袋瓜子上糊了一巴掌,簡直要把整頓飯的憋悶一次性打出來,“吃吃吃,豬啊你就知道吃,胖死你算了!”
這都什麼藝人吶!一點兒專業素養都沒有!
半小時後網上就傳出新聞來了:
《殺青後得意忘形,鄧清波當眾被罵是豬》
冼淼淼:“……呵呵,你們高興就好。”
她也算想明白了,指望鄧清波這貨自己動腦筋想出路基本沒戲,至少是眼下這幾年沒戲,他壓根兒就沒那個覺悟!少不得要自己使勁推著他往前走了。
這次鄧清波回去後不僅要面試王昌建提到的那部準備去衝擊琳德電影節的國際向大電影,還要面試其他兩部國內電影,估計起碼能拿下後兩者中的一部吧。
倒不是妄自菲薄,關鍵是那國際大電影從導演到幕後都是國內一線大咖,年齡反而不重要:一個劇組裡就有倆影后一位影帝,統共上下才幾位主要演員呢?就鄧清波這樣的小蝦米,能不能進組還真不好說。
不過就算不能進,憑藉鄧清波的實力和本分勁兒,絕對能在導演心裡掛個號,以後再想合作也就不那麼突兀那麼困難了。
鄧清波臨走前還問冼淼淼怎麼不走,後者就丟出一句話來,“給你們物色小師妹呢。”
於是他屁顛兒就滾了,然後剛一上車就跑去工作室的群里吆喝,“單身狗們都起來了啊,小老闆說要給你們帶幾位小師妹回來!”
且不提群內幾個光棍兒聽後多麼歡欣鼓舞,冼淼淼還真不是開玩笑,起碼她心裡已經有了個名字:袁雅青。
這姑娘上輩子的演繹人生始終不溫不火,冼淼淼就覺得挺可惜,不過也沒怎麼太往心裡去。誰承想兩天前就在扶廊瞄見了她,不免多留了心。
袁雅青今年剛二十歲,滿臉的膠原蛋白和……嬰兒肥,再配上她本就有那麼點兒圓潤的五官,放在美女遍地的演藝圈還真算不上多麼打眼,所以哪怕有那麼多星探來了又走,也沒人挖掘她。
雖說娛樂圈本就是個邪乎的地方,即便你艷光逼人,也未必能紅的長久;而鄰家女孩的長相,也不一定就火不了。但總體而言,大家還都是比較喜歡那種一眼看去就覺得驚艷的美人。
袁雅青是來當群演的,什麼丫鬟、宮女、姨太太甚至是媒婆都演過,每次報酬都不多,有時候甚至只有一個盒飯,換別的科班學生沒準兒早就不幹了,可她始終沒有一句怨言。
讓冼淼淼最終下定決心跟她見面的最多因素就是這姑娘肯吃苦,夠拼,豁得出去。
大熱的天,群演的戲服質量又那麼差,大太陽底下一站大半天,樹蔭底下解暑降溫的飲品都臭了也沒人換,就算不中暑晚上回去也得一身的痱子。跟她接同樣活兒的基本上全是歪瓜裂棗的大媽們,就這樣還時常有人抱怨給錢少。
可袁雅青倒是想得開,冼淼淼還親耳聽到她苦中作樂的說,“我覺得挺好的,你看,導演不是就把我安排到前面去了?”
主演如花似玉,身後跟著的婢女也不好太敷衍,於是在一眾小美女們都不樂意接這活的前提下,袁雅青這個五官端正的就忽然變得鶴立雞群起來,然後拍戲的時候不免要被提溜到主演身邊,以防止鏡頭掃到後面真正濫竽充數的大媽們臉上,讓觀眾辣眼睛……
主角擺款兒的時候總要跟身邊的婢女交代幾句話吧?於是袁雅青不僅捎帶著有了近距離特寫鏡頭,還多了幾句台詞,就連戲服和妝容也跟一般群演區別開來,變得精緻講究了,為此她興奮了好幾天。
然而這麼幾天折騰下來,袁雅青原本挺白嫩的肌膚就迅速變得黑黢黢的起來,再想去找丫鬟、宮女的活,人家導演又不願意用了。
住在一起的幾個群演妹子就笑話她傻,“讓你逞能,有什麼用呢?現在好了,你說你怎麼辦吧!”
“就是,當群演有什麼出息!你得把自己保護好了,不然就算星探到你跟前也不要你。”
當然,他們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還真有不止一個星探從袁雅青眼前經過,但也真都沒一個要她的。
雖然是群演,但年輕姑娘們每天在自己臉上花的錢也不比主演少多少,補水保濕防曬都是必備,遇到要長時間曬大太陽的工作也是忍痛推掉,所以有不少人在這裡混了幾個月了,皮膚還是豆腐一樣又白又嫩。
他們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雖然乾的是群演的活兒,可挑剔起來也不比大腕差:灰頭土臉的不演,太苦太累的不演……
袁雅青聽了這話也不惱,第二天該出去蹲著等活兒還是等,然後當晚就接了個媒婆的角色……
媒婆這類人設,除非是特別的劇,一般都不會是什么正面形象,外型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兒去。
冼淼淼決心找袁雅青說話的當天,她正穿著一身惡俗到家的紅褂子,腦袋上還插著兩朵紅艷艷的大花,嘴角上方一點標誌性的黑痣,兩隻手捏著開了大紅帕子,踩著明顯大兩個號的劣質繡花鞋,怪腔怪調的扭著走,“哎呦~這位公子~”
冼淼淼:“……”
天熱,還真有點辣眼睛!
好在見面的時候,袁雅青已經麻利的卸了妝,換回自己的T恤和短褲,腦袋上也沒有什麼雜七雜八的玩意兒,就是條利利索索的馬尾。
只是近看了,還真是黑啊!
好歹你也是個妹子,烈日炎炎的,到底塗沒塗防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