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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眼中不無遺憾之色。然後又一指楚玉盈,道:“這最後一盒,方才就是被榮親王府大少奶奶買走了。我們也只有退而求其次了,等到三天後再來排隊吧。”
楚玉盈臉色又變了,袖口揣著那玫瑰紅,就像是一個燙手的山芋一樣。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
鄭馨怡主僕三人的目光卻是已經落在了楚玉盈下意識護住的袖口上,她微微皺眉,眼神似有些期望,又有些暗淡。
“原來被夫人所得了,看來是馨怡今日無緣了。”
那書卉卻又走了過來,對楚玉盈福了福身。
“大少奶奶,奴婢冒昧。公主自幼體弱多病,又奔波勞累,蒙太后娘娘垂愛宣召,自是不能如此素顏進宮。大少奶奶可否割愛,我們願意以十倍的銀子交換。”
周圍的人倒抽了一口氣,不愧是公主,出手就是大方。
“書卉,住嘴。”
鄭馨怡雖然呵斥著書卉,但是眼神卻還是有意無意的掠過楚玉盈的袖口,期待之意再明顯不過了。
秋明月卻在冷笑,這馨怡公主當真是好手段。一來就以溫和寬容的形象給大家留下了好印象,再步步縱容丫鬟言語放肆,她雖然呵斥,但是卻無任何懲罰。而這書卉,更是了解主子心思。鄭馨怡喜歡玫瑰紅,但是又不能開口明著要,以免讓人覺得她仗勢欺人,更不能在鳳傾玥面前這麼做。所以書卉就幫了她一把,說她自幼體弱多病,激起大家的同情心,又說她這個公主如何如何的得寵,不動聲色的威脅。最後再以利益相誘惑。反正這玫瑰紅雖然珍貴,但是也不是獨一無二,三天後還是可以再買的。十倍的白銀啊,可以再買十盒了。非但不會讓人覺得她霸權強勢,更是認為她大方寬和,沒有以權壓人。
殊不知,這才是最厲害的心理戰術。
先旁敲側擊,威逼利誘,以退為進,利用眾人的好感和同情心達到自己的目的。
好一個馨怡公主啊,真不是簡單的角色啊。
楚玉盈有些心動,倒不是她貪慕那十倍的銀子。只不過如果讓出這胭脂,說不定可以賣給馨怡公主一個人情。聽說馨怡公主深的太后寵愛,到時候如果她能為鳳傾翔在太后面前說幾句好聽的話,或許…
她心中打著小九九,鳳傾玥卻已經看見秋明月眼底的冷意。他眼神閃了閃,上前一步。
“公主,如果你…”
秋明月突然開口了,“大嫂,既然公主喜愛,那麼你便將這玫瑰紅送與公主吧。”
鳳傾玥話音一堵,楚玉盈一怔,鄭馨怡也一怔,齊齊抬頭看向秋明月。
秋明月卻微笑淡然,“公主德蒙太后寵愛,如今回京,自是要住在宮中的,以後只怕難得出宮一趟。剛才那位姑娘說得對,公主千里迢迢回京,好不容易看中這玫瑰紅,大嫂既然手中擁有,何不成人之美呢?如果大嫂喜歡,三天後我再陪大嫂來買就是了。或者,我讓冬雪她們後天下午就守在這兒,直到第二日水境坊開門,想必定然能買到這玫瑰紅。”
她看著鄭馨怡,笑意不變。
“只不過公主身邊的婢女實在太客氣了,按理說,公主是太后當年按照皇上之女所封,照樣是鳳氏之女。咱們嫁夫隨夫,說起來,倒算是公主的嫂嫂。既然是嫂嫂,也就是長輩了。這長輩的給晚輩見面禮,如何能要公主的銀錢呢?況且公主給的,也實在太多了些。榮親王府雖然不算富貴,不過一盒玫瑰紅,還是送得出手的。公主也不必如此破費了。”
鄭馨怡面紗下的臉色變了,她身邊兩個婢女一個怒一個慌。身邊的人則是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仔細品味秋明月的話,然後看鄭馨怡的眼神有些變化了。輕視、鄙夷、嘲笑、譏誚…
只有鳳傾玥,眼裡含了幾分笑意。她還真是大膽呢,就這樣公然挑釁鄭馨怡,不動聲色的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卻又讓人抓不到任何錯處。
這女子,真是…
鄭馨怡剛想開口,秋明月已經微笑打斷她。
“公主方才也說了,因為回京晚,不曾參加我的婚禮而心中抱憾想要日後補償賀禮。哎,公主實在是太慷慨了。倒是我這個做長輩的,第一次見公主,沒有給公主見面禮,已經是我的不對,怎能要公主的大禮呢?只不過…”
她看了看楚玉盈已經拿在手裡的玫瑰紅,眼神閃過一絲嘆息。
“只不過這玫瑰紅只有一盒,只怕不夠公主拿去分送給皇室幾位公主。倒是公主瓊姿麗容,染上了這極品胭脂,必定艷冠群芳。”
圍觀的眾人再次露出了悟的眼神,為一己私慾這般咄咄逼人,還裝作大度的說什麼要給皇室的公主送禮,實際上也只是為了自己。女人嘛,哪有不愛美麗年輕的?再說了,方才這馨怡公主見到鎮南王世子,那眼神里的愛慕有眼睛的都能看見。女為悅己者容,馨怡公主如何能不希望在自己心愛之人面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呢?
這樣一想,許多貴婦小姐眼神都露出了幾分不屑。還什麼公主,一點皇家矜持都沒有,還這樣強勢又做作,真是不要臉。已經有年輕的女子在私下裡議論開來了。雖然聲音很小,但還是足夠鄭馨怡清晰入耳。
她面紗下的臉色有些白,美麗的大眼睛也閃爍出了淚水,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世子妃,我…”
秋明月眼底閃過一絲厭惡,最討厭這種矯揉造作的女人。她二話不說,一把將楚玉盈手中的玫瑰紅拿過來,然後拉過鄭馨怡的手,將玫瑰紅放到了她手上。
“公主接好了,可千萬不要再摔了。這可是最後一盒了,物以稀為貴,再有玫瑰紅的話,也要等三天後了。”
她眼神突然停在鄭馨怡光潔圓潤的指甲上,突然笑了。
“公主在五台山靜養念經,這許多年來只怕忘記了該有的女兒妝扮了。瞧著手指甲,修剪得如此乾淨,卻少了幾分顏色。哦,對了。我聽說水境坊有一種名為胭脂醉的指甲油。塗抹在指甲上,光澤亮麗又幽香四溢,最適合公主高貴的身份。不過呢,只怕公主今日遲了一步,這胭脂醉貌似比玫瑰紅還要吃香呢。有了玫瑰紅,如果缺少了這胭脂醉,難免美中不足。胭脂醉呢,好像也不容易生產。這樣吧,公主今日先回宮,過幾天我讓丫環在水境坊守著,公主喜歡這裡的東西,是他們的榮幸,想必也會為公主大開方便之門的。而其他的顧客,自然也心知公主體虛乏弱,也不會在公主之前搶購。等我買到足夠的胭脂醉,公主就可以用作給宮裡幾位公主的見面禮了,想必她們一定會很喜歡的。”
她笑得和藹,鄭馨怡的臉色卻已經慘白如紙。
“不用了,本宮…”
她一急,似乎想要用自己公主的身份來給予秋明月警告,努力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放棄那幾乎讓她顏面掃地的玫瑰紅。然而秋明月卻緊緊的抓著她的手,寬大袖擺掩蓋下,沒人看見她手指微微用力,幾乎將鄭馨怡白皙的肌膚都捏出紅痕來。鄭馨怡臉色發白,額頭上已經疼出了汗水。看在周圍人的眼裡,卻越發覺得她做作,更是厭惡她了。
“所謂君臣,君在上,臣在下。公主是君,想要什麼,只要吩咐一聲就行了。也不用銀錢買了,想必大家都能理解公主,不會有所責怪的。再說了…”她頓了頓,眼神笑意濃厚,說出的話卻不懷好意。
“俗話說嘛,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難事。瞧,公主,方才你身邊那個婢女就很聰明,充分的把這句話發揮得淋漓盡致。唔,我回去後也得多多調教身邊的婢女了,真是些個沒眼力介的。呵呵,今日我受教了,多謝公主‘以身作則’。”
她特意加強了最後四個字,鄭馨怡腳下一個踉蹌,似乎想要暈倒了。秋明月卻突然放開了她,她如果倒下,身邊就沒有人扶住,更為大失顏面。她眼底終於閃過一絲恨意,努力的穩住身形,身邊兩個丫鬟立即來扶住她。
“公主。”
秋明月卻已經轉過身,挽著楚玉盈的手。
“大嫂,既然已經沒有玫瑰紅了,其他的胭脂也是次品。咱們今日來就是為了買到最好的,既然沒有了最好的,自然也不能退而求其次,免得掃了大嫂的興致。這樣吧,我聽說醉仙居新出的點心不錯,這個時辰吧,應該還沒有賣完。這胭脂求不到最好的了,也不能虧待自己的肚子,對吧?咱們走。”
她說著,挽著楚玉盈的手臂就要走,實在不想再看到這個嬌柔做作的鄭馨怡。
“世子妃且慢。”
出聲的卻是鳳傾玥。
被打擊得幾乎還沒回過神來的鄭馨怡聽他開口,立即回頭,目光灼灼,隱含暗流,手指捏著那玫瑰紅都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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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終於寫到馨怡公主這個小白花了。明月厲害吧,哈哈,這個公主不是什麼好鳥兒,以後和明月的交鋒還很多,麼麼
第二十六章 街頭刺殺,借刀殺人
秋明月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她倒是想要看看,鳳傾玥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鄭馨怡那樣驕矜又做作的女人,鳳傾玥那般高華無雙的人,定然是不會看在眼裡的。
“世兄還有何事?”
按身份算起來,鳳傾玥和鳳傾璃也是堂兄弟,他又比鳳傾璃大,鳳傾璃自然該喚一聲世兄的。她嫁夫隨夫,亦然。
鄭馨怡眼底那一絲昏暗突然散去了。
鳳傾玥似乎怔了怔,眼神剎那間閃過什麼,而後又恢復平靜笑容。
“勞弟妹為公主如此著想,我替公主謝弟妹一片好意。”
秋明月回過頭來看著他,他替鄭馨怡謝自己?她眼角餘光瞥到鄭馨怡眼底已經爆發出的狂喜光芒,嘴角微微上揚。
鳳傾玥又繼續笑道:“想來弟妹也不缺買點心那一點銀子,為兄我也就不故作慷慨了,只不過這胭脂醉和玫瑰紅,就不勞弟妹操心了。公主雖然是萬金之軀,但是卻也不願因自己私慾而累及他人。況且皇宮一切應用具在,實不用弟妹再累心一番。”
秋明月挑眉,鳳傾玥前半句是在拿自己方才說的話堵自己,後面半句又在敲打鄭馨怡並且為她下了決定,放棄了這名貴非凡的胭脂醉和玫瑰紅。他憑什麼?就憑鄭馨怡喜歡他?就因為鄭馨怡無時無刻都想保存自己完美的形象?也更不願意在自己心上人面前有半分失態或者拒絕?
況且,鳳傾玥還是幫了她呢。只怕鄭馨怡已經暗中高興了吧。
她眼神隨意瞥了過去,果然看見鄭馨怡發亮的眼神,比星子都亮。她隱下眼底的嘲諷,淡淡道:“哦,方才見公主那麼喜歡玫瑰紅,我就自作主張了。既然世兄這麼說了,那麼定然也是公主的意思。那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