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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坐起來,可是才撐起手肘,就一陣眩暈。
她生病了,頭很燙。
女人繫著貓咪小圍裙,從廚房裡出來,端著一碗紅豆粥,顯得有些手忙腳亂,鬢邊一縷碎發垂了下來,看見徐寧醒了,近乎羞赧的朝她笑了一下。
徐寧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般的看著她。
秦濟楚在她心中一直是仙氣飄飄的女神仙,可今天這仙氣怎麼說沒就沒了。
“來,喝藥,你發燒了。”
房間裡有個小藥箱,裡面放著常見的家用藥物,秦濟楚在杯子裡沖開一袋沖劑,而後把杯子端給她。
徐寧垂下眸子,接了過來,小口小口的喝著,問她:“你怎麼知道我住在哪裡?”
秦濟楚沉默了片刻:“我過來有幾天了。”
徐寧頓住了,笑了笑,其實她想知道她在哪裡,一點也不是問題。畢竟她可以直接在教育部查到自己的資料,自然能知道她在什麼學校讀書。
只要她想知道。
她將杯子放在了一邊,揉了揉額角,有點頭疼:“你想和我說些什麼?”
明明知道一切都不可能,還要和她說些什麼?
女人的聲音有些低:“我以為……”
你會想看見我。
徐寧抿唇笑:“你不用想著對我負責,畢竟那天晚上你沒有對我做些什麼,都是我對你……我也向你道歉,很抱歉打擾了你的生活,你的婚姻,你的家庭……甚至讓你離婚。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麼,總之……”
女人打斷了她:“我在去度假之前,就已經離婚了。”
徐寧怔怔,半晌才抬起頭問她:“然後呢?你比我大十七歲,你會和我結婚嗎?”
秦濟楚的目光轉深,長睫如蝶翅,認真的看著她:“你會覺得我……太老了嗎?”
徐寧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微蹙了眉頭:“老?”
“……你才22歲,可我已經……”
徐寧沒想到她會說這麼一句話。一直以來,她想的都是,她太小了。
見她猶豫,秦濟楚抿了抿唇角,壓下了心裡的失落,沒再說話,避開了這個話題,將桌上那碗粥端給她。
看起來賣相很不好,十分粘稠,紅豆被煮的久了,豆瓣綻開來,聞起來味道也不算好。
徐寧沒有接,只是輕聲說:“你沒有必要對我好。”
她有很多時候,都忍不住在想,如果她對自己沒有那麼好,那還會愛上她嗎?
或許還是會吧。感情其實沒有道理可講。
她在家門前那棵高大的梧桐樹下看見那道清麗的背影,夜色沉沉,她卓然而立,清雋卻孤獨。
那時徐寧還是個小女孩,就趴在窗台上看,不知為什麼,就把那道背影記在了腦海里。
她沒再說話,復又躺下,翻身向里,背對著她。
桌上擺著的那碗粥就這麼由散發著熱氣到逐漸冰冷,秦濟楚站在房間裡,十分侷促,一時間進退兩難。
原來,被拒絕是這麼一件令人難過的事情。
她靠在桌子站著,目光一直落在床上,女孩背對著她,隔著床簾,清秀的背影隱隱綽綽,大概是睡著了。
態度卻是分明而乾淨的,似乎不願再和她有任何關係。
秦濟楚知道,是她傷到她了。
那晚她酒醉縱情,卻沒考慮過,女孩心裡會是何等深重的自責和難堪,可……她確實想要她。
她想念以前那個依戀她的少女。
剛剛搬到她家的時候,少女的笑容下隱藏著一點點淡淡的緊張,但卻
是歡快而明朗的,很會鬧騰,要做甜點給她吃,還非要讓她一起玩換裝遊戲,撿了學校里很多很多落葉,做了標本,在網上買了羊毛戳,做了好多胸針送給她。
徐寧一來,她那種沉靜如水的生活終於起了波瀾,多了幾分煙火味,那是她人生的前三十年沒有經歷過的。
後來她走了,空蕩的房子裡又安靜下來,她卻發現,再次適應這種清冷而孤獨的生活是多麼一件艱難的事情。
再見到她的時候,少女捧著一個巨大的彩色棉花糖,笑容美好而純粹,不小心撞在了她的身上。
而她剛剛被逼著參加了一場相親,還被潑了一杯熱咖啡,難堪到極點,她匆匆走了,邊走邊想,少女應該都忘記了。
年歲漸長,歲月卻越來越冷清。
她最終妥協了結婚,不僅是迫於家裡的壓力,也是因為覺得這輩子,她都不會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只是沒想到,在她剛剛做出決定的那天,她在省大里差點撞上少女,她客氣而又疏遠,但是符合她對姐姐的朋友該有的態度。
她堅持不讓她送她,還輕聲說,她已經成年了。
她成年了啊。
秦濟楚驚慌的發現,自己腦海里冒出某個奇怪的念頭,努力壓了下去,回了家,卻沒想到,原本和同學約了一起見面的少女,又站在了她家外面。
可少女的態度始終是那麼的鮮明,不願再和她有任何一點關係。她也知道,自己比她大十七歲,有的事情,她有她的擔當。
除了忍不住將自己的外套脫給她,一切都好。
在第二天夜裡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類似於某種奇妙的感應,即使電話那端的人一直沉默,她也猜出了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