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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六娘想了想,道:“都記下了。”
馬科點頭道:“頭一次也別弄太多,先試試看吧,注意換水量,要是泡餿了就不能用了,吃了會出人命。”
鄧六娘連連點頭,千恩萬謝後告辭離去,馬科送她到大門外,臨走又囑咐:“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再來找我問就行。”
鄧六娘走後馬夫人問馬科:“豆芽不是比豆腐都賺錢麼?你怎麼反倒把這個告訴她了?”
馬科解釋道:“豆芽本就好做,沒什麼秘方兒,且現在需求量這麼大,我們一家也做不來,不如讓她一起做。豆腐卻不同……現下天氣冷,等開了春,我還要試著做些旁人沒見過的東西,到時候比豆芽還能賺錢。”
馬夫人釋然,馬科又道:“再說她畢竟是本地人,得罪到底也不好,咱們在鄧莊本就受排擠,冤家宜解不宜結。”
馬夫人微笑點頭,摸著他的頭道:“阿珂想的真周到,竟比我強多了,若是你爹能看到,該有多好……”說著眼圈紅了。
馬科知道她擔憂馬老爺的生死,不願她想的太多,忙換了個話題道:“爹總能回來的——吳嬤嬤他們也該回來了吧,娘,該做飯了。”
話音剛落,便聽大門開了,花見脆生生喊道:“太太,我們回來了。”
馬科跟馬夫人迎了出去,見外面不知何時已經飄起了細細的雪花,不過想是才下不久,地上還沒有積下。
“今天天氣不好,卻沒想到遇上了大主顧,竟比平時還回來的早。”花見笑嘻嘻跑到檐下,對馬科道:“哥,今天荷香記把我們的貨都包圓兒啦,帳房先生還說,今後他們想跟咱們訂貨,讓當家的有空兒跟他們周掌柜見個面——原來上次生藥攤的王掌柜竟不是哄我們的。”
第13章 臉大遭人扁 …
這天雪下了一夜,翌日清晨略小了些,地上卻積了厚厚一層,馬科見天冷地滑,便不打算出攤了,單與花見將豆腐都轉到了柴房陰涼處存放,打算過一兩天放晴了再說。
既然荷香記開了口,又是能長期供貨的,送上門的生意自然不能往外推,上午馬科把這一個多月統計下來的數據好好分析了一下,算了算成本和產量,做了幾種量價對比的報價方式,打算跟荷香記周掌柜談的時候拿出來,不至於完全沒有準備。
做好報表,馬科凍的手都麻了,為了省錢他也沒給自己房間生火,便站起來在地上跑了兩圈熱了熱身。
小貓按理比人怕冷,劉曉東卻是出奇的忠貞不二,馬科呆哪兒它呆哪兒,晚上也仍舊睡在桌下的棉墊上,像是給馬科作伴,但更像是多疑的老公守著如花似玉的妻子。
收拾好帳簿,馬科抱起小貓到了馬夫人房中,劉曉東一進房間便鑽在了爐子底下,馬科怕它燙傷,幾分鐘後硬拽了出來,只覺那軟毛兒都熱的燙手,再烤下去怕都要焦了。
想想它這麼怕冷還非要跟著自己,馬科心下也自感動,這貓兒這方面倒是跟真的劉曉東挺像的。
窗外雪花飄飛,屋內爐火融融,馬夫人在窗下紡線,吳嬤嬤在爐子跟前納鞋底,爐子上燉著一鍋燉菜當做午飯,雖然都是些白菜蘿蔔之類的素菜,因為放了幾片五花肉,也煮的濃香四溢。
劉曉東趴在馬科膝頭直吸鼻子,馬科看大家不注意,偷偷夾了片肉出來,吹涼了餵在它嘴裡,小貓香的連舌頭都差點吞了下去,一邊大嚼一邊搖著尾巴討好主人,裝小狗演技一流。
“你又偷著給貓兒肉吃了吧?”花見早瞥見馬科餵貓,扁嘴道,“哥,你待這小畜生忒也好了,若是將來娶了媳婦兒,嫂子一準兒要吃醋。”
馬科笑而不語,劉曉東卻生了氣,先是“嗚嗚”地發了通火,後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又落寞起來,小腦袋搭在前爪上呈深思狀,連午飯都吃的心不在焉。
晚上劉曉東照舊睡在馬科桌下,臘月里天寒地凍的,一入夜北風呼嘯,刮的窗戶紙“噗噗”直響,馬科蜷成一團睡了半天,被窩裡也沒有幾分暖意,想起劉曉東的棉墊還沒自己褥子一半厚,地上又冷,便爬起身來,拍了拍床沿,“咪……咪……”叫了兩聲。
黑暗中但見桌下小貓支楞起了耳朵,轉過頭來,兩隻眼睛在黑夜裡如寶石般瑩亮,看了馬科半天,卻不動。
上次吵架過後,雖然馬科和小貓算是和解了,但他說過再不讓它上自己的床,劉曉東這次也挺有氣性,一次都沒耍過賴,每天都乖乖睡在桌子下面。
馬科抬起身等了半天,被窩裡僅有的一點熱氣兒都跑完了,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只得軟語道:“來床上睡吧,別凍壞了。”
“喵。”劉曉東仍舊不動,貌似表示自己挺得住,馬科氣的笑了,道:“你不冷我冷,行了吧,快來給我暖被窩!”
“嗷……”劉曉東這才歡呼一聲,刷一下跳上了床。
劉曉東臥在馬科腋下,小小的腦袋搭在馬科上臂,黑暗中定定瞧著他的臉,眼神呆呆的。馬科被它瞧的心軟,摸了摸它的背,道:“睡吧,明兒還要早起。”
劉曉東聞言乖乖閉上了眼睛,馬科也閉上眼,漸漸地睡了過去。
許是有人暖被窩的緣故,馬科這一夜睡的極舒服,夢中甚至感覺懷裡的小貓好像變大了,足有一個成年人大小,壓得他半片膀子都麻了。
好在後來他把胳膊收了回來,反倒蹭進小貓懷裡美美睡了一覺,又溫暖又軟和,半夜貌似還睡出了汗。
天微微亮時馬科準時醒來,鼻尖上竟真的有些細汗,感覺被窩裡溫暖一片,明顯高於自己的體溫,一時很是納罕。
劉曉東蜷成毛球狀還在呼呼大睡,尾巴被馬科壓在身下也不自知,不過也許做了什麼噩夢,兩隻薄薄的耳朵偶爾痙攣似地抖一下,小小的貓臉也是一派憂傷的表情。
馬科輕輕動了動,小貓便醒了,睜開眼看了看他,又眨了眨眼,跟他道早安:“喵。”
“你是暖水袋嗎?”馬科摸摸它的頭,笑著道,“怎麼這麼熱乎。”
小貓擺了擺耳朵,打個哈欠,腦袋一搖將馬科的手翻了下來,用兩隻前爪撲住了,啃啃啃啃,表示餓了。
外面天放晴了,馬科在門口小道上試了試,感覺也不太滑,便叫上花見打算去趟荷香記。
小貓劉曉東依依不捨送出大門,直到主人的背影消失在村外的小道上,方才無精打采地回到馬夫人房中,懨懨地趴在了爐子旁邊。
雪晴後天氣極冷,太陽雖然明亮,卻沒什麼溫度,氣溫竟比下雪時還要冷上兩分。
小灰驢畢竟年幼,在雪地上走又很是艱難費力,馬科見花見穿著棉布窩窩鞋,怕她的鞋被雪水浸透了凍傷腳,便讓她在車上坐著,自己腳下是雙牛皮小靴子,不怕水,便沒有上車,跟在旁邊慢慢地走。
山村寂靜,光聽見風聲,花見坐在車上唱起一支鄉間小調,大致意思是姐妹兩人去河邊釣魚,妹妹不小心落水弄濕了裙子,姐姐笑她笨手笨腳。
小調簡單淳樸,馬科聽著不禁嘴角上翹,想起從前自己常常在山裡釣魚,因為技術差,一整天連蝦都釣不上來半隻,傍晚回家還樂的屁顛屁顛的。
鄧莊也有條河,等到了夏天,大概也能釣魚吧,馬科想,記得自從跟劉曉東認識以後,回回釣魚都是跟他一起,如今自己穿越了,他如果還活著,以後又有誰能陪他釣魚,給他變著花樣地做魚吃呢……
想了半天馬科回過神來,忽然覺得自己這想法怎麼這麼囧,竟跟等著老公回來的馬夫人有幾分相似 = =
渙州城果然是赤嶂國最大最繁華的幾個州之一,城牆恢弘雄偉,城門足有七八米高。馬科趕著驢車進了城,眼見城內街道寬闊平整,兩旁店鋪酒肆鱗次櫛比,人來人往很是熱鬧,花見帶他到了城南一處繁華的十字,指著東北角一個闊氣的門臉道:“哥,這就是荷香記。”
荷香記上下四層,翹角飛檐,青瓦粉牆,古樸中透著貴氣,因為臨近春節,大門口已經掛上了紅燈籠。
出門時馬科穿了件鵝黃小襖,灰色長褙子,外面罩了件淺藍色繡花棉斗篷,一張小臉半掩在風帽里,粉雕玉琢十分可愛,與花見一進大堂,便有咨客迎上來殷勤道:“二位小姐裡邊請。”
馬科說明來意,咨客叫個小二去卸貨,自己帶他到後院帳房內去找周掌柜。
周掌柜四十上下年紀,尖嘴猴腮,長著兩撇鼠須,一副精明強幹的樣子,見馬科不過是個十四五歲未出閣的姑娘,又是一副不諳世事單純可愛的樣子,一開口給的價錢便不太高。
這個價錢低於馬科的預期,但若是合同訂的長,一個季度下來盈利還是很可觀的,心中不禁暗自盤算家裡這幾口人有沒有這個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