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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明月又是一愣,看著手中的香囊,一時之間竟有些懵懂無措。突然又覺得有些好笑,真是一個彆扭的小孩。眼中,卻微微有些感動。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除了母親和弟弟,她似乎還沒有感受到什麼溫暖。日日都在算計和處心積慮當中度過,從未有一刻鬆懈過。
然而今日,看著這個少年。卻覺得被冷月和殘酷的現實冰涼的心,微微感到了溫暖。
她捏緊了手中的香囊,轉身,躺到床上,閉眼,嘴角帶著一抹笑容。
窗外,鳳傾璃盯著屋內滅的燭火,久久凝思。
夜色冷寂,夜風如涼。
身後有腳步聲靠近,他沒有回頭,只聽到一聲低低的嘆息,伴隨著那人似訝異又似瞭然的聲音傳來。
“看來,你這次的確是認真的了。”
鳳傾璃回頭,他雙手負立,眼神似碧波清泉,又似流光溢彩染著那一抹月色,就如同世上最美麗的寶石,熠熠閃閃。驚為天人的眉目間流動著硬了,不屬於塵世的寂寞荒涼,眼神又帶著看透一切的瞭然和悲寂。
氣質、神情,都與那女子極為相似。
心裡忽而便有些悶悶的。
“柏雲,如果……你會不會喜歡她?”
“嗯?”鳳傾玥眸光微晃,傾瀉一地流光。他輕輕笑了笑,眼神笑意不變,卻隱著無奈的孤寂和隱隱的悲涼。
“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鳳傾璃沒有再說話,低頭沉默著。
第六十七章 聯手合作,婚事告吹
翌日,秋明月是被紅萼和綠鳶叫醒的。被打擾好夢到她,迷迷糊糊的醒來,臉色有些不悅。
“發生什麼事了?”抬頭看窗外,還未大亮。心中更加不悅,不知道她討厭被人打攪好夢嗎?
綠鳶和紅萼也知道不該打攪她休息,然而——
兩人相視一眼,最終由紅萼開口。
“小姐,大人和薛國侯夫人帶著三小姐上山來了。”
“嗯?”秋明月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什麼時候?”
“剛剛才到。”
說話間,秋明月已經翻身而起。秋明絮這一晚睡得極好,紅萼綠鳶進來也沒能將她吵醒,此刻秋明玥一離開,她立即就覺得身邊一涼,冷風嗖嗖的吹過來。
嘟著唇,慢慢睜開眼睛,睡眼朦朧的看著正在紅萼和綠鳶的伺候下穿衣的秋明月,眼神仍自帶著幾分迷茫。
“五姐,你怎麼那麼早就起來了?”
秋明月回過頭來,“母親和三姐上山來了,快起來。”她轉身問紅萼綠鳶。
“采蕊呢?去哪兒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隔壁傳來急急的腳步聲,是采蕊。
“小姐。”
秋明絮有些不高興,“你去哪兒了?母親來了也不叫我?我的衣服呢,怎麼沒有拿過來?”
秋月剛穿好衣服,聽聞她訓斥一個丫頭,微微皺眉。明絮不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也不會蠻不講理,平時對丫鬟也多有寬容。今早這般不客氣地教訓一個丫鬟,雖然說語氣不重,但好歹與她平時的性子不符。
再看采蕊低著頭,面色有些慌亂,低低的應了一聲。
“是,奴婢這就去拿。”她說要匆匆的就去了,甚至沒有抬頭看秋明月一眼秋明月眉頭皺得更深了,轉眼看到秋明絮眼底蓄滿嘲諷和冷意。頓時明白,采蕊怕是有問題。難怪他經常來跑來和自己睡,想來是不想天天被人監視吧。
她走過去,也不拐彎抹角。
“你何時發現的?”
秋明絮一愣,低下頭,低低道:“好幾天了,她總是得鬼祟祟的,有時候說話還吞吞吐吐。我懷疑她是母親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
秋明月眯了眯眼,這么小的孩子就有這麼敏銳的洞察力。看來從前的日子真的帶給她的陰影太大了,才會處處防備。
“未必。”她但是不認為頭腦簡單的大夫人會有這般心思。憶及綠鳶說過,秋明蘭曾去浣衣房找過她,心中便明了幾分。秋明蘭在明絮身邊安插眼線,只怕是為了自己吧。
呵~她還真是一刻都不安分呢。這一次,她又想玩什麼把戲?
采蕊已經走了出來,雙手捧著一套淡綠色縷金百花穿絲長裙“小姐,奴婢給你梳妝。”
秋明絮瞥了她一眼,漠然的坐下,任蕊給她梳頭,然後再穿衣。
秋明月又問,“四姐她們都起來了嗎?”
紅萼點頭,“大夫人她們來得早,已經到六小姐那去了,說是聽說六小姐的病又加重了,還帶了大夫上山。”
秋明月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藉口倒是不錯,不過我們在山上,母親在京中竟然也能知道這裡的消息,果真耳聽八方眼觀四路,讓我不得不佩服啊。”
周邊的人都沒有說話,換好衣服後,幾人就隨著去了秋明蘭的房裡。在路上,遇到了秋明珠。她臉上帶著笑容,主動喚住秋明月。
“五妹。”
秋明月回頭,便見秋明珠一身湖藍戧銀米珠竹葉衣裙,踏著小碎步而來。神色沉靜帶笑,絲毫不見昨日郁色。
“四姐。”秋明月欣然應了聲。
秋明珠走過來,“我聽說大伯母來了,便過來看看。”
“我也是方才知道這個消息的。”看了看她身後,皺眉問:“明珊呢?”
秋明珠搖頭,“她一大早就去六妹那兒了。”
秋明月眸光一晃,笑道:“那咱們也去吧。”
“嗯。”
*
秋明蘭躺在床上,臉色有些白,床邊小方桌上放著一個藥碗,滿屋子都瀰漫著藥味。邊上坐著大夫人、薛國侯夫人和一臉不耐煩的秋明玉和低著頭的秋明珊。
“娘,你怎麼上山來了?”秋明玉用手帕捂了捂唇,輕聲道。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大夫人當初雖然話說得狠,也不過是為了秋明玉。眼下見她如此虛弱,也是心疼。
“不過就是傷寒而已,怎麼才上山一天,又加重了呢?”
明明是關切的口氣,可聽在秋明蘭耳朵里,便是大夫人暗指她故作柔弱,在裝病。
她暗自咬牙,道:“寺里有佛光普照,娘大可不必多跑一趟。”言外之意很明顯,在下逐客令,並且讓她們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薛國侯夫人蹙眉,略有不悅。大夫人不知道是真笨呢還是裝作未明她的諷刺,仍舊關切道:“既知自己身體有恙,還出門幹什麼?平白淋了雨,加重了病情。”
半是責備半是心疼的語氣,卻沒有令秋明蘭感到絲毫的溫暖,仍舊似笑非笑的看著大夫人。
“祖母吩咐了,讓我上山祈福,我怎能違逆祖母之願?”她瞥了眼明顯心不在焉的秋明玉,眼中嘲諷之色更甚幾分。
“我倒是羨慕三姐,可以時時刻刻在娘和姨母面前盡孝。”
大夫人這次終於聽明白秋明蘭話語機鋒,她皺了皺眉。
“明蘭,你可是在怪我?”
秋明蘭淡淡瞥開目光,“娘在說什麼?女兒聽不懂。”
大夫人張了張嘴,瞥見秋明珊,終是黯然的嘆了口氣。
“我今天就是接你下山的。”
秋明蘭一怔,“這麼快?”
大夫人道:“昨日不是就已經祈福過了嗎?雨也停了,山路也好走了,就跟我回去吧。”
秋明蘭目光閃了閃,捂著唇咳嗽幾聲。大夫人立刻就擔憂的握著她的手,“我帶了府醫來,現在就在外面等著。”她說完就準備吩咐玳瑁讓李大夫進來。
秋明蘭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手,“娘,佛寺清廟,女兒一個未出閣的少女,在此見外男於理不合。”
大夫人一愣,薛國侯夫人也一愣。
“明玉,這不一樣,便是在府中,若小姐們生病了,也得請大夫不是?那是天經地義,再正常不過了。再說有我和你母親在這兒,別人也不會多說什麼。”
秋明蘭卻道:“山村野外,人言可畏。”
大夫人皺眉,“你若不願也罷,等會兒用過早膳再去還願,然後就隨我下山吧。”
秋明蘭低頭無聲笑笑,“只是女兒這病怕是不宜出行。”
大夫人再次皺眉,“我說讓大夫進來給你診治你又不願,讓你回去你又這般那般推脫,你—哎!明蘭,別任性了,跟我回家好好養病。”
秋明蘭漠然不語。秋明玉卻是在一旁等得不耐煩了。
“娘…”她拽著大夫人的衣袖,嘟著唇似想說什麼,跟沒沒空理會秋明蘭。
大夫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這個時候如果問薛雨華,怕是明蘭心中又要不悅了。她一時有些糾結,便望向了薛國侯夫人。
收到她的目光,薛國侯夫人也不拐彎抹角。
“明蘭,你知道你表哥在哪兒嗎?”
秋明蘭故作訝異的抬頭,“表哥不是在秋府嗎?”
秋明玉衝口就道:“昨天你明明就在涼亭里見過表哥了,你還不承認。”她一臉的憤憤不平,說話語氣一點都不客氣,也不管秋明蘭是否還在生病之中。
“明玉。”大夫人不悅呵斥。
薛國侯夫人皺眉,明玉怎麼知道明蘭見過雨華?
唯秋明蘭淡定自若。
“三姐,你一直在府里沒有出門,你是如何知道表哥上山了?又聽誰說我見過表哥?”
“我—”秋明玉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說漏嘴了,眼神有些閃躲。大夫人雖然也察覺到不對,這個時候卻也不好當面質問秋明玉。
秋明蘭卻不放過她,咄咄逼人道:“我前日上山,除了在屋子裡養病,便只有昨日早上去大殿祈福。對了,我還在大殿見過御史大夫的夫人周夫人。表哥何時上山的,我從不知道,你又是如何得知?”
“我—”本就不算聰明的秋明玉被她一連串的逼問弄得啞口無言,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見薛國侯夫人眼中也有懷疑之色,她更加心慌,突然瞥見一旁坐著的秋明珊,她眼眸一亮,直接抓起秋明珊,問道:“你說,昨日你們是不是在涼亭見過表哥?”
蠢貨,承認見過薛雨華就等同於承認自己私見外男,於名聲有礙。這個時代的女子清白重於一切,秋明珊自然不會承認。
秋明珊被她緊緊抓著肩膀,面色有些發白,慌亂辯道:“沒,沒有。三姐,你切莫如此說。青天白日,我們怎能私下與男子在亭中會面?你…這話若是傳出去,秋府女兒全都名譽掃地了。”她咬唇,滿面委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