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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吧。”劉曉東習慣性地將他抱起來放在膝上,馬科歪著腦袋靠在他胸口,道:“我要嫁人了。”
劉曉東一個趔趄差點摔下凳子,瞪著眼睛看著他:“你說啥?”
“我打算嫁給西門放做姨太太。”馬科平靜地說,“我今兒在衙門遇見他了,他說他能擺平這一切,讓定邦和滿倉都好好地出來,鄧家也不會再找我們的麻煩,唯一的要求是要我嫁給他。”
劉曉東覺得自己被雷給劈了,抱著他放到床沿上,自己蹲在他腳下仰頭看著他:“小馬,你糊塗了?你是不是女裝穿時間長了忘了自己是男的了?”
馬科低頭,表情嚴肅:“我每天都要上廁所,這事兒我一直記著。”
“你告訴他你是男的了?他這樣也願意娶你?”
“他有十三個老婆,東哥,沒有人比他更直了。”馬科說,“我要是把實話說了,這事兒就捅破了,定邦也就死定了。”
劉曉東倒吸一口冷氣:“你想騙婚?”
馬科點頭。
“你上哪兒想出這麼個餿的長綠毛的臭主意啊小馬?”劉曉東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這他媽是玩兒的嗎?他都有十三個老婆了,男的女的他還分不清嗎?”
“這個身體當了十五年的女人,從來沒穿幫過。”馬科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將來也不會穿幫。”
“這能一樣嗎?那你拿什麼跟他洞房啊老大,什麼是夫妻你懂嗎?”
“我跟他說了,三年之內都不圓房,我娘剛死,我要守孝。”
“這你他媽也信?”劉曉東一著急跳起來蹲在床沿上,貓似的摳著床幫,“男人靠得住,母豬也上樹,他說不圓房就不圓房?你自己照照鏡子好不好,你這模樣嫁進去他家,還想讓他三年都不碰你,貓都不信他這鬼話!這年頭可沒有婚內強姦這一說,他就是綁著上了你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你沒爹沒媽的,誰給你伸冤去啊。”
“所以你得陪我嫁過去。”馬科沉著冷靜,堪比地下黨人,“我跟他說了,我要養貓。”
劉曉東再次倒吸一口冷氣,這貨真的是馬科嗎啊?
【番外。二三事】
秦嶺深處,一個不知名的山溝里,潺潺流淌的小河邊,劉曉東正坐在糙地上扎帳篷。
馬科戴著頂漁夫帽,四仰八叉躺在簡易躺椅上曬太陽。
劉曉東手下不停,眼角卻瞟著馬科,嘴角微微翹起,半天撿起個小石子砸在他身上:“你丫是來釣魚的還是來補鈣的啊?這麼著哪兒能釣到魚啊?”
馬科嘿嘿一笑,眯著眼睛看了看浮子:“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姜個屁,剛才浮子沉下去又上來,魚早吃完走人了,你釣個錘子!”劉曉東站起身,過去將馬科的魚竿收了起來,果然,魚鉤上是空的。
“好好釣。”劉曉東重新裝上魚餌,色厲內荏地吼了他一句,回去接著扎帳篷。
“東哥,你說話就不能文明點兒啊?”馬科齜牙,嘖嘖道,“幹嘛對我老是兇巴巴啊?我上次回家,我爸說我老講髒話,肯定是跟你學的,我以前多斯文一人哪……”
“你斯文?你斯文敗類。”劉曉東笑,“我才斯文呢,看這一期《紳士》雜誌沒?採訪我的,啥叫紳士知道不?”
“我算是弄明白了。”馬科仰天長嘆,“你們這些成功人士啊,都是老狐狸,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把那些小姑娘哄的團團轉,搞的我們這些苦力黑奴把不到妹。”
劉曉東哼了一聲:“喲,你看的還挺透的麼。”
“那是。”馬科這回反應快,浮子一動就拉杆兒,釣上來一條五寸長的鯽魚,“看,上鉤了。”
“值得表揚。”劉曉東把魚從鉤上取了下來,放在水桶里養著,“再接再厲啊,這么小還不夠塞牙fèng呢。”
“東哥,說真的啊,上回採訪你那記者,腿賊長那姑娘,你是不是看上了?”
“沒有啊。”劉曉東沒表情,紮好了帳篷又開始充氣墊兒。
“我都看見你們去酒店了。”馬科撇嘴,“開房了都。”
“怎麼了?”劉曉東看著馬科笑,“吃醋啦?覺得哥被別的女人搶走啦?”
“嘁!”馬科白他一眼,“像你這樣鑽石王老五啊,我巴不得趕緊給哪位姑娘收了呢,結一個少一個,少跟我們這些苦逼男青年搶資源。”
“得了吧,我不稀罕這些破資源,都給你留著,行了吧?”劉曉東收拾完帳篷開始裝魚竿,“回頭趕緊多吃匯仁腎寶,你好她們也好。”
“我才沒你那麼博愛呢,有那麼一兩個就行了。”馬科嘿嘿嘿嘿。
“怎麼著?”劉曉東聽他言下之意像是有中意的了,眼神不由變得危險起來,“哪一個,又是哪兩個啊?”
馬科有點不好意思,撿起旁邊的石頭將魚竿固定好了,蹙到劉曉東身邊:“東哥,你們銷售部那個女孩,姓劉的,有男朋友沒?”
“劉靜是吧?”劉曉東臉色冷了下來,“她倒是沒有男朋友……”
“那……”
“公司剛決定送她去北美培訓半年。”劉曉東剎那間做出了一個英明的決定。
“嘁。”馬科撇嘴,回到躺椅上繼續曬太陽,不一會兒浮子忽然一動,忙一提釣竿,霍!輪上來一條足有兩斤的糙魚。
“哎喲喂……魚精嘿東哥。”
“慢點慢點,拖邊上溜溜再他媽提杆兒,別把老子新買的釣竿撅斷了!”
夕陽西下,劉曉東在河邊架起簡易烤爐,卷著張報紙扇著冒著火星的鋼碳,馬科蹲在河邊洗剝糙魚,一時炊煙裊裊,水聲潺潺,十分溫馨。
劉曉東看著馬科忙碌的背影,淺黃T恤下面撐起兩道略顯單薄的肩胛骨,雖然有點兒太瘦,但線條很優美。
想想一會兒就能吃上他親手做的美味泰式烤魚,真覺得人生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啊夫復何求……
一想到自己成功地給馬科前女友介紹了個對象,又將他剛剛萌發的朦朧戀情扼殺在襁褓之中,劉曉東不禁心情大好,成就感爆棚,洋洋得意地哼起一首膾炙人口的民國經典歌曲——
“我吸足了一口白面兒~啊~賽過了活神仙兒~啊……”
“唱個好聽的來。”馬科頭也不回地吼了他一句,“和諧社會你瞎幾把唱個啥,可惜了一把好嗓子。”
劉曉東嘿嘿一笑,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引吭高歌:“在愛的幸福國度,你就是我的唯一,我唯一愛的就是你就是你,Yeah~Yeah~我真的愛的就是你……”
劉曉東的嗓音清越高亢,很適合R&B曲風,唱起來那叫一個深情,歌聲迴蕩在山谷里,跟王力宏不插電現唱似的。
馬科聽的興起,雙手各拿一條糙魚,拍的PIAPIA響,水滴四濺:“好!”
“Oh……我把你緊緊擁入懷裡,捧你在我手心,誰叫我真的愛的就是你……”劉曉東的眼神溫柔地黏在馬科背上,這傻缺,腦子明明就少根筋,怎麼還學什麼心理學啊,老子跟你表白你丫聽不懂啊……治旁人的心理疾病還不得治溝里去……
“唱得好!再來一首要不要?……要!”馬科自攻自受COS著現場NC粉,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錯過劉曉東含蓄無比的愛的表白。
繁星滿天,秦嶺之中一片靜謐,清涼的晚風輕輕拂過,按古龍的話說,好像情人多情的愛撫。
帳篷里,和風兒一樣,劉曉東的手輕輕愛撫著身旁海棠春睡的小情人,可惜,是假想情人,於是愛撫也是假想的,手只能隔著一層肉眼幾乎不可見的空氣,沿著他高低起伏的身體曲線緩緩移動。
“槓上開花!”馬科忽然低叫一聲,劉曉東嚇了一跳,忙將手收了回去,規規矩矩呈殭屍裝躺在他身邊,隔了半晌悄悄抬頭一看,馬科砸吧砸吧嘴,又踏踏實實睡過去了。
劉曉東舒了口氣,繼續無聊的愛撫。
愛一個人,愛一個男人,愛一個直的男人,就是這麼苦逼啊……
可為毛我還這麼樂此不疲呢?劉曉東恨鐵不成鋼地唾棄著自己這個大M,嘆氣,一扭頭發現身邊睡墊的fèng隙里伸出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於是隨手采了下來,開始揪花瓣。
“告訴他、不告訴他、告訴他、不告訴他……”
矢車jú,被子植物門,雙子葉植物綱,常見野生花卉,花瓣——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