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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身子暗暗的顫了顫。
陳湛北的臉色霎時冷下來,“我們的婚事都是我決定的。”他振振的說道,餘光撇到她蒼白的臉色,他竭力的克制著自己怒意。
陳母卻置若罔聞,“晨曦,你捫心想想——”
陳湛北沉著眉眼,立馬站起身,他伸手拉晨曦的手,觸手的冰冷,沒有一絲暖意。
“晨曦,你嫁給湛北,到底是因為愛,還是只是抓著一根浮木而已——”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晨曦直覺腦子一剎那空白,陳母的話如一柄利劍直直的扎進她的心窩,毫不手軟地撕開了一切迷霧。她定在那兒,滿臉的狼狽,望了眼陳湛北,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回去吧。”陳湛北拉了拉她的手。晨曦恍若未聞,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雙眼暗沉,只是怔怔的望著他。
陳母慢慢地呼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的話還是或多或少起了一定的作用。她賭的就是晨曦對湛北的感情。這個孩子向來內斂,可是卻對顧唯安的執著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怎麼可能就那麼輕易的從一段刻骨銘心中輕易的走出呢?她幽幽的望著兩人,其實她的兒子和晨曦一樣,對於感情都是太執著了。
過了好半晌,晨曦一點一點的掙脫開他的手,陳湛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晨曦恍惚的朝他扯了扯嘴角,晦澀又堅定。
她慢慢的把目光轉向陳母,張了張嘴角,聲音帶著一絲嘶啞,“伯母——”她輕輕的喊道,“我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稱呼你了,大概這個稱呼最合適。”
陳母的臉色一頓。晨曦呼了一口氣,她掐著掌心,指頭蒼白,“也許所有人都覺得我配不上陳湛北,他是政壇耀眼的明星,我卻渺小的如塵埃一般。如果不是你們當初可憐我,現在的我還不知道會是怎麼樣呢?我離過婚,流過產——”她的眼眶裡慢慢的蓄滿了水澤,輕輕眨了眨眼,“說實話,我現在也不明白當初怎麼就會和陳湛北去登記結婚的,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可是——”
她頓了頓,呼了一口氣,“我知道這一次我的選擇沒有錯,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像他這樣對我了。你要問我愛不愛他——”她扭過頭,眸子對上他的此時暗沉的雙眼,“我想有些感情總是在一朝一夕中的相處積聚起來的。時至今日,他在我心裡的地位是誰也無法撼動的。”
陳湛北的瞳孔猛地一縮。
下一瞬,她的手再次被握著,她感覺到熟悉的溫度,他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晨曦的眸子裡已是水光熠熠。
陳母的臉色瞬間變了變,一時僵在那兒,目光怔怔的,她已然被晨曦這一番話說的詞窮了,或者還有一絲動容。
陳湛北收斂起表情,他微微嘆息一聲,他得感謝他母親了,原本是來拆台的,倒是把她的話給逼出來了。他對他母親的行為感到很不愉快,可有了意外的收穫,也算彌補了一下。
看著母親難看的臉色,他就知道這丫頭今晚是把他母親給難住了。陳湛北的心情有些複雜。
回去的時候,晨曦整個人都蔫了下來,她一路垂著頭,今天她真是魔怔了。
車子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隨園。
陳湛北停下車子,並沒有立馬下車的打算。他閉目靠在那兒,嘴角微微上挑,“看來你平時還是該多多緊張點。”
晨曦錯愕。
“緊張了才會說話。”陳湛北張開眼,眸光清淺,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唇畔滑起的弧度柔和似二月春風一般,“變聰明了。”
晨曦一時間無語。
“晨曦,我很高興——你後面說的話。不過——”他頓了頓,語氣真摯,“你很好,不用介懷別人的眼光。你看你比我年輕,別人都羨慕我娶了個年輕漂亮的老婆,我還擔心別人說我老牛啃嫩糙來著。”
她剛剛在陳母那邊沉澱的淚水這會兒倒是決堤而出。他伸手擦著她的臉,最後他傾身捧住她的臉,嘴角貼了上去,苦澀的淚水流進他的口中,原來竟是這個味道。
“晨曦,這周我們去婚紗照,好不好?”他柔聲問道。
晨曦把頭貼在他的脖子間,淚水順著他的衣領滑進他的脖頸里,冰涼涼的觸感,卻讓他有種被火焚燒的感覺。
“我要最穿最漂亮的白色婚紗,要有長長的擺尾——”她抽噎說道,雙手死死的揪著他的胸口。
“好,好——”陳湛北緊緊摟著她,“我的新娘一定是最美的。”
作者有話要說:預告一下,肉肉在下章。明晚更新~~~累死了,這兩天更得太多,蔓蔓爬下去休息了。
☆、29
周五時,陳湛北從一大早就開始開會。J省後兩年著力打造老街,前段時間有人去北京上訪,加上媒體的渲染,現在上面對於老街的改造又有了新的改變。
新來的書記和他們當初的想法完全是南轅北轍,他不同意,老街的重建計劃就這樣被擱淺下來。
老街的改造關乎到當地未來的發展,到時候地鐵都要隨之建設,這樣擱下來,對於當地無疑是巨大的影響。
陳湛北抿著嘴角,左手食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面,一言不發的望著面前的茶杯,面色嚴峻。
新來的書記宋成渝,一臉的淡然,“大家還有什麼好的建議,歡迎暢所欲言。”他的目光微微掠過陳湛北的身上,稍稍一頓,便轉開了。
會議結束的時候,宋成渝經過陳湛北的身旁,“陳部,老街的改造當初你一直都參與之中,你就沒有想說的嗎?”
陳湛北微微眯了眯眼,“如果上頭的意思改建,我可以提一些我的看法。如果不建,我無法可說。”
宋成渝挑了挑眉,來J省之前她就聽說過陳湛北的事,外界對他的描述很簡單:沉穩內斂,他做事向來深思熟慮。他的嘴邊滑過一抹隱隱的笑意,陳湛北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這時候陳湛北的手機響起來,他從口袋裡拿出來一看,晨曦的信息。
“你什麼時候下班?我在你們大廳。”陳湛北這才想起昨天晚上兩人約好了今晚去吃火鍋的。他的嘴角淺淺的上揚。幾乎能想到她進大門的囧態了。
陳湛北的神情宋成渝自然瞧在眼底。
“宋書記,我先下班了。”他平靜的說道。
宋成渝點了點頭。這個陳湛北倒是淡定。其實他的到來已經打破了D市如今的領導班子局勢,陳湛北如今這個態度倒叫他有些模糊了。
晨曦坐在一樓大廳的休息椅上。這是她第一次來這裡。小時候,她沒少聽徐暖曦提過這裡。她撇了撇嘴角,這裡感覺像牢籠一般。
剛剛她進來時,門口的守衛盤問了好久,最後她都把身份證拿出來了。可人家依舊不放行。她怕陳湛北有事,最後只好給秦州打了電話,秦州又給門房打開電話,她才能進來。
這時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晨曦在角落裡,看著一波又一波的人從電梯裡走出來,她緊緊的盯著。
過了好幾趟,她終於看到陳湛北的身影了。她撲哧笑了一聲,然後走了過去。
陳湛北一直冷著臉,待看到她時,臉色稍稍柔和了幾分。晨曦走到他的身邊,朝他揚了揚笑容。
“什麼事這樣開心?”陳湛北問道。
晨曦抿了抿嘴角,沒說話。
陳湛北剛要握住她的手,晨曦快速的抽開。陳湛北見她眸光漂浮,也猜到她的顧慮,也沒堅持。
晨曦和他一起下了地下室,陳湛北去開車。晨曦前些日子陳湛北管著她的飲食,每天吃的都很清淡。直到今天,陳湛北才同意她出來吃火鍋。
大熱天吃火鍋,也虧得她想出來的。
陳湛北帶著她去了一家私房菜館。環境清淨優雅,兩人在包廂里用餐。晨曦原本吃的就不多,最後點的大半的菜都無人問津。
陳湛北看著她,剛剛是她點的菜。陳湛北什麼也不說由著她。這會兒才吃了這一點,她就不動筷了。
“你們下班太遲了,我本來很餓的,可是過了那個點現在也吃不下了。”
陳湛北挑著眉,“你不是最討厭鋪張浪費的嗎?”
晨曦望著這一桌子的菜,她乾乾的扯了扯嘴角,“我沒準備浪費。”她頓了頓,“打包帶走。”
陳湛北有些好笑,“倒是會居家過日子。”
離去的時候,服務員提著若干飯盒過來時,晨曦咂舌。
“你不是說打包帶走的嗎?”陳湛北的淡淡的說道。
晨曦乖乖的伸手接過。她不相信陳湛北明天會吃,但是她不介意明天就做這些。
晚上回到家,晨曦洗過澡出來的時候,發現陳湛北已經洗好澡坐在床邊。從那晚開始,兩人開始同床而眠。她從最初的陌生與不適,到如今的平靜,其實只是一個適應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