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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瞳孔一縮,突然想到什麼。

    “你是說…”

    秋明蘭眼波微微一轉,道:“七妹可不傻,經過今天,她怕是對三姐恨上了。”

    “哼,養不熟的白眼狼。”大夫人冷哼一聲,“庶出就是庶出,永遠下賤。”

    秋明蘭不置可否,掀起茶蓋淡淡道:“姨母來的那天,會有人從她房裡搜出胭脂醉。”

    大夫人一驚,“你將胭脂醉放在她房裡?”

    秋明蘭輕呷了一口茶,手指端著白玉似的茶杯,茶香寥寥,氤氳如霧,也不知是那纖細白嫩的手襯託了那茶杯的光華如玉,還是那美玉般的瓷杯透明了那手。只覺得相映成畫。她面容仍舊波瀾不驚,只是眼角的笑有些冷。

    “將偷竊的罪名淡化一分,祖母才有台階下。如若不然,姨母貿然開口,祖母面子上也過不去。三姐便是出來了,日後也得在祖母心裡扎一根刺。”

    大夫人點頭,不得不佩服這個女兒的心思細膩。  

    第三十三章 達成共識

    色彩斑斕如畫,雕刻栩栩如生,描金黒木,純銀鑲邊。只這一小小的盒子,便價值百金,更遑論盒中之物?

    秋明月坐在梳妝鏡前,纖細白嫩的手指在那盒子表面上的圖紋慢慢撫摸而過。指尖輕輕一挑,盒子打開,頓時一陣撲鼻的清香。那香味很淡,飄散在空氣中卻似凝固般,久久不散。仔細看,盒中之物卻是幾乎透明的辱液。表面光滑,內里有流紋晃動,就如海水裡搖擺的魚尾。盒中內壁也另有乾坤,竟是用一層白玉粉刷而成的一個茶杯大小的圓砵。也正因為如此,那辱液才沒有浸透木盒。

    胭脂醉?

    她手指勾出一點辱液,那辱液沾染指甲,看似柔軟卻沒有滴落而下。

    誰能知道,京城裡人人搶破頭顱難以得到一小瓶的胭脂醉,在她手中足足一盒?

    —啪—

    關上蓋子,她嘴角笑意微冷。

    一盒算什麼?如果她想,多少盒都沒問題。

    沒錯,她就是水鏡坊背後的那個神秘的幕後老闆。

    三個月前,正是她祖父出獄之時。那個時候她便知道,終有一天,她會回到秋府。沈府雖比不得京中富貴之家,但是祖上好歹也有幾家商鋪。外祖入獄,母親又柔弱擔不得大任。她自穿越而來,便接手了沈家所有商鋪。所以,她很早就開始準備,以一個神秘人的身份在京城開一家胭脂水粉店,成為京城貴婦狂熱追求場所。  

    第一天踏進秋府大門,哪些人對她有敵意,哪些人對她和善,她一眼就能看出來。秋明玉更是單純得愚蠢,想什麼都寫在臉上。同一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她早算準了秋明玉肯定會無事找茬兒。花容傷口上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胭脂醉,不過是她用提煉胭脂醉餘下的花粉而已。胭脂醉一沾染,除非用特製的水清洗,否者香味會持續三天至七天。她怎麼會那麼笨,讓自己落下把柄給大夫人抓?

    夏桐打了帘子走進來,見秋明月盯著盒中胭脂醉,微微一愣,而後輕手輕腳靠近。

    “小姐?”

    秋明月沒回頭,淡聲道:“你想問什麼?”

    夏桐猶豫了一會兒,小聲問道:“小姐為什麼不告訴七小姐她房裡的胭脂醉是六小姐讓人放進去的?”

    秋明月淡淡起身,並沒有回答,而是吩咐紅萼道:“把這個帶上,我要去看四姐。”

    紅萼走上來,“是”她手裡拿著一個白色的小瓷瓶,熟練的在秋明月伸出的手指上滴下透明液體。不過頃刻之間,那泛繞在空氣中淡淡異香一點點退散,直到蕩然無存後,她才從懷裡掏出一小方塊絲巾,將那盒子包好,又放回懷裡。  

    跨出門口,秋明月淡淡的嗓音才傳來。

    “我從不用無用的人。”

    夏桐微微一震,抬眼卻只捕捉到那一角消失的裙擺。

    無用的人,小姐也是指她們麼?

    **

    秋府大院,分東南西北。老太爺和老太君住南苑,大房住東苑。二房住西苑,三房住北苑。而每一苑又按照各房姨娘小姐少爺的人口分為數個小院子。秋明月如今要去的,便是西苑的蓮苑。那是四小姐秋明珠的院子。

    蓮苑,顧名思義,庭前湖池邊栽種了大片的白蓮。只是春日裡還未盛開,一到夏日,這滿池的蓮花開放,可以想像那是何等美麗。

    香糙早已等候在門前,見到秋明月,神情頗有些驚異。

    “五小姐,我們小姐等你多時了。”

    “是麼?”秋明月眼角笑意加深,“看來我是來遲了。”

    剛進得二門處,便聽得屋內秋明珠帶著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

    “今兒個可是吹得什麼風?把五妹這尊大佛都吹來我這無人問津的蓮院了。”  

    秋明月抬步走進去,也笑道:“是啊,我不請自來,四姐可有一杯茶請給妹妹?”她揮手示意紅萼等在門外,自己掀了帘子走進去,便見秋明珠坐在一方小榻上,桌上擺著筆墨紙硯。她正提筆寫著什麼。見到秋明月,她放下筆,微笑抬眸。

    “祖母常誇你泡茶手藝一絕,你哪還會惦記我這粗茶?”

    秋明月大方的坐下來,抱怨道:“四姐,在我面前,你可不能藏私。只是一杯茶水而已,莫非姐姐也吝嗇?”她說話間已經自動抽走桌上攤開的宣紙,目光在那還未完成的畫作上逗留一會兒,笑道:“四姐這初春夜雨畫得惟妙惟肖,將春雨細潤,描繪的淋漓盡致,功底不凡啊。”

    秋明珠淡淡笑道:“我有幾斤幾兩,只怕五妹妹那雙火眼金睛早就窺探得一清二楚了。”

    秋明月眉眼笑如月牙,“四姐可是高看我了呢。”

    秋明珠擺擺手,“行了,你今天到我這兒來,莫非只為討一杯茶水?”

    秋明月歪著頭,俏皮的眨眨眼。  

    “如果我說是呢?難道四姐就要將我趕出去不成?”

    哪知秋明珠卻一本正經的點頭,“對。”

    秋明月抱怨,“四姐,你可不能這樣對我。”

    秋明珠揚眉看她,秋明月癟了癟嘴,而後又揚起嫻靜溫雅的笑容。

    “果然還是四姐最知我。”她朝著門外喚了一聲,“紅萼,進來。”

    紅萼走了進來,掏出懷中之物。然後又出去了。

    秋明珠目露疑惑,秋明月沒說話,只是拆了那絲巾,打開盒子,將盒中的胭脂醉攤開在她眼前。

    “這是?”聞著那異樣的清香,秋明珠目露驚異。

    “五妹,這該不會是…”

    秋明月蓋上盒子,淡淡道:“四姐想必已經知道剛才在芙蓉院發生的事了。”

    秋明珠不語,秋明月又道:“這胭脂醉可幫四姐除去一個阻礙。”  

    秋明珠眼角微閃,笑道:“五妹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明人不說暗話。”秋明月抬頭,“四姐真要跟我打啞謎麼。那麼既如此,就當妹妹從沒來過這罷。”她說罷就要起身,卻被秋明珠喚住。

    “五妹且慢。”秋明珠按住她的手,低垂的眼帘遮住晃動的眼神。半晌,她抬頭一笑。

    “她已經快十五歲了,最多不過幾月,母親便會為她安排出嫁。於我,構不成威脅。”

    秋明月重新坐下來,“她出嫁後就輪到你了。”

    秋明珠低垂著眼看著桌上那黒木描金盒子,忽然問道:“五妹,你的神秘,越來越讓我迷惑了。”

    秋明月笑笑,“四姐,你的深沉,亦讓我佩服。”

    四目相對,一雙清透而冷慧,一雙明靜而無塵。半晌,兩人都相視而笑。

    “六妹若是知道她苦心經營的一場好戲被五妹拿來送與我,反倒讓她自討苦吃,會是什麼表情?”  

    秋明月笑得妖魅而燦爛,湊近秋明珠道:“四姐,我發現你也好邪惡的。”

    秋明珠捂唇低低而笑,“五妹,我第一次發現你也好頑皮。”

    秋明月眨眨眼,“四姐,我才十三歲。”

    秋明珠挑眉,仔仔細細將她從頭打量到腳。

    “五妹,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當真只有十三歲?”

    秋明月笑而不語,只是那笑中,多了一分歷盡蒼穹的感慨的蒼白。

    十三歲的身體,二十六歲的靈魂。前世今生,紅塵往事歷盡種種,早就沒有了少女靈動純真之心。餘下的,不過一紙蒼白悲涼而已。

    她起身告辭,“二姐今日可是在幫二嬸子奪權呢。月姨娘之前在祖母身邊的時候可是頗為盡心呢,據說她還有個哥哥,如今做了個九品芝麻小官。她哥哥還有一個兒子,似乎還有些功名。那日我的丫鬟偶然聽說,月姨娘似乎有意與娘家聯姻。”

    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句話,卻讓秋明珠淡定無波的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  

    秋明月微笑,“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第三十四章 借刀殺人

    晚霞罩頂,天幕漸漸黑沉。秋明珠站在窗扉前,久久凝神。香糙第五次走進來,終是忍不住開口。

    “小姐,五小姐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下午秋明月與秋明珠那番談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她們站在外間也是聽見了的。只是她不解,五小姐臨走的時候說的那兩句話根本莫名其妙嘛。更令她不解的是,小姐自五小姐走了以後就一直站在窗前,足足三個時辰了,這個更是令她驚異。

    聞言,秋明珠笑了笑,望著天上逐漸顯露的月色,聲音似從天外飄來。

    “二房有一個主母就夠了,再添一個,我如何招架?”

    香糙沉默了。

    秋明珠目光悠遠,聲音低喃。

    “二姐幫母親奪權是為什麼?月姨娘不爭不奪,每日晨昏定省伺候母親?如此溫順之人,能生下二房除大哥以外唯一男孩兒?還平安長大?別忘了,當初風姨娘也曾有孕三月,不過後來摔跤小產,後來卻再未得有孕。陳姨娘在即將臨盆之際忽然雪崩,一屍兩命。大夫說,那是個男嬰。”她嘴角扯出一抹淡冷的弧度,自是明白秋明月那番言外之意的。她生母早逝,秋明珍不同,她有母親,有即將崛起的靠山。如今她巴結二夫人,不過是麻痹二夫人的視線。得月姨娘的哥哥升官發財後,又加上她的兒子,升為平妻也不是不可能。

    香糙越聽面色越白,看著小姐嘴角的冷意,如窗外那一輪淒清月色,冷得滲人而寒顫。她莫名的就有些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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