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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的時候,對身邊人一點點好感和依賴都容易放大成喜歡,可等到長大後再回首,才知那是一場美麗的錯誤。即使再美麗,也都是錯的。
徐冉輕舒了一口氣,本該覺得釋然,心口卻又莫名有些堵。
她輕輕笑了一聲:“這樣就好。”
這樣就好……
喻星河垂下眸子,長睫黑如翅羽,撲撲閃閃,掩住了難言的失落。
適逢秘書敲門進來,給喻星河端來一杯茶。一次性的紙杯,普洱茶葉在水面上半浮沉著。她微微頷首,道了聲謝,卻根本沒打算喝,只是低著頭,看著杯子裡騰騰冒著的熱氣。
眼前忽然出現盛著溫水的玻璃杯。白皙纖細的手指搭在上面,緩緩推過來:“喝我的杯子吧,知道你不喜歡喝一次性的紙杯。”
十年過去,自己那些小習慣,原來她都還記得。
喻星河接過她的杯子,抬起頭來沖她一笑,眼睛彎出好看的弧度:“徐老師,你的手指真好看。”
徐冉一怔,有點莫名:“是嗎?”
不過她的唇角終於是慢慢彎了起來。女孩對她一笑,少了那分疏離的冷淡,多了幾分親切的熟稔。就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就好像忽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少女在課間去辦公室里找她討水喝的場景。
那層淡淡的屏障被打破了,徐冉仔細詢問女孩的近況:“是已經工作了嗎?方才我的秘書說,你是傅堯的助手?”
“研三,還沒有正式工作,導師也算是我的老闆,我在他的律師事務所幫忙,畢業之後直接入職。”
“研三,”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叩了叩,“傅堯是你導師的話,你現在在省大的法學院讀書?”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是啊,徐老師,算起來,我們是校友了。”
徐冉聲音清醇溫柔:“何止是校友,我也是省大法學院畢業的,你都可以叫我師姐了。”
師……姐?
喻星河的心裡漫過一陣隱秘的歡喜,這麼一來,兩人之間倒是悄無聲息的拉近了一個輩分,比老師好多了。
辦公室里的溫度打的很低,怕女孩覺得冷,徐冉將空調溫度調高一度,又坐下來:“快放暑假了,準備回家嗎?我最近很忙,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和你吃飯。”
喻星河握住杯子的手一緊,指節用力,隱隱發白。她低下頭,就著杯沿上淺淺的唇印,抿了一口熱水,可說出來的話還是冷的:“徐老師,我沒有家,很多年了。”
“星河?”她壓低了聲音,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喻星河輕輕笑了一下:“以前你總叫我吉祥物,我也以為我是個幸運的人,後來我才知道,我不是。”
她的父母葬身於山區雨季的一場滑坡中。上下學的鄉間公路一面臨山,一面臨河,學校里的老師決定親自送學生回家。
喻星河那年十六歲,從天色初暗等到漆黑一片,再到曙光初明,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被滑落的山石裹挾著,葬身於翻騰的大河之中。
自此,她沒有家了。
徐冉手指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星河,你……”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想問個清楚,卻不忍心揭開女孩的傷疤,終究是按捺住自己心裡的震驚和難過,溫聲說:“都過去了,星河。
女孩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這次導師讓我帶來的文件,”喻星河從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紙張來。
徐冉接過,她和傅堯大學時就是朋友,公司里涉及經濟法的案子也都是交給他在辦。她低下頭,翻看起來。
喻星河看了眼包里最後那份協議書,抿了抿唇,而後又無聲無息的把包關上了。
徐冉抬起頭:“似乎少了一份協議書?”
“啊……我可以明天送給你嗎?”
見女孩這麼緊張,徐冉笑了,笑意溫柔繾綣:“星河,你在我面前,不用緊張。改天等你有空,再拿給我好了。”
“謝謝,我明天就把文件送過來。”
“不必那麼著急,看你方便。還有,不要和我客氣。”
女孩低下頭,有點羞赧的笑了一下,柔和的髮絲滑下臉頰,遮住了她雪嫩的耳朵。
徐冉下意識的想替她把長發別到耳後,手指微動了動,最後還是扣在了桌面上。
“高中學習太累,所以近視了嗎?”
“啊,沒有,就是戴著玩的,”喻星河伸手就要把眼鏡拿下來。
只是她動作太急,有一束髮絲纏到到眼鏡腿上,一個沒留神,她吃痛的輕呼了一聲。
“我來,”徐冉站起身來,越過了桌子,一隻手托著眼鏡,一隻手環過她後腦,細心溫柔的解著纏繞的髮絲,似乎有淡淡的呼吸觸到喻星河的額頭之上。
“好了,”她的聲音裡帶上了淡淡的愉悅,將眼鏡拿了下來,順手將喻星河的髮絲別到了而後,指腹從雪嫩小巧的耳垂上輕輕拂過,那處瞬間就紅了,喻星河的心也砰砰砰的加速跳動。
只是,徐冉並沒有注意到,此刻她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眼鏡上:“你的眼睛那麼好看,戴眼鏡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