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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正在和容燁交戰的木老大霍然回頭,緊盯馬車,冷哼一聲。而後拂袖一閃,就要逼近。
鳳傾璃和容燁面色齊齊一變,容燁被纏著脫不開身,鳳傾璃卻放棄了對那老者的追殺,轉身就要靠近馬車。暗衛也已經出現,擋住木老大。
秋明月卻忽然掀開了車簾,本來尋機著想要偷襲。卻不想此時木老大突然抬頭,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頓時一驚。這一失神,鳳傾璃手中的銀絲線卻已經直直靠近他的背心。
“大哥。”
與容燁糾纏的三個老者齊齊驚呼,容燁趁此機會連發幾掌,將幾人重創,而後飛身過來,將木老大一掌劈開。轉而對探出頭來的秋明月微怒道:“你好好的呆在裡面就是,出來作甚?”
秋明月瞪著他,“要你管。”
他看向已經過來的鳳傾璃,見他面色還有幾分驚惶之色,想來方才自己出來的時候他嚇壞了吧,不由得心裡又有幾分心虛愧疚。
容燁見了就冷哼一聲,別過臉去。看著被暗衛包圍已經是強弩之末的五人,他眼神忽然變冷。不知道是遷怒或者是心裡那股瞧見秋明月面對鳳傾璃那樣柔和的眼神激起的郁堵之氣作怪。他立即飛身而去,“都退下。”
強大的氣場,令那些暗衛都不由得微微一震。卻見容燁已經落地,冷冷的盯著渾身帶彩的五人。
那木老大卻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已經下了馬車的秋明月,眼神仍舊有著掩飾不了的驚色。
“她…”
容燁忽而出手,打斷了木老大的話。身邊的幾位老者雖然對木老大神色有異感到詫異,但如今強敵在前,倒是顧不了那麼多,專心迎戰起來。
木老大方才見到秋明月便心神震顫,本就體力透支的身體越發傷重,連連後退。
“小子,你告訴我,那個女娃是誰?”
容燁手一頓,眼神忽然殺意凜然。
“去問閻王爺吧。”
他掌力一發,帶著必殺的決心。
木老大一驚,然而已經來不及,容燁那一掌實實在在的落在了他的胸口上。他身子立即飛退了幾里,倒在了地上,狂吐鮮血。
“大哥。”
那邊也快支撐不住的幾個老者驚呼,卻各自被暗衛攻擊,沒過多久都倒地身亡了。
秋明月此時抬起眼來,正好對上木老大勉強支撐著想要看過來的一雙眼。那眼神深黑幽黯,似蒼茫黑夜披染濃墨的山脈,黑沉沉的分不清脈絡。而眼底卻似有明潤之光,一點點燃燒亮起來,直直擊中她的眼睛。
她渾身一震。
木老大認識她,這是她此時意念快速閃過的一個想法。
“容燁,別殺他。”
她忽然抬步走過去,容燁一頓,卻沒有理會她,一掌劈向木老大的天靈蓋。
“她是…”
木老大還未說完的話驀然頓住,他眼神睜得很大,眼眶鼻孔嘴角都慢慢溢出鮮血來。而後身子一軟,轟然一聲倒下。
秋明月前行的腳步,突然的頓住。
第四十九章 治療腿疾,京中消息
風聲刷刷的作響,竹林里枝條搖搖晃晃,將那些細碎的陽光因子點點灑下,再慢慢暈開在此刻寂靜的空氣中。
秋明月站在距離容燁身後三步之距,一身淺綠色的裙衫在風中翩然搖曳。她髮絲如墨,耳鬢垂下一縷灑在微抿的唇上,眼神直直的盯著容燁的背影。
而身後,鳳傾璃沒有阻止她,卻是在那木老大被容燁一掌擊斃以後急不可察的鬆了口氣。而後他便垂下了眼,不看任何人,甚至沒有看秋明月。
“為什麼要殺他?”
秋明月看著仍舊沒有轉身的容燁,她方才看得很清楚。那木老大明顯想要說什麼,容燁卻不容許他開口便殺人滅口了。這一舉動,似乎是刻意在掩飾著什麼。
容燁卻淡然的轉過身來,面具下露出的半張臉,眉頭微揚。
“他剛才要殺你,我難道不該殺他?”
一瞬間他眼神似融化了春水,含情脈脈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似乎根本忘記了人家是有夫之婦,而且她的丈夫還在不遠處。
“我殺了他為你報仇,你不感謝我卻來質問我,是何道理?”
秋明月冷然的看著他,“是嗎?為我報仇?”她譏笑了一聲,忽然覺得有些疲憊,掉頭走了回去。
容燁看見她轉身之時眼神蒼涼而悲默,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拉住她,然而剛伸出手便又頓住。他這是在作什麼?他有什麼資格去拉住她呢?她如今已經嫁為人婦。再不是從前那個尚在閨閣的少女。
沈青萱也好,秋明月也罷。她的歸宿,永遠都不是自己。
他立在原地,素來漫不經心亦或者閒散慵懶妖冶的眸光慢慢的沉寂了下去,浮現了幾分惆悵和寂寥。
罷了,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結果的不是嗎?一開始就不打算有交集的,如今又這般惺惺作態作甚?只是——
他忽而又勾唇,笑得妖魅。
“丫頭,剛才為什麼不吹玉隱?”他抱拳倚在一顆大樹上,神態有恢復了慵懶不羈。
“不是告訴過你,若是哪日有危險了,便吹玉隱,無論我在哪兒,都會——”
話未說完,忽然一道銀色的光芒襲來。他伸手去接,待看清手中之物正是他曾經送給她的玉隱,眼神里立即浮現濃濃的怒火,以及…莫可名狀的憂傷苦澀。
“還你。”
鳳傾璃忽然抬起了頭,剛好看見容燁眼神掙扎著的痛楚之色。他手指微微一顫,眼神下垂,卻又見容燁握著玉隱的手骨節泛白,衣袖卻是無風自動。
他眼神垂得更低,甚至都沒有察覺到已經走到他面前的秋明月。
“子靖?”
秋明月喚了一聲,見他沒有反應。她俯身而下,“你怎麼了?”
溫熱的呼吸撲面而來,鳳傾璃微微一震,緩緩抬起頭來,對上她關切的鳳眸,心裡卻似被針扎一般,疼痛中卻又摻雜著溫暖和甜蜜。
“我…”
容燁忽然一聲輕笑,眼神里早已沒有了方才寂寞悲傷之色。他把玩著玉隱,神態越發的漫不經心。
“丫頭,你這是要跟我劃清界限?”
秋明月頭也不回,“我跟你本來就沒什麼關係,何談劃清什麼界線?”
容燁呼吸一滯,忽然自嘲的笑了。他閉了閉眼,想著那年那月那日,戴著面紗的少女距離他三步之外。那雙眼睛清凌寒澈,像天山上的冰雪,又似黑夜裡璀璨的星辰。她就那樣看著他,那雙眼睛,卻看盡了他心底。
如今想來,當年她還不如不救他,還不如不要出現在他眼前。這是偏偏這世間的事就是那麼巧,偏偏就讓他遇到她。
呵~
到底誰是誰的劫?
他身手,自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扔了過去。
“玉雪之心,給你。”
秋明月回頭,手一抬,那小盒子就落在了她手中。她一愣,不想他力道竟然控制得這般準確。再抬頭的時候,卻早已沒了他的身影。
她皺眉,走得還真快。剛準備轉身,忽然又有一道光影落下。她下意識伸手去接,待看清是何物,臉色黑了下來。
與此同時,空氣中傳來容燁忽遠忽近的聲音。
“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收回,你要是不喜歡,大可以毀了或者扔掉。”
秋明月臉色很沉,握著那玉隱,當真有種狠狠折斷的衝動。
“萱萱,我們走吧。”
鳳傾璃在她身後開口了,她回身,對上鳳傾璃溫和的眼神,心裡的氣惱突然就消散了。
“接下來不會有殺手了吧?”
“容燁既然出現在這兒,就說明他已經為我們掃清了前方的危機。這一路,便可消停了。”他目光緩緩移開,看向京城的方向。嘴角一絲譏誚,“何況那麼多消息傳回京城,父王也不會坐視不理的。先前是他們追殺我們,現在該我們反擊了。”
“可是那些人都死了,沒有證據,也不能把她們怎麼樣啊。”
“用不著把他們如何。”鳳傾璃嘴角噙一抹淡淡笑意,“只需要把這事兒鬧得越來越大,讓他們消停一段時間就可以了。最起碼這幾個月內,我們還是安全的。至於日後回京嘛,就另當別論了。”
秋明月明白他意思,等到這幾個月過去了,他的腿也就好了,到時候做任何事都不會束手束腳了。
第二天黃昏時分,終於抵達了江南。剛一抵達小鎮,秋明月就被這江南淳樸的民風吸引了。這裡不似京城繁華奢靡,卻更趨近於小橋流水人家那種古樸而溫暖的韻味。街道兩旁是聯排建築的民房,這條街鄰著一條河。打開窗戶就可看見清澈的河水,河道兩邊楊柳洋洋灑灑,似少女柔軟的腰肢,輕輕垂瀉湖面,盪起陣陣漣漪。
天色將晚,街上人影疏散。偶爾回眸間看見從華麗馬車內走出的女子,均停下了腳步,呼吸也停了停。看著那女子明明年齡不大,卻挽著婦人的髮髻,一顰一笑間俱是傾城風華。都在想著,這女子是誰?生得好生美麗。江南生產美女,卻萬萬不及這女子的風姿絕代。讓人一眼過去,便覺得連魂魄也失了。
鳳傾璃下了馬車,見行人都痴痴的盯著他的小妻子,他眼神一沉。偏偏那小女人似乎毫無所覺,還頗為享受的半眯起了眼睛,他更是氣結。
她難道不知道她原本就長著一雙勾魂攝魄的鳳眸,平時眼神平靜的時候便如一汪古井深潭,生生將人的魂魄也吸了去。偶爾波光流轉,更是瀲灩生姿,便是世間繁華,千嬌百媚,也黯然失色。而如她這般慵懶的半眯著眼睛,更是透著說不清道不盡的魅惑嫵媚。
這般姿態,完全引人犯罪,特別是男人。
高貴的世子生氣了,臉色一沉眼神一冷,渾身的氣場颼颼的散發出來,直直將那些個還盯著秋明月看甚至有幾個還頗有幾分想要上前搭訕的公子哥給震在了當場。他們轉眼一眼,先是為他容貌氣度所驚,而後見他坐在輪椅上,又不由得一陣鄙夷和譏嘲。
秋明月卻已經察覺到他的憤怒,睜開了眼睛,歪頭看著他。
“怎麼了?”
鳳傾璃眯了眯眼,忽而喚道:“娘子,你餓了嗎?”
秋明月一愣,那幾個想要上前的公子哥卻被他那一聲‘娘子’給驚得止步不前,這才發現,這個美艷動人的女子梳著婦人髻。他們又是惋惜又是失望。失望的是這般美麗的女子居然嫁人了,惋惜的是,這女子竟然嫁了一個殘廢,實在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