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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若蘅等著他這回又打算怎麼邀功。隔了一會兒,周晏持淡淡開口:“沒有話說?”

    “……”

    剛才的一幕讓杜若蘅心情複雜。結果很好,處理得完美而迅速,可是如果沒有這個人出現,她也能將事情解決並且全身而退,只是要稍微耗費一些時間。

    如果周晏持想讓她道謝,那麼她在第一時間也已經當著服務生的面跟他道過了,禮數周到,誠懇真摯。

    杜若蘅確實覺得當前跟他無話可說。

    她等著他主動開口,做好了被提要求的準備。畢竟是幫了忙,條件只要不過分都會答應,這是人品問題。杜若蘅這麼想。可是等了很久未見人開口。她轉過頭,廊道里空空如也,周晏持不知什麼時候早已走了。

    ☆、第 九 章

    杜若蘅十點多才回到家,站在陽台上被夜間涼風吹得衣袖鼓動,抿著嘴角給蘇裘撥電話。

    兩人多年好友,高中是同學,大學是鄰校,畢業後花落兩地,蘇裘一人在S市工作,十天半月便跟杜若蘅在電話里哭訴你到底什麼時候來我這邊哪男人都不可信扔了你老公不行嘛我好孤獨好想你哎等你來了咱倆大戰三天三夜不見不散哪,結果等杜若蘅真的扔了周晏持跑來S市,蘇裘除了幫她一起找了份工作之外,尋常時候連個面都不主動露,電話都基本不打了。  

    杜若蘅為此嘲諷她嘴上一套行動一套,蘇裘說你人都來了我就有安全感了嘛見不見都無所謂的,反正到嘴的鴨子都很難飛走的。

    兩人都不是很粘人的性格,蘇裘的觀念甚至比杜若蘅更利落。她任職一家外企的中層管理人員,天天高跟鞋健步如飛腳不沾地,本質上對男人持悲觀態度,連看一眼都沒時間。

    離婚後杜若蘅能從陰影里走出來,有一大半要歸功在蘇裘身上。

    那邊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蘇裘還在加班,語氣透著疲憊。聽完杜若蘅的訴說,隨便哦了一聲。

    杜若蘅不滿,說你哦一聲幾個意思啊我說這麼多就值你一個哦啊?

    蘇裘說那你還想讓我怎樣,你要知道你曾經對他可是足夠厚道,恐婚恐成那樣後來不也結了,結婚以後家務活家屬活說不做不也照做了,誰配誰憑什麼白白做這些啊,他有工作你沒工作啊?他在外面忙你除了你的工作以外還在後面幫他忙呢,為了這個你少了多少朋友多少交際?還有,誰說過誓死不生小孩啦?你忘了你生小孩的時候大出血是因為什麼啦?弄成這樣最後不也生了個小孩給他玩嗎?你做這麼多他本來就該對你這麼和顏悅色好不好,否則周晏持連衣冠禽獸都不算根本就是具行屍走肉。

    杜若蘅隔了半天才虛弱說,我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覺得我現在仁至義盡得有點過了。  

    蘇裘說我半點沒覺得,你就算把周晏持打得殘廢都可以理解。然後哼了一聲,說我告訴你杜若蘅,做人不能太余情未了。

    杜若蘅今天晚上沒能從蘇氏勸說中得到紓解,心情很差地去給自己做宵夜。進了廚房才想起來今天又忘記買食用油和麵粉,打開流理台底下的柜子,裡面果然空空如也。

    她心情更是差。索性去了客廳的跑步機上跑步。

    離婚後杜若蘅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習慣自己單獨一個人生活。包括缺乏安全感,睡覺淺眠半夜驚醒,不敢開窗,連出門都有懷疑自己是否鎖好門的強迫症。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不便。比如從此以後需要自己一個人踩著梯子去換天花板上的燈管,一個人在家讓陌生人進來修理下水管道,一個人去超市買十公斤重的食用油和麵粉,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彎腰把它們弄進車子裡,再一個人開車回來弄上樓拎回家。每次做完這些,都要喘上好一會兒氣。

    這種時候便不可避免地出現心理落差感。杜若蘅花了一些時間和精力來消化掉這段情緒,在這其中,蘇裘起了很大的引導作用。

    蘇裘是個越來越堅定的不婚主義者。她對杜若蘅說,一個人跟兩個人,不管哪種方式都要付出代價。男人之於女人的作用,充其量也就那些,寵物一樣的溫暖和安全感,適時地做個開瓶器跟換燈管的搭橋梯,以及還有一些安慰,金錢和勞力。擱以前這些的確都得從男人那裡汲取,但是現在你都能用其他東西或者是你自己來代替。你聽說過經濟學裡的替代品嗎?替代品越多,一樣東西的價值也就越一落千丈。所以女人覺得這個社會上的男人越來越沒用其實是有原因的。  

    然後她又跟杜若蘅這麼洗腦:“離婚不是末日,讓消沉把自己淹死才是末日。”

    蘇裘在杜若蘅離婚後來到S市的當天帶她去了美容院,次日又拖著杜若蘅去辦了健身卡。最後兩人在S市高塔的旋轉餐廳窗邊吃飯,蘇裘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心疼說為了慶賀你重獲新生,這頓飯可花了我大半年積蓄啊你知道嗎。

    杜若蘅做了個愧疚的表情說那太不好意思了,要麼這頓飯我請吧但我要你身上穿著的香奈兒這層皮。

    杜若蘅在跑步機上呆了半個小時。深秋的夜風拂過紗窗,撫在人背上的時候很是舒慡。杜若蘅把自己折騰到筋疲力盡才去睡覺,原本以為會睡得香甜,哪知道做了噩夢。

    夢裡她跟周晏持爭吵,在她還沒有提離婚這回事之前的場面。周晏持說:“你究竟想慪氣到什麼程度什麼時候?就不能豁達想開一點,就不能別耍脾氣?事事打聽事事報備你當我天天就釣魚打球那麼點事情?你以前不這樣,什麼時候也變成這種人了?”

    杜若蘅在睡夢裡狠狠踢了他一腳。總算解了吵架當天她發愣呆住沒來得及實施暴力的鬱結之氣。

    到了第二天早上,杜若蘅榮幸發燒。  

    她一口氣睡到九點,錯過晨會,康宸打來電話問候她才醒過來。頭昏腦漲地想應當是夜裡吹風吹多了的後果。康宸在那頭問:“你現在在哪兒?”

    杜若蘅說自己還在家,並請他幫忙請發燒的病假。

    康宸尾音上揚地嗯了一聲:“怎麼弄成發燒了?你現在在家嗎?我過去送你去醫院。”

    杜若蘅捂著正在發汗的額頭說:“我打車去就可以了。”

    康宸說:“這種時候不要強撐。一個人發燒的時候做事很不安全,你收拾一下,我去接你。”

    杜若蘅報了地址。康宸請她等十五分鐘。一刻鐘之後果然聽見人按門鈴。她把康宸讓進來,眯著眼道謝,然後喃喃說我從酒店到家最快也要二十分鐘哎,你是怎麼做到的教教我,日後早上就是多睡五分鐘懶覺都好啊。

    康宸哭笑不得,說行了都不用測體溫了你這都燒糊塗了。

    杜若蘅反應慢兩拍,只聽出話里的幾個字,然後說我都測好了三十八度九。

    康宸把她的帽子和圍巾裹得愈發緊實,笑得桃花眼上彎,說好我知道了咱們現在就去醫院。  

    到了醫院掛號問診輸液,杜若蘅清醒了沒一會兒就又沉沉睡過去。中間被蘇裘的電話吵醒,說她人在景曼附近,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杜若蘅有氣無力回我發燒呢吃不了,蘇裘轉而立刻問醫院在哪她馬上過來。

    杜若蘅掛了電話又睡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不知今夕何夕,輸液的手幾根手指正給人輕輕握住,對方掌心溫暖,讓她在迷糊意識里覺得舒適,便勾勒下小指,很快手就被人鬆開,小心地放進被單下面。

    杜若蘅慢慢睜眼,旁邊的人即使坐在椅子上也依舊看得出身形修長,穿一件深色風衣淺色襯衫,左手食指上勾著車鑰匙圈,上面一對銀色翅膀。再往上,便看到一張面孔,沒什麼表情的模樣,但下頜線條行雲流水,眉眼間熟悉而深邃。

    杜若蘅的反應還有些遲鈍,沙啞著聲音問:“怎麼你會在這裡?康宸呢,他回酒店去了嗎?”

    周晏持一時沒做聲。隔了片刻,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你連發燒都知道怎麼讓人不舒坦。”

    杜若蘅的意識慢慢回籠。她平躺在病床上,抬起眼皮來不冷不熱:“你連病人都不放過想吵架的?”

    周晏持索性直接不回話。天知道這會兒杜若蘅的理論都是些什麼理論。看她撐著手臂想坐起來,便起身幫她把枕頭豎好。  

    兩人互相沉默了一會兒,周晏持開口:“怎麼會發燒的?昨天還好好的。”

    杜若蘅掀起眼皮瞥他一眼,又懶懶地垂下去,那個樣子根本就是不想要回答。

    周晏持又說:“早飯吃了沒有,現在肚子餓不餓?”

    實話來說杜若蘅的確有些發餓,她空腹輸液一個上午,現在只想喝熱粥,可是這種話早已不習慣跟周晏持說。於是臉色愈發不好看,眉毛也皺起來,只恨不得周晏持看懂她的表情立刻走。

    果然周晏持隨著她的意念站了起來。可是他的話卻是:“你想吃點什麼,熱粥好不好?”

    杜若蘅終於憤憤發話:“你嘮叨不嘮叨煩不煩啊?我什麼時候說我想吃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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