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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切,獲得最大利潤的人又是誰?
“在想什麼?”
熟悉的聲音陡然響在耳側,秋明月怔了怔,睜開眼就對上一雙美麗瀲灩的眸子。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問出這句話她才察覺不對,好像覺得他來的時間不符合常理?這是什麼情況?難道自己習慣他晚上來?
秋明月又在心中狠狠唾棄自己,面上卻難免顯得有幾分尷尬。
鳳傾璃挑眉,眼中醞釀著笑意。
“我不這個時候來,什麼時候來?”
秋明月知道他是在刁侃自己,遂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到軟榻邊就躺了下來。
“我希望你永遠都別來。”
“你口不對心。”
說話間他已經進來了,就坐在他旁邊,低頭就對上她的眼。
“昨晚我沒來,你是不是想我了?”
“自作多情。”秋明月不理他,偏頭躲過他的眼。
“呵呵呵…”他在頭頂愉悅的輕笑。
秋明月心中暗惱,“你作何發笑?”
鳳傾璃眼中帶笑,語氣欣喜。
“我高興,難道不該笑麼?”他突然湊過去,雙手捧著她的臉,略帶幾分得意的說,“我從前就想著,你要是不喜歡我,我就天天出現在你面前,天天纏著你,直到你習慣我的出現,習慣到離不開我。”
他的眼睛,冰清若泉水,純淨若冰雪,偶爾晃動的瀲灩水光,又似琉璃玉珠,絢爛得讓人頭暈目眩。
秋明月在心底罵了無數聲妖孽,排開他的手,道:“行了,別貧嘴了,說吧,你今日來找我又為了什麼?”
“沒事就不可以找你麼?”他一手把玩著她光滑如錦緞的髮絲,聲音低柔,如絲絲縷縷的煙霧纏繞她的心扉。
秋明月有些不敢對上他的眼神,淡淡道:“你昨兒個用功不是引發內傷了嗎?你父王沒問你?還讓你出門?”
“我昨天進宮了。”他卻答非所問。
秋明月一愣,“進宮?”
“對啊。”
“做什麼?”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鳳傾璃盯著她,眼神邪魅。
“我求皇祖母賜婚。”
秋明月黑了臉,鳳傾璃又繼續道:“皇祖母已經答應了。”
秋明月又有些詫異,“太后答應了?”
“當然。”他鄭重的點頭,一臉的得意。
“待你外公升遷一事落實以後,皇祖母就會下懿旨給你我賜婚。到時候,你就是我的了,沒人搶得走。”他又捧著她的臉,眼神灼灼的盯著她,近乎痴迷。
“萱萱,記住,你只能是我的,我不許你心裡有其他男人。”明明是霸道的話,聽起來卻又有幾分孩子氣。
秋明月不覺失笑,拿開他的手。
“行了,如今你便是想娶我,只怕都不行了。”她坐起來,正了正臉色,道:“你知道現在外面流言滿天飛了吧?”
“知道。”鳳傾璃抿著唇,表情晦暗不明。
秋明月又說,“方才我還疑惑,我下山也有幾天了,流言為什麼這個時候才開始散播?這明顯就是有心人刻意為之。”
鳳傾璃抬頭看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秋明月道:“我剛才想過了,這事兒鬧大了會牽扯到很多人,而這些人無一不是權貴門第。如果處理不好,可能這個污點就得跟著一輩子了。誰那麼大膽跟狠毒,竟然變相的煽動民眾。而打擊了這麼多權貴,得益的,又是誰?”
鳳傾璃不說話,聽著她繼續分析。
“這是看似衝著我和三姐來的。但是其背後真正的目的,卻引人深思。”
鳳傾璃笑了一下,“萱萱那麼聰明,可猜到什麼?”
秋明月低頭抿了抿唇,半晌才抬頭道:“有人不希望你娶我。”
鳳傾璃眼神寒了一分。
秋明月又道:“有人不希望薛國侯府和秋府聯姻。或者,她們不想與薛國侯聯姻的大皇子勢力壯大。”
鳳傾璃眸光開始游離。
秋明月聲音沉而靜,“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薛國侯為何要把自己的嫡女嫁給大皇子做側妃?以薛國侯百年名譽功績,以薛國侯夫人強勢不服輸的性子,又豈會甘心讓自己的女兒與人為妾?大皇子還未加封太子,如果他要競爭皇位,不是應該禮賢下士討好手中掌有兵權的薛國侯麼?為什麼薛雨霏只是個側妃?我雖然沒有見過她,但是想來薛國侯夫人那樣心機深沉又不甘平凡的人,教出的女兒絕對不是什麼容易滿足之人。那麼這一切,又是為什麼呢?”
鳳傾璃摸了摸她的頭,笑了一下。
“你那個嫡母不也是囂張蠻橫?但是你大姐人品可與她大相逕庭。”
秋明月拍開他的手,“什麼意思?難道那薛雨霏和大姐一樣?我不信。”她理了理被他揉亂的髮絲,道:“連媚香那種東西都用的女人,必定是貪婪而永不知足的。我告訴你,一個女人,一個高貴的女人,如果願意給人做妾。那麼只有兩種情況,第一種就是她很愛那個男人,就像我姨娘對我爹一樣,寧可委曲求全。第二種,就是那個男人對她不屑一顧,覺得她不配做自己的正妻,又不想放棄她背後的家族勢力來為自己鋪平康莊大道。所以故意設計為之。”
“然後呢?”
“然後我想知道,薛雨霏是哪種情況?到底是為愛情不顧一切呢?還是那個男人為了權力不擇手段?”
鳳傾璃凝眸看她,“你希望是哪一種?”
秋明月眨眨眼,疲累的向後靠了靠。
“無論哪一種,我只能說,薛雨霏真傻。”
“那你姨娘呢?不傻麼?”
“那不一樣。”秋明月反駁,又嘆了口氣,自嘲道:“一樣,也一樣,有什麼區別呢?反正這個朝代的所有禮教封建,都是為女人而建立的。女人永遠都是最苦的。”
鳳傾璃見不得她這般惆悵的摸樣,一把將她拉進懷裡,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睛直直看盡她的眼底深處。
“我不會讓你成為那樣的女人。”
秋明月這次沒有拍開他,而是順勢靠近他懷裡。鳳傾璃愣了愣,又聽她近乎呢喃的說著。
“其實還有第三種情況,就是前面兩種的結合。既有薛雨霏的貪慕虛榮以及對大皇子的迷戀,也有大皇子的籌謀和算計。所以,堂堂侯府嫡女,卻生生做了小妾。至於過程橋段,我大概可以想像了。或許是某一個宮廷宴會,少女懷春的美麗少女,偶然邂逅了高貴俊美的皇子,觸發少女懵懂情懷,銘刻心底。又或許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才子佳人聚會論詩,以情喻景,以詩會友,以琴交心…反正最後的結局就是,少女死心塌地的愛上了少年,暗中書信往來,許以白頭之諾。然而大禍忽至,他們倆的‘jian情’被人發現了。”
“未婚男女,私下交往,暗自苟且,傷風敗俗。”
她說到這兒,頓了頓,抬頭望了他一眼。他一直專注的聽著,此時也正好垂眸,對上了她望過來的眼睛。
四目相對,似平靜如水,又似有波濤洶湧逆流。
然後她們相視而笑。
她說,“我怎麼覺得,咱們兩個現在就類似於那樣狗血的橋段了?”
“不一樣。”他已經環住了她的腰,唇湊近她耳邊,聲音蠱惑而溫柔。
“大皇子早就布局算計薛雨霏,就連他們之間的‘jian情’暴露,也是他故意為之。可我沒有算計你。”
秋明月撇過臉,不習慣與他這般親密。
“然後呢?薛國侯應該很生氣吧?”
“當然了。堂堂名門貴族,侯府嫡女,自幼受禮儀薰陶,端莊知禮,大方溫順,卻不想,背地裡居然與人暗通款曲。薛國侯當即震怒,差點就要把薛雨霏逐出侯府。”
“這麼嚴重?”秋明月有些驚訝,“他女兒攀上了大皇子,於侯府有益,他不是該高興麼?”
鳳傾璃道:“你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薛國侯不是貪慕權貴之人。”
秋明月看著他,眼神疑問。
鳳傾璃解釋道:“薛家世代忠良,從無二心,而且從來大公無私。大昭開國之初,跟隨先祖打江山的大將封侯的不少,但是擁有兵權的卻沒幾個。而薛國侯,就是其中擁有兵權最多的一個侯爵。不是因為薛國侯立功有多大,而是因為第一代薛國侯難得的赤膽忠心。”
“或許是因為薛家世代血緣的關係吧,百年來,歷代的薛國侯都秉承了薛家先祖的睿智和忠誠,從不私下拉幫結派或者參與政黨之爭。在表面清明實則腐敗的官場裡永遠都能獨善其身,避其腐蝕。這一代的薛國侯也是如此,為人公正、剛毅、果斷、說一不二。而且啊,薛國侯雖然是武將,思想卻極為保守,最是討厭行事有違祖宗禮教之人。所以啊,他在發現自己的女兒居然暗地裡與大皇子勾搭在一起,非但有違婦德,而且還直接的把侯府給拖到了皇位爭鬥之中。你說,他能不憤怒?”
秋明月若有所悟的點點頭,“難怪…”
“難怪什麼?”他低頭詢問。
秋明月嘆了一聲,“難怪,薛國侯夫人那樣心機深沉又臉皮厚的人,居然會有那樣一個行事坦蕩頗有君子風度的兒子。看來,這薛家世代的忠義血脈,只有男丁才可繼承。而女人,只有沿襲了林家跋扈自私的本性。”
鳳傾璃黑了臉,近乎咬牙切齒道:“不許你想著薛雨華。他再好你也不許惦記他,你是我的人,心裡只能想著我。”
秋明月愣了愣,被他那句‘你是我的人’給羞得面紅耳赤,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在吃醋,不由得又有些好笑。
“我只是就事論事那樣一說,你那麼激動幹嘛?”
鳳傾璃臉色依舊很難看,秋明月無奈,這廝彆扭起來還真像個孩子。
“行了,我沒想著他。我就是覺得,他母親雖然討厭,但是他卻是無辜的。上次我就這樣算計了他,好像有點不道德。”
鳳傾璃哼了一聲,“別以為他多高尚。”
秋明月不想和他爭辯,“行了,越說越起勁,話題扯遠了啊。薛國侯發現了薛雨霏與大皇子的‘jian情’,後來呢?”
鳳傾璃漸漸平復了怒氣,臉色還是臭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