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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裘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說:“沒看出來啊,整個T市就沒有比周晏持更苛刻薄情的商人了才對,他怎麼可能生得出來這種好心?”

    杜若蘅慢條斯理回答:“那是因為周晏持對錢財根本沒那麼在意。他的底線是他對事物的絕對控制欲,滿足了這一點,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對他來說就全都不是大問題。”

    蘇裘看了她一會兒,突然間笑得不陰不陽:“你的意思也就是說,周晏持現在用錢收買不了你,而且你還不能滿足他的控制欲,所以你的問題就是他的大問題了,對吧?”

    “……”

    杜若蘅無言。

    她自己也很難說得清楚兩人一路來的感情發展。曾經的杜若蘅遠沒有現在的鐵石心腸,十幾歲年紀的她還很輕易就可以被打動,至少對於周晏持來說是這樣。他用課程作業和家務勞動先是占據了她的閒暇時間,繼而不動聲色地占據了她整個人。

    杜 若蘅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對周晏持死心塌地。那時候她很好地滿足了周晏持的占有心理。她聽從他的建議依依不捨地回國,聽從他的建議找了一份清靜安寧的工作, 又聽話地結婚,聽話地生下小孩。中間確實有過不情願,但最終仍是妥協。她曾經走的路是周晏持規劃好的每一步。她完全信任他。這是後來產生極致落差的根源所 在。  

    很難讓如今的杜若蘅再全身心相信任何人。不管是康宸,還是其他別的異性,包括周晏持在內。更不要提滿足對方的控制欲。她吃過一次教訓,結果太慘烈,因而變得比常人更小心翼翼,保守到固執,如非迫不得已,她寧願只相信自己。

    杜若蘅準備去一趟景曼,在樓下聽到有人輕咳一聲。她回過頭,周晏持站在不遠處正看著她。

    兩人對視片刻,周晏持面不改色地開口:“出差。路過。”

    十分鐘後兩人坐在附近的快餐店內吃早餐。杜若蘅咬下一口漢堡,周晏持接到一個電話,他看了一眼,隨後掛斷。然後對著食物一臉嫌棄的神色。杜若蘅慢悠悠說:“不吃就走。”

    周晏持閉著眼把東西吞下去。杜若蘅問他:“真的出差?”

    周晏持看了她一會兒。“假的。”

    杜若蘅哦了一聲。又說:“那為什麼騙人?”

    “……”

    “你都來了S市,怎麼不把緹緹一起帶過來?”  

    “……”

    周晏持又看了她一會兒。說:“剛才是張雅然的電話。”

    杜若蘅淡淡一記挑眉:“所以呢?”

    “沒有所以。”周晏持說,“就是說一說。”

    杜若蘅想了想說:“其實不用。”

    這回她倒是很和氣,連譏諷都沒有了,就只是平鋪直敘地跟他說不用。如果換成另外一種表達方式,無非就是——我知道你是要跟我報備,雖然跟我沒什麼關係,但說不說是你的自由,你實在想說我也沒辦法。但真的無所謂。

    這種態度就比對待個路人稍微好一點,純屬客套,沒摻雜什麼私人感情的跡象。這讓周晏持招架不住。儘管他在剛才做了很多準備,現在卻依然很難再把下面的話題繼續下去。

    他斟酌著說出口,從頭到尾仿佛都很艱難:“這三年裡,我沒有再找過別的女人。”

    ☆、第四十九章  

    杜若蘅的動作停下來,抬頭看向他。

    她不說話,僅僅是看著他,目光讓人很難看懂,仿佛帶著一點研究的意味,又像是在沉思。周晏持幾乎不知道應該再怎麼說下去。他的話說出口,莫名其妙就變了味。尤其現在是在快餐店,環境熱鬧而嘈雜,他不能保證杜若蘅真正明白了他的意思。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他最後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杜若蘅反問:“你怎麼知道我想的是什麼樣?”

    周晏持從來沒覺得講話有這麼困難過。他又沉默了半天才開口:“我沒有別的意思,也沒有惡意,只是想告訴你,這三年我在改變。”

    杜若蘅垂目不語。周晏持過了一會兒又補充道:“如果你稍微打聽,可以知道現在我連緋聞都沒有。”

    兩人都不再說話,各懷心思。對於周晏持而言,他很難再說出像“我們兩個重新開始”之類的話,就算可能已經在心裡演練了無數遍。杜若蘅的表情平淡如水,讓他不能不把大半的情緒都掩飾下去。

    而 且提起這樣的話題,杜若蘅註定也不會有多好的反應。在今天之前兩人還沒有正經聊過忠貞這兩個字。十年之前雙方各自都認為這毋庸置疑,三年之前這是禁忌,杜 若蘅最血淋淋的一道傷疤,就算離婚兩年也沒能癒合的疙瘩。那個時候她見著他都要生氣,更不要想面對面互相坐下來探討這個話題。  

    更 何況就算那時真的坐下來探討,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那個時候的周晏持還沒有什麼徹底悔改的跡象,如果他真的是旁人說錯就是錯,就會立刻改正的人,他們也不 必離婚。同時杜若蘅也不必在跟他攤牌之後受到他兩個多月的冷落。那個時候他音信全無,之前所有的和好跡象都戛然而止,除了周晏持拒絕改變之外,不作他想。

    杜若蘅突然有些食不知味,她把手上的食物放回到了餐盤裡。

    她問:“什麼時候改變主意的?”

    “你指什麼?”

    杜若蘅說得很平靜:“修身養性,忠貞不渝。”

    周晏持對這八個字並不適應。隔了一會兒才說:“三年前。”

    “三年前什麼時候?”

    他又停頓,然後說:“車禍之後。”

    “車禍之後怎麼會突然想起來這事?”

    “……”  

    杜 若蘅突然笑了笑:“不方便回答?不妨聽聽看我說得對不對。你出了車禍,人都要去了也沒人去醫院看你一眼。你醒過來以後一定覺得不好受。大概你本來並不覺得 身心分離是多大的事,可是導致了這樣的結果你肯定不喜歡。這三年裡,你在繼續維持原貌跟做出改變之間權衡,最後可能覺得,周緹緹的分量,或者說,周緹緹跟 我加起來的分量比藍玉柔溫懷之類的人要重那麼一點,所以你現在選擇了妥協——我有沒有說錯?”

    周晏持語氣緩慢,看著她說:“阿蘅,不要低估你自己對我的影響力。”

    “我不敢高估。”杜若蘅說得很誠實,“以前可能會,但現在早就沒了這個自信。”

    這話讓周晏持沉默下來。杜若蘅看著窗外安靜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算了,是我不該太較真。”

    她往外走,周晏持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後。杜若蘅要回景曼,周晏持也跟著她到了景曼附近的公園,然後停下腳步。杜若蘅下意識扭頭瞅了他一眼,他輕描淡寫地解釋:“你才和康宸分手,我和你一起出現,可能會對你的聲譽有影響。”  

    杜若蘅像是聽了一記笑話,忍不住挑眉打量他。然後嘴角往上彎了彎:“我居然能從你這裡聽到這句話,真是讓人吃驚。”

    她的潛台詞意味明顯。離婚之前他與別的女人曖昧時,基本沒有考慮過她的聲譽問題。離婚五年之後他卻說出這樣的話。如果當時也能考慮到她的處境,大概他們也不至於到現在這個地步。

    周晏持無言,對於她的指責他無話可說。

    杜若蘅回了景曼,拿到信封,在大堂休息區用鋼筆一筆一划工整地給山區的孩子回信。她寫得很仔細用心,也很慢,刻意拉長時間。一個半小時之後她跟汪菲菲一起去員工餐廳用午餐,兩人閒聊了一會兒。

    當時康宸與杜若蘅確定交往關係,汪菲菲是第一批知情人中的一個。女人與女人之間往往通過分享品味建立友誼,繼而通過分享秘密鞏固關係。汪菲菲在這兩點上很是知情識趣,與杜若蘅的關係也一直算是不錯。兩人一起吃飯的空當,杜若蘅把跟康宸分手的事告訴了她。

    汪菲菲發怔半天,才說話:“我就說你怎麼突然辭職……你們鬧了什麼矛盾?”

    杜若蘅簡單回答:“性格不合。”  

    “不能挽回了?”

    杜若蘅說:“應該是這樣。”

    汪菲菲哎了一聲,有點兒感慨萬千的意思。她沒有再刨根究底,片刻後轉而問道:“以後有什麼打算?”

    這個問題杜若蘅其實也茫然。她發呆片刻,然後還是說走一步看一步吧,認認真真在家照顧女兒可能也不錯。

    汪菲菲替她想了一會兒,說:“你前夫不是在T城?要麼你帶緹緹回去住一段時間也好嘛。小姑娘在爸爸手心裡那麼受寵,這三年都沒怎麼見面,嘴上不說,心裡一定很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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